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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道醒来无畏

第十章 少年子弟江湖老

解道醒来无畏 覃浠 2139 2020-08-19 21:12:23

  坐上地铁三号线回学校的时候,齐思沅还在反思,今天究竟为什么要为难自己跑来听戏呢?放着学校一堆作业和事情不做,大周末躺在宿舍吹空调刷手机睡觉哪一样不比挤地铁自在?

  齐思沅抬起左手去看手表,时间显示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齐思沅来的时候从学校到剧院一共花了约莫一个半小时,等量代换,即便现在她能保证自己赶得上最后一班地铁赶到学校门口,十一点半的封寝时间,她也肯定是要错过了。

  齐思沅无比懊恼滴拍了拍现在依旧在发烫的脸蛋,努力停止自己去想起她离开剧场时的尴尬。因为买票的时候还算早,让她有时机选了个较居中的位置,原是想着看戏时观感会好些,却不想也是这个顶好的位置,在她决定提早离场的时候就显得特别尴尬。

  虽然齐思沅之前曾经对那些中途离席的观众体现过不满,可真到自己也被迫这么做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潇洒都是表象,其中煎熬和苦楚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这般想着,齐思沅的脸更红了。

  *

  剧场里,齐思沅半躬着身子,压着声音对每个经过的人说着借过说着歉仄,然后看着他们神色各异地错开脚……齐思沅头一次觉得走一条路原来可以这么漫长。

  紧赶慢赶好不容易遇上了马上就要开走了的末班地铁。齐思沅坐在座位上,长长地呼了口气。

  末班地铁的人不多,车厢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小我私家。地铁里开到彻底的冷气直逼齐思沅滚烫的脸颊,让她在坐定的一瞬间头脑一片清明。

  “真是个糟糕的经历啊。”齐思沅喃喃。

  ***

  在宿舍楼门前喂了好一会儿的蚊子,宿管阿姨哎终于姗姗来迟地为齐思沅开了门。齐思沅本已经做好了被阿姨训斥的准备了,却没想到阿姨只是很关切地问:“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齐思沅盯着阿姨还滴着水的头发,心下觉得歉仄:“歉仄啊阿姨,让您洗完澡没吹头就跑出来了。”

  阿姨或许也只是想体现下关切,并没有计划真的刨根问底地问个清楚,一面笑一面让开了路:“下次别这么晚啊,快回去吧,早点睡觉。”

  齐思沅“嗯”的应着,一溜烟跑开了。

  **

  回到宿舍看到室友们都已经关了各自的床头灯,齐思沅也只是蹑手蹑脚换了睡衣就上了床,连洗漱都不敢去洗,就这么草草地躺在床上。

  原本齐思沅是想着要早点睡的,然后好明儿早起去完成那些自己还没完成的作业和任务。可闭上眼睛,齐思沅却怎么也睡不着。

  没有看完的《汾河湾》恰似故意一般,每次都在齐思沅快要入睡的时候闯进她的脑海,让她一个激灵彻底惊醒。

  三番频频之后,齐思沅徒劳地睁开眼睛,索性不睡了。

  **

  齐思沅离开剧院的时候,台上恰好演到薛仁贵和柳迎春伉俪相认,调情逗趣玩笑捉弄,好不快活。

  也正是因为齐思沅离席的时机过于不巧,这让许多被打扰到看戏的人们看向齐思沅的时候眼神不善。齐思沅也晓得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多讨人嫌,可又只能硬着头皮一面讲着歉仄一面努力快的往外面走。

  离场前,台上是薛仁贵和柳迎春匹俦寒窑相认后,二人在家中的相视一笑。

  “少年门生江湖老,红粉美人白了头。”

  其实故事到这里结束,倒也不错。齐思沅这般想着,嘴角轻扬。

  *

  伉俪二人疏散十八载,柳家村口寒窑再度相认,也早已不是彼时的年轻模样。丈夫衣锦回籍官至上将军,妻子这十八载时光的期待也不算虚度。两人不管是否还如从前恩爱,但也算是各取所需好事圆满。

  只是,故事的结局却并非如此。

  志自得满衣锦回籍的薛仁贵在汾河湾看到了正在打雁的儿子薛丁山,从未见过儿子的薛仁贵被儿子精准的打雁技术感动,想要收为麾下。正要上前细谈的时候,余光瞧见不远处有猛虎窜至,一发袖箭却射死了站在一旁的薛丁山。

  最后在寒窑从柳迎春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儿子就是被自己失手射死的薛丁山,薛仁贵险些昏死已往。

  追念起当初柳迎春和薛仁贵逗趣时讲得那句“我再也不敢养儿子了”,齐思沅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看玩笑的促狭心情。

  倒是一语成谶。

  此时再回忆起那句“少年门生江湖老,红粉美人白了头”,却已是另一番天地。

  *

  差异于《武家坡》中薛平贵一人的唱词,《汾河湾》里却是匹俦二人的对白。

  《武家坡》里薛平贵隔着寒窑门对王宝钏唱:“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美人两鬓斑。三姐不信菱花照,容颜不似当年彩楼前。”

  《汾河湾》中却是匹俦二人相视一笑,丈夫薛仁贵开口念白:“少年子弟江湖老。”妻子柳迎春也笑着回:“红粉美人白了头。”然后相互再笑:“相互。”“一样。”

  相比之下,柳迎春没了王宝钏那种没有认清现实的梦幻,却多了几分看透事情的透彻。可也是这份现实,让柳迎春在刚与丈夫相认就问:“当年是你言道,此去投军,有官回来见我,无官永不回来。如今你回得家来,做了什么官?说与我听啊。”

  *

  齐思沅妙想天开着去摸手机,骤然亮起的屏幕晃得齐思沅有些睁不开眼,时针指向十二点半。原来这么晚了。齐思沅有些惊讶,又有些懊恼。

  深夜里,整个宿舍都是寂静的。万籁俱寂,唯有蝉鸣不知疲惫的奏着。

  似乎每个无眠的夜里都有不知身在哪里的蝉凄切地叫着,隔着窗户无视耳机,声声刺入耳膜,吵得齐思沅有些急躁。

  她只得徒劳地抓起枕头包裹住自己的耳朵,翻了个身,强迫自己入睡。

  “明天另有一堆事情要忙呢。”这是齐思沅有意识里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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