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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直呼其名的恋爱

第二十一章 退而求其次

不敢直呼其名的恋爱 卜九九 4606 2020-08-16 14:32:52

  从记事起,赵悦馨所过的每一个生日都充满了激动与喜悦之情。点燃蜡烛和吹灭蜡烛的那一瞬间,她觉得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许愿的时候,她觉得她的每一个愿望都市实现;吃生日蛋糕的时候,她觉得她吃的蛋糕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蛋糕;收生日礼物的时候,她觉得所有这些礼物都是送礼物之人精心挑选好的并深切地表达了他们对她的深情厚谊。现在天晚上的这个生日,却过得无法用一个准确的词去形容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有两小我私家为她过生日,那就是她深爱的男友和她信赖的室友。没有生日礼物,也就是说在过生日的仪式上没有收到生日礼物。这是因为张之琛在早晨已经把生日礼物送给她了,而叶子由于没想周全,基础没准备生日礼物。倒是有一个生日蛋糕,但这个蛋糕不是某小我私家很早就为她订好的,而是张之琛托餐厅的侍应生临时出去买的。由于王微安的缺席,她订的蛋糕也随着缺席了。虽然过生日的人是赵悦馨,但不知为何,在场的三小我私家都真切地体会到,王微安的缺席使生日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喜悦的色彩和幸福的意义,似乎她才是今天的主角——生日的灵魂——似的。

  用饭的时候,赵悦馨虽然强颜欢笑,但是张之琛和叶子都看得出她其实很是不开心。因此,这餐饭吃得寡而无味,比预想的时间要结束得早。从餐厅走出来,叶子很是知趣地和他们离别了。

  “我先回去了,”她对他们说,“我想应该给你们留些时间,让你们好好地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张之琛看了赵悦馨一眼,笑了。笑容很耐人寻味。叶子转身向东走了。张之琛和赵悦馨手牵手朝西漫无目的地走去。俩小我私家都是一副郁郁寡欢、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们去微安住的地方吧?”赵悦馨突然提议道,“看看她回来了没有。”

  可以这样说,整个晚上赵悦馨一直在期盼王微安会随时泛起,或者至少会给她打个电话。但任何事都没有发生,王微安没有泛起,电话也没有打来。“她已经不在乎我的感受了,”其时赵悦馨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女人为什么都是这个样子?总是有了情人忘了友人。我一直以为微安与众差异,她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女人,看来是我想错了。”对友情感应失望,她便不自觉地抬起眼看了一眼她的恋爱。她看见张之琛精神不振,默默无语,只是慢吞吞地咀嚼着食物。脸上的心情就似乎他在嚼着一块蜡似的。“他这是怎么了?”她又惊讶地问自己,“似乎比我都不开心。似乎被人放了鸽子似的。”

  接下来赵悦馨开始联想,她会不会因为张之琛而冷落和疏远王微安。她得出的结论是:永远不会。这个确定无疑的结论使她越发忧伤了。她无法理解,也想不通,为什么她不会因为恋爱而忽视友情,而王微安却这样做了。

  “我太痛苦了,”她又想道,“友情竟然也可以把人伤的这么深。今后我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微安呢?她对我做出这种事,我简直无法原谅她。可是……”她想到纵然她盘算主意不原谅王微安,她也不行能割舍她们之间多年的情谊,因为她已经习惯王微安既是她生活的一部门,也是她情感的一部门了。“是啊,正如爱伦·坡所说:岁月可以一去不复返,可是那段影象却不会泯灭。我和微安配合的影象太多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所以,我有什么不行原谅的呢?要害是我那么欣赏她,除了她,再也找不到第二小我私家让我如此喜欢和欣赏了。是的,我应该原谅她,我必须原谅她。没有什么是不行原谅的。”最后,她引用了所罗门之言——宽恕他人之过乃宽恕者之荣耀——结束了自己的沉思默想。

  是啊,赵悦馨可以责怪王微安一时,怎么可能责怪她一世呢?要知道她担忧了她一晚上啊。所以一吃完饭,她就决定去找她,看她在不在家。

  张之琛听了赵悦馨的话,先是一惊,然后点颔首。因为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就在王微安和李白甫在那间洁净而温馨的书房互诉衷肠时,与此同时,赵悦馨和张之琛去了她租住的那间逼仄的地下室。他们来到地下室门口。赵悦馨敲了敲房门,然后侧耳静听,没听到任何声音,紧接着又敲了敲,照旧没有回应。

  “她肯定没回来,”赵悦馨返转头对一脸阴郁之色的张之琛说,“但是没关系,我有钥匙。我们进去等她。”

  随即,赵悦馨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和张之琛走了进去。张之琛曾无数次理想过王微安究竟住在一个怎样的地方,如今他的理想终于酿成了眼前的实景。目及之内的一切,既没让他失望,也没让他满意。他只是觉得悲戚。这个地方很是狭窄,既阴冷又湿润。险些是刚走进屋,他就感受到一股冷飕飕的凉气从脚底直传全身,不禁打了个寒噤。放眼望去,屋里摆着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陈旧的布衣柜、一个已经褪色的橱柜和一个脸盆架。脸盆架上面放着一个洗脸盆,架子上搭着一条干洁净净的白毛巾。张之琛推测橱柜里可能放着最简朴的厨具。床底下有一双拖鞋。这险些就是全部家当。看到这一切,想到心爱的女人就住在这种地方,张之琛喉头一紧,有一种想哭的激动。他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赵悦馨,难以理解每天过着锦衣玉食般生活的她,明明知道自己的朋友住在这样一个寒碜的地方为何不管掉臂。

  “这三年王微安一直住在这个地方?”张之琛用降低的声音问。

  “是啊,怎么了?”赵悦馨一脸天真地回覆。

  “怎么了?”张之琛用讥笑的语气重复道。但赵悦馨却从这种极尽讥笑之意的语气中听到了悲痛之音。“你口口声声说王微安是你的挚友,和她好的不得了,却忍心让她住在这么一个鬼地方。”他既气愤又激动地说开了,“你想想,你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而她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难道你不明白这种地下室会把人折腾出毛病吗?难道现在你感受不到像魔鬼一样的凉气在侵袭你的身体吗?而王微安却每天睡在这样的地方,和凉气湿润为伴。”

  “你为什么这么激动?”赵悦馨既疑惑不解,又惊骇不安地反问,因为她从张之琛的神情和说话的口气中看出她的男友有点过于为她的挚友费心了,这不切合通例,“难道我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一切吗?微安对生活始终有她自己的主见和目的,她从不轻易接受别人的资助,除非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连你的资助她也不接受?”

  “那要看什么资助了。”赵悦馨回覆,“有些资助她会欣然接受,而且很是开心,但有些资助她会断然拒绝,而且会很是生气。”

  “什么样的资助会让她开心,什么样的资助又会让她生气?”张之琛扭身坐在一把椅子上,尽力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口气问。其实在内心深处,他很是体贴这个问题。他迫切地想要了解有关于王微安的一切。

  “她刚辍学那会儿,我经常借书给她看,她兴奋得不得了。”赵悦馨说,脸上浮现出回忆往事时人们常有的那种温柔的神情,“我的旧衣服给她穿,她也会欣然接受。但是,我若直接给她钱,她就会断然拒绝,而且好几天反面我说话,这就是微安的性情。不管她何等赤贫,她永远都不会接受别人的同情和恻隐。在她的看法里,有住的地方就已经很幸福了,有吃的工具就应该知足了。因此她从来不要求住的地方要舒适温暖,吃的工具要丰盛美味。”

  张之琛低头看了一下表,又情不自禁地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陷入沉思中。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这件事就是:此时现在,王微安和李白甫在做什么?

  “已经十一点多了,”他不安地心想,“他还没有把她送回来,这不是一个好征兆。一切都完了,彻底完了。我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当张之琛沉思默想的时候,赵悦馨百无聊赖地坐到王微安的单人床上,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本书和一个玄色条记本。她知道王微安的习惯,她的枕头底下永远都有一本书和一个条记本。那本书是她最近正在读的书,而条记本则用来纪录一些她认同的作者的看法。现在赵悦馨抽出来的这本书是梭罗的《瓦尔登湖》。赵悦馨的行动吸引了张之琛的注意力,他从沉思中抬起头来,望向她。看到她抽出一本书和一个条记本,便站起身走到床前,从她手里拿过那本书,顺势坐到她的身边。

  “她正在读这本书?”他一边翻书,一边问。

  “是的。”赵悦馨回覆,“对微安来说念书就像每天就餐,必不行少。”

  “那是什么?”张之琛瞟了一眼条记本,又问。

  “微安的念书条记,”赵悦馨回覆,“她喜欢摘录她认同的作者的看法。”

  张之琛放下书,又接过条记本,开始翻阅起来。一开始他只是简陋地翻阅了一下,但紧接着便认真读起里面纪录的内容来了。王微安简直摘抄了许多梭罗的有价值的看法,好比:

  一小我私家如何看待自己,这是决定了,或者换句话说,指明了他的命运。

  一小我私家唯有站在我们称之为甘于清贫的有利职位上,方能成为人类生活的公正、睿智的视察家。

  “是的,”读到上面那句话时,他不由得想道,“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能忍受这种生活了,原来她是打心眼里接受这种清贫的生活。她认为这是一种睿智而高尚的生活。”

  他继续在心里默默地念下去:

  做一个哲学家,不仅要有奥博的思想,乃至于建设一个学派,而且还要热爱智慧,凭据智慧的要求,过一种简朴、独立、豁达漂亮与富有信心的生活。不仅要从理论上,而且还要在实践中,解决生活中的一切问题。

  他笑了,不禁想道:“这个难能可贵的好女人,竟然还想当个哲学家!”

  他紧接着念下去:

  一个阶级的奢侈和另一个阶级的穷苦是互为消长的。

  他宽阔的眉头皱了起来,嘴角下垂,并在心里对自己说:“她像小我私家类学家一样,始终知道什么叫富有,什么叫贫穷。”

  他又移动目光,看到下面纪录的内容:

  好几百万人能很是清醒地从事体力劳动,但是一百万人里头只有一小我私家能很是清醒地从事有成效的知识劳动,一亿人里头只有一小我私家能欢度富有诗意或神圣的生活。清醒才是真正地在世。

  “是的,是的,她就是一亿人里头的那个能欢度富有诗意或神圣的生活的人。”张之琛恋恋不舍地合上条记本心想,并不自觉地又环视了一圈这间阴冷的陋室。这说明这个房间使他发生了一种难以释怀的庞大心情。“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缄默沉静了一会儿,他又情不自禁地默念起刘禹锡的《陋室铭》来了,“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曰:‘何陋之有?’”

  “是啊,何陋之有?”张之琛突然兴奋地大叫一声,吓的赵悦馨打了个激灵。

  “之琛,你发什么神经啊?”她微笑着问他,“吓我一跳!”

  说不出为什么,张之琛突然变得无比兴奋和激动,他一把拉过赵悦馨,把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拥着她。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既然我与王微安已经失之交臂,为什么不试着爱上赵悦馨呢?”他推开一脸绯红、由于他突如其来的行为而感应莫名其妙的赵悦馨,又认真审察了一下她俊美的脸,然后再一次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继续想道,“说真的,论容貌,赵悦馨并不比王微安逊色,事实上她比王微安漂亮许多;论身高,赵悦馨比王微安略微高一点点;论家境,那就更没的说了,赵悦馨的家境比王微安优越太多了。但是,赵悦馨的身上缺少一种吸引我的气质,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气质。我认可这种气质唯王微安独占。我现在终于明白,这种气质也许正是这种简朴的生活培养出来的一种灵魂的香气。而这种香气也是一种别人望尘莫及的思想上的高度。没错,王微安的灵魂熠熠生辉,而赵悦馨的灵魂难免黯然失色。然而,她们究竟是多年的挚友,耳濡目染,赵悦馨也差不到那里去,我为什么就不能退而求其次呢?我完全可以爱上赵悦馨,我也应该爱上她,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谁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当张之琛来过王微安的陋室,并看过她的念书条记后,他的心境会奇迹般地转变。也许只能这样说:张之琛已经看出,无论他怎么努力,他与王微安都不行能齐头并进,他的灵魂永远散发不出那种诱人的香气,他的思想也达不到那种深邃的高度,所以他只能放弃。他决定放弃对王微安的执恋,重新去认识赵悦馨,并努力爱上她,不管用何种方式。事实上,当他拥住她的那一瞬间,他的潜意识已经做出决定,要通过哪种方式去爱上这个即将成为可悲的替代品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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