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之后。
我猜,这段时间里老外先生一定经历了许多信仰和三观崩塌的知识。其实或许他也没接受,只是被动地听着而已。
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老外能看见神。
我能看见是因为我和神有关系,凭据蓝的说法,神其实是不会被看见的。
也许待会儿得问问那家伙,我想。
说曹操曹操到。
“给我倒口水。”蓝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搞定了?”我问。
“搞定了。”蓝说。
“我还以为你会费许多口水呢,跟我说说怎么说服的。”
“这不是找你讨口水吗。现在看来啊,上帝的选民也纷歧定就对上帝这么信奉。”
“怎么?”
“我一说他不用死,”蓝把装满水的玻璃壶举到嘴前,咕咚咕咚地往里灌,然后把壶“bang”的一声放在桌子上,“他就从了。我都没想到这么简朴,之前看他万念俱灰还以为这是个基督虔信徒来着。误判,天大的误判。”
“误判啊,”我不用注意也知道自己的语气里,没准脸上的心情都透露着戏谑,“神也会误判?”
“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虽然会误判,那些宣称神全知全能的人多数都只信一个神,不相信世界上有其他神存在。至于那位,”蓝朝着客厅扬了扬头,“正统的yankee,从小也没对神话太相信,他对神的印象就是‘伟光正的存在’这么一种印象。”
“什么叫正统的‘yankee’?美国人的血统另有正统这一说?”我虽然知道“yankee”是“美国人”,准确的说是说法或许更俗的“美国佬”的意思,可是美国这么个移民国家,哪来的传承几百年的正统血统或者传统这类工具?
“我是说那是个正统的北方美国佬,”蓝笑嘻嘻地,“‘yankee’在美国内部是‘北方佬’的意思啊,那位Mr.yankee是个费城人,正宗北方佬,不是迈阿密人、丹佛人或者西雅图人,看NBA的时候给76人加油。”
“76人是啥?”
“作为现代男生你居然不看NBA,也真是没谁了。好吧我给你解释一下,76人队……”
“且住,”我打断她,“你告诉我那家伙咋信的就行了。”
“没咋,我就给他或许解说了一边我们这些‘人子’的运行规则。”
“什么规则?”
“总而言之,我们人子的行为规范,或者说是生理特性,是‘给信的恩惠以作夸奖,给不信的灾厄以作惩戒’,所有神话都是这么说的,你知道吧?”
“知道,埃及十灾历历在目呢。”
“那你觉得信灾厄之神的,神会带给他啥?”
“灾厄?照旧散布灾厄的力量?”
“后一个,只要是人子,邪神和正神都切合‘给信的恩惠以作夸奖,给不信的灾厄以作惩戒’这一点,所以只要被信奉,那神就不会给自己的信徒带来负面影响,哪怕祂是个邪神。”
“所以,信神得利益?”
“没错,信神得福利,前提是你真得找着真正的神而且愿意信。”
“既然信就有利益,怎么不愿意信?”
“太得不偿失了啊,举个例子,你觉得信仰一个正义之神有啥用?”
“呃……似乎还真就没啥用。”
“这话还真是就不能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真令我受伤啊。”
“总而言之吧,他是不是没事儿了?”
“嗯,没事儿了,他马上就走,去住旅馆。”
我得声明,我不让他住是因为我家可没有第三间屋子供别人住了,那三个神都掉臂性别差异挤在我妈的屋子里,话说这些神真的有所谓的性别差异吗?
我回到客厅,看着正在拿右手抹眼泪的老外,这家伙或许在为自己的命运叹伤吧,从今天开始他就得去信邪神了,得凭据某种礼仪给这个差点儿把他坑死的诡异神明上供,就像我一样。
好吧,我没摊上个这么诡异的神明。我看着蓝看向我这边的无比不满而恼怒的眼神,强迫自己这么想。
然后蓝走已往,向老外解说祭礼之类的工具。好不容易把老外送走,已经是八点三十九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能找到宾馆,不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四周还真的有宾馆吧,或许。其实就算找不到,九月末的天气在外面长凳上凑活一下也没事吧。或许。
我一边和自己的良心作斗争,一边从阳台目送老外和他的神从小区里走出来,我家这栋楼临街,然而七点五十之后,夜市也逐渐散去,外面的夕阳早已经消失,远处大楼顶端的红色大霓虹灯把没有显现出一颗星辰的天空染成紫色。
我看着那些灯想,这样的景色究竟是何时、哪里、为什么陪衬了我的心情。故事和阅读题里的景色总是为情节服务,可事实上在你伤心的时候,往往艳阳高照,花红柳绿,鸟飞虫鸣。鲁迅先生说的没错,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现在也是如此,黑夜不会因为老外渡过了灾难,至少是部门渡过了灾难而为他显现出月华照亮夜晚的路,只有路灯会照着老外的路。
我一边妙想天开,一边机械的把肥皂抹到脸上和手上,胡乱搓两把就打开水龙头。
我其实没做什么,可是我突然就觉得仁至义尽了,什么都不想再考虑了。或许,我这一天连着处置惩罚火神和灾厄女神的事儿累了吧。
“耶稣基督啊。”我叹到。
这一天天的都啥事儿。
如果你仔细思考一下,就会发现我这几天的行程部署的实在很是的满。正义女神降临到我家只是前天早上的事儿,死神在那天晚上跑到了我家,今天下午我遇见了火神,晚上接见了灾厄女神和她的倒霉猎物Mr.Yankee。你看,这才三天啊,四个神泛起在我身边了。我是吸引神明的奇点吗?
我现在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盖着我的被子。一厅之隔的那个名义上用来供我妈居住的屋子现在已经成了神国,照旧三个神的神国。
我曾经很好奇地趁着蓝和迪赛亚都不在的时候进了我妈的房间,仔细检查那个应该被弄乱的房间,可是房间没有一丝一毫的被弄乱的痕迹,被子没有从柜里拿出来,梳妆台上所有的化妆品都保持原位不动,最令我惊奇的是,床单居然都毫无褶皱。
那些神仙难道都不在床上睡觉吗?话说祂们真的需要睡觉?应该需要吧,许多神话都提过神会睡着,尽管没提过神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市睡觉。总而言之,蓝既然管我要卧室,那就是说她或许真的有用,尽管我搞不明白。
总之我现在处于思维飞升、肉体萎缩的状态,如同霍金,头脑掀起狂波和风暴,身子却像无边的黑暗一样死寂。
我想,如果那天降临到我身边的正义女神再不靠谱一点儿,我会被天雷打的外焦里嫩的。
于是一道闪电在窗外闪烁,紧接着一个雷在窗外响起。
我的良心再次开始揪着,老外和他的灾厄女神会淋着雨吗?
算了算了,我最终屈服于自己的懒,不再去想Mr.倒霉蛋和他的神,他也许会怀疑一下蓝告诉他的信仰解围论是否有用,但……
但我想错了,外面居然光打雷不下雨,雷打了半天,愣是没听见外面有雨声。
我决定不再思考,于是我的思维就开始杂乱,从秦王斩白蛇到暗度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