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一下就明白了。
他之所以厄运缠身,就是因为自己和一个怪物,一个邪神上床了。
约翰干笑。
约翰啊,你听见了吗?约翰,正是这个约翰,约翰·保罗·琼斯,他*了一个邪神!他太厉害了!
不!*你*的!我*你*的魔鬼!*你*的邪神!*你*的莱茵河和洛列莱!约翰现在想抓住自己的头发,或者抓住洛列莱的头发,抓住头发狠命地撕扯,抓住头发狠狠地往墙上撞,抓住头发狠狠地打头发下的脸,抓住头发狠狠地狠狠地狠狠地狠狠地狠狠地狠狠地……
约翰现在想诅咒自己。
魔鬼,怪物,邪神,都不重要了。总而言之,那不是人。而且自己似乎没有再挣脱诅咒的可能了。他很清楚,适才那股力量没能告竣某个目标。他的直觉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起了作用,这种直觉曾经资助他在纳米布的荒原里走到鯨湾港而非此外地方,资助他在罗马抓住抢走他的包的人,资助他在北极圈获得了因纽特人的资助,让他第一次体会到雪屋的温暖。现在这种直觉资助他认清了一个现实:他再也无法挣脱这个怪物了。
约翰想诅咒,想哭,他不想相信,不想相信那是个神,哪怕是个邪神。他仍然清楚的记得,爸爸对他说,邪恶的魔鬼之所以邪恶,就是因为它诱惑别人做欠好的事情,让人陷入灾难,神是善良的,是爱世人的,所以要信神,遇见魔鬼要勇敢的作斗争,因为神会关注他,会眷顾他。可是现在神做了魔鬼的事情,神关注他,却是让他陷入灾难,还要让所有和他有关联的人都陷入灾难。这不是爸爸告诉他的那个神,不是。
他今后会怎么样?他不能再回家,永远无法再见妈妈,不能再看见费城的阳光,也不能再留在人多的地方。他最好去南极,去撒哈拉,去亚马逊,去那种绝无人类存在的地方,然后死在那里。他或许活不到那天了,他在波恩就差点儿死了,死在莱茵河里。
顺便问一句,这里有河吗?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外国男人,他褐发褐眼,比我这个曾经被高中同学起了“老毛子”外号的假欧洲人要欧洲的多,究竟查血统查到我曾祖父和外曾祖父那一辈,都没有什么欧洲血统。
这家伙摊上了不得了的神,比起我身边这个正义女神,这个摊上了灾厄女神的老外简直像是在下水道滚过一圈,又被人群用鞋碾过一遍一样的狼狈,当我将真相告诉他之后,他就显得越发萎靡不振了。
这个欧洲人,或许是美洲人,总而言之是个白种人,学称叫高加索人种的老外,似乎因为遇见灾祸女神,有过某些格外消耗精力的经历,他顶着一张英俊的脸,满身上下却格外肮脏,头发比我刚睡醒的时候还凌乱十倍,身上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似乎是体味、下水道的臭味另有什么此外工具散发的气味混淆在一起的味道,这种味道你闻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
不外这位比我更牛x倒是真的。尽管我被正义女神从六层楼扔下去,被死神当成猎物吓了一跳,我的同学被火神附身,还需要我去处置惩罚。好吧,是由神处置惩罚,可是我还需要在现场。
可是都不及这位……
我现在觉得,生活真是充满了不确定性。艺术之所以被称为“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肯定是因为艺术作品都讲逻辑,至于生活,谁都知道生活中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在下一刻发生。
这位老外……
这位老外是个比我们都强大的存在,他乐成的让人类开始思考,至少是让他眼前的我思考,如果那个传说,那个神话,那部经典上的纪录中纪录的一切都颠倒了,那会是什么情况?
如果不应该叫圣母,那应该叫圣父?
我有点儿不太敢想。
“你是不应该想了,哪怕放在人类的人际关系里这也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
蓝果真又看穿了我的思维,之前这个家伙还往我的脑子里塞进眼前这位老外的思考,以至于我适才都不用问他就能获得我问的那一串儿问题的答案。我和蓝站在阳台上,把灾祸女神和老外扔在了客厅。
她为什么要我告诉这个老外真相?
“因为你傻。”
行,我是傻子。
“好吧,不跟你开玩笑了,”蓝用心灵感应直接像我传话:“这种真相显然不应由我这个正义之神来说。”
“你够了啊。”
“那,这怎么,”我向着客厅的偏向,准确地说是老外的偏向动一动头,“圣父?”
“你知道人鱼酿成泡沫的故事吧?”
“知道啊。”
可这不是把自己酿成泡沫,是把王子酿成泡沫了。
“同人和原著总有差异嘛,事实就是人鱼只会把王子酿成泡沫,说不定还会把巫婆和情敌一起酿成泡沫。可是人鱼渴望恋爱啊,渴望的要命。”
蓝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支烟,随手用电火花点燃,叼在嘴里,然后从鼻子里喷出一道烟气。
“你说是‘渴望的要命’,具体有多要命?”我问蓝。
“要别人的命。”
“要别人的?”
“别人的。”
“为什么人鱼渴望恋爱?”
“没有任何一个生物不喜欢被爱的感受,尤其是这个生物还不太可能被人爱的情况下。”蓝吐出一口烟。
“明白了。”我吐出一口气。
不用再说下去了,一个被人恐惧和敌视了几千年甚至一万年的生物,只是单纯地渴望爱而已。
真是狗血的戏码。我要再说一遍,狗血,何等狗血,一盆狗血糊了我这条只身狗的眼,让我目能见鬼,见这鬼畜的情节。
可是看这情况,给予爱的这位还缓不外来,被给予的这位似乎是不计划再继续要了。
老外同志还在揪着自己的头发抱头蹲防。
至于灾厄女神,从她剖白心迹之后就不再说一句话。
“怎么办?”我问蓝。
“我也不知道。”蓝猛吸一口,看着那道烟离她自己的手指越来越近。
“啊?”
“如你所见,这俩……好吧你也不懂原理,总而言之,知道什么叫‘你得卖力’吧?”
“……你的意思是,这位得卖力?”
“嗯。”
“怎么卖力?”
“酿成泡沫呗。”蓝把抽剩下的烟头扔在地上。
“太太过了吧。”
“谁让一个一时兴起,另一个一时昏头了呢?”
“你们神仙是真不靠谱。”
“只有这回我很是同意你的话。”
“说真的,就看着他‘泡沫’?你的普世价值呢?”
“要不……其实还剩下一个终极方案。”
“什么终极方案?”
“神会掩护信徒。”
“解释。”我说。
“一句话,只要这位圣父愿意信神,神还真就能不再对他起负面影响。”
“这么简朴?”
“你觉得要动摇一小我私家花半生建设的价值观很容易吗?”
“那得你卖力去说服他。”
“为什么是我?”
“我不适合。”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