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本就是帝都数一数二的宅子。当年因长公主下嫁,皇上特赐的此府,用时两年才建成,其庞大和奢华可想而知,如今又经过了刻意的修饰和整理就越发的美不胜收了。
府中的亭台楼阁,花园水榭无不彰显出主人的尊贵与品味来。经过了二十几年的时光,不仅没有变得陈旧反而显现出了沉静和大气,给人即舒适养眼又雅致脱俗的感受。
那些王侯将相家的主母,女人们虽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也被这华美的景色吸引,口中连连赞美起来。人精一样的夫人们心中不禁想道,镇国公虽是在朝中已无实权,可到底是曾经的显赫世家,再加上先皇最痛爱的长公主,怎的也比旁的皇亲国戚好过了许多。当今皇后善妒且狠辣,镇国公府与那些手握实权的人比起来却是要牢固的多,想想当年抛掉一切,一心只为美人的宁国公是何等的有福气,如今能子女双全,过着富贵平安的日子,那些当年讥笑过他的人如今又有几个还在世上?曾与之比肩的世家或被诛,或被贬,也唯有他宁府一脉还牢固自在的生活在大禹最富贵的都市里。如果女儿有幸能嫁到这样的人家也是有福气的,再加上小公爷俊美特殊,心中更是满意的很,只盼着长公主能看上自家的女人,行为举止上便越加殷勤讨好。
永福长公主——炎珠玉,被一堆夫人拥簇着坐在花园中的凉亭里,远远的看着花一样的女人们,三五成群的在万紫千红的花木之间游走,谈笑;或优雅或端庄;时而一两串轻柔的笑声传来,如含苞待放的花朵一样,在阳光下恣意的绽放着。她们都是养在深闺里的各人闺秀,种种礼仪规则守得点水不漏,又加上在府中做客,都知道今日的目的是什么,越发的不想堕落,这便显得花一样年华的人有一些死板,不够生动,浪漫。
炎珠玉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想必今年又是白忙一场,自己都看着死板的人又怎能入得了那小子的眼?心里难免惆怅起来,自从宁儿失事以后他就如同变了一小我私家一样,总是让她感受他有很沉的心事。那件事对他的攻击太大了,他自小与宁儿的情感最好,她只怕他会陷在里面走不出来,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心爱的女儿,不愿再因为这件事影响儿子的一生,可她除了宠着他依着他也别无他法,心中只觉得若是他能有一个心仪的妻子应会好些。
有夫人与她说着话,将她从游离中拉回现实。她口中应着,目光看向那些花般的少女,似乎看到了她的宁儿正站在那朝着她笑······
几只欢快的麻雀落在被太阳照的耀眼的琉璃瓦上,许是有些烫脚,又喧华着落在院中的花枝上。午时的阳光只教人昏昏欲睡,这几只麻雀却是精神十足,像是有莫大的喜事一般,叽叽喳喳地高声谈论着,碰撞着,在花丛间,树枝头来回的飞翔。
正屋那扇高峻的雕花木门被轻轻的打开,一个六十左右的紫衣内侍跨了出来。门外站着两个二十多岁的小内侍,忙挺直了因发困而有些垂了的腰身。
老内侍低声呵叱道:“你们两个是聋了吗?让这几只小畜生惊扰了皇后娘娘午休,有你们好受的!”
小内侍慌忙取了杆子驱赶那几只麻雀。紫衣老内侍站在木门旁看着两小我私家奔已往,将麻雀用木棍敲起,杆子打在花枝,树头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麻雀惊叫着飞向空中。
赶麻雀的声音比麻雀原来的声音还要大,看来这两个蠢工具还真是不适合到皇后宫里当差。他也懒得再看他们,转身退回了殿里。
宫殿里的窗户上挂着青纱,将午时明媚的阳光挡在了屋外,显得屋子里有些昏暗。两个宫女正轻轻摇着手中的羽扇给躺在床上的女人扇风。
老内侍踩着青色的理石地砖,脚步轻柔的如一只猫,没有一丝声响。他走到地中间的大盆前挺住,看了看,盆中的冰块正冒着丝丝冷气升腾起来。今日不知为何格外的热,早上起来时还凉快的很,到了午时却突然闷的让人喘不上气来,只怕是要变天。
看看一切妥当,他转身想退出去,就听床上的人道:“阿叔。”
他站住,轻声道:“这是吵着皇后了?”
女人睁开眼,那是一双如水一般的美目。一个宫女忙向前扶住她,将一只软枕垫在她身后。
这个令许多人都惧怕的皇后有着艳丽的容貌,丰满的身材。此时长发披散,只着一件白色纱衣,慵懒的半躺着,整小我私家没了平时华服加身,高不行攀的气势,反而多出来柔弱女子的样子。
老内侍向前几步,道:“皇后可想吃点西瓜,消消暑气?”
皇后点颔首,老内侍看了两个宫女一眼,二人忙退了出去。
:“今日长公主又设家宴了?”
皇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懒散。老内侍回道:“年年如此,小公爷今年二十三岁了,想必永福公主匹俦心中也是着急的。”
边讲边搬了木凳在床前坐下。
:“三令郎在这帝都可谓台甫鼎鼎,长相又极是俊美,温文尔雅。人虽是风骚了点,可也是那些各人名门佳婿首选,会至今找不到媳妇?”
老内侍伸脱手握成拳状,轻轻敲打着皇后两条修长的腿。
:“娘娘讲的不假,论相貌小公爷确是人中龙凤,帝都里有不少女人喜欢他。”
皇后将身子懒懒的倚在软枕上,合了双眼。一到变天时这双腿就会麻疼,只有追随了她多年的阿叔最是晓得,这些年练就了一套推拿的妙手法,被轻轻按着的腿舒服了许多。
:“阿叔觉得他为何不愿娶亲?”
老内侍半垂着眸子,像是只专注在捶腿这件事上,答非所问的道:“老奴倒是奇怪,换了此外皇亲国戚怕是皇上早就下旨指婚了,能由着他的性子?”
皇后淡淡的道:“年前齐哈国想与大禹联姻,本宫倒是在皇上耳边提起过宁国公府的小公爷,哪知向来对这些事不怎么上心的皇上,想也没想便给否了,他对这个外甥倒是与别人差异。”
老内侍改拳为抓,按捏着她的腿,也不知是按在了什么穴位上,只让她觉得酥酥麻麻的很是舒服,鼻间不禁轻哼了一声。
:“老奴查了,他并没有可疑之处。他虽与四王爷交好,但也只是限于兄弟情谊,并没有不轨的行径。不外,前阵子四王贵寓的那个凶手案,倒是教老奴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噢?”
皇后挑了一下眉,他接着道:“那个案子是司秘诀的督卫王铮亲自出马,可据府中眼线传来的消息,能破了此案宁羽可是出了不少力。看来关于风骚不羁的小公爷一说不行尽信,他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皇后的双眸微微睁开了一点。
:“阿叔觉得他有野心?”
老内侍回道:“也不尽然,他喜欢游山玩水随处历练,钻研个案子什么的,可能与八年前宁国公大女人一事有关。”
:“你是说他仍然不死心,想找到杀害他长姐的凶手?”
:“这只是老奴的推断。究竟那年他已经十五了,而且与长姐的情感很深厚,那件事对他的影响肯定是很大的,这也许也是他不愿结婚的缘由。”
皇后微睁的眼中透出了酷寒的光来。
:“无论他想怎样,只要不挡了吾儿的路,本宫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若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