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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祭1

第九十一章 灵池

少年祭1 骨瓜 4060 2020-10-01 21:11:29

  (1)

  “你叫我叔叔好了。”

  石沫牵着一个小女孩,路伸延入莽莽古林,橘黄色暖色调和谐着黄昏的昏昏暮色。那里是石沫偶尔蛰伏的山脉,是灵池里灵力最充沛的风水宝地。这里所有的生灵认他为王,也同样知道魔獠在石沫心里的职位。不外自从石沫与魔獠闹翻了之后,这里的生灵就再也没有看过那个帝皇的身影。

  “叔叔,走得好热。“女孩的目光四处审察林间跃动的鸟儿,片片叶影在她眼中翻动着。石沫点颔首,侍从上来刚接住她解下的外套,她如获大赫般拔腿往林子里跑,爽快的笑声如银铃般洒了一路。

  “哎!“石沫一惊,“雯妍你跑哪里去?“

  这里的生灵保持着既温柔缓慢的生活节奏,也保持着最原始的凶残。石沫没有事,不知道这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孩能不能适应里面的危险。

  “就不告诉你!“她踩着浅水溪的石头往河劈面跑,惊动鱼儿拨溂溂地往外跳。

  “快随着!”石沫见一边的侍从还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提醒道。

  “哎!”侍从化作一道星光,穿过层层绿叶很快泛起在小女孩身边。不外她没有显形,就这么默默地守护着小女孩。

  “亚洛!“雯妍嬉笑着扑向满身雪灰脖间发抖一片灰黑的狼王,抱着它的脖颈,亲昵地靠着它。亚洛一如既往地保持威严的姿态,低头回望了她一眼,嗅觉敏锐地捕捉空气中这小我私家类的气息,尔后淡定地扭头看着四周的狼群,狩猎后的狼暂时休憩在平地上,已经习惯了她的性子,并没有什么防护,偶尔有那么几只在懒散地漫步。

  侍从十分惊讶,据她所知这位女孩来这里的次数不凌驾十次,却让厮杀惯的狼王亚洛都纵容着她。

  简陋是小女孩不小心踩到它的爪子了,亚洛刚刚龇牙,对上小女孩的目光后神情也徐徐柔和下来,只是脾气急躁地在喉里低吼了一声。小女孩忙收回脚,伸出小手给它揉着。亚洛被她搞得毛发凌乱,最后失去了耐心站了起来抖了抖毛。

  “亚洛,“她突然抱着狼王的脖颈,“你那么厉害,可以告诉我死亡是什么吗?“亚洛没有动,只是环视了一眼平原,才慢慢迈出法式。她嘻嘻一笑,松开手,狼王迅速往森林奔去,她紧随在后,或荡着藤蔓或飞跃在石尖。亚洛谨慎地埋伏在杂草丛间,她蹲在它身边,透过它的世界,她看见象老归象冢的执着,看见鹰老赴赤日的信仰,听见鸳鸯为亡伴而唱的哀歌……

  难道,它们对死亡的理解,就是这样神圣而肃穆?

  亚洛慢慢压低了身躯,看准了草坪上的一只兔子,无声无息地靠近去,后脚一弹扑杀了那只兔子。

  “不!你不能吃!!”雯妍被吓住了,一下子忘记了危险,伸手就去扳狼王的嘴。兔子的血都沾在她雪白的皮肤上。狼王恼怒地发出一声警告,猛地拽走兔子,在空中甩断了它的气管,甩到地上,贪婪地撕咬着它的皮肉。

  雯妍看得呆了,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拿起石头扔已往——力气不是很大,没有打中。

  小女孩终于玩腻了,往深山里跑去,跑向她目光所及的一个神秘而明亮的石洞。

  雯妍推开石洞,梧桐挣破了石洞,枝叶早早占据了自己的百里领空,“哇!“一片热气扑面而来,熊熊烈火映亮了她爱琴海般美丽梦幻的蓝瞳,她慌慌闪开,定眼一看,火光萦绕处,火凤凰的模样高尚而优雅,静静地凝视她,羽翼上焰光流动,犹如万缕火苗编成了一身华美的羽衣。

  (2)

  “蜘蛛老爷爷,你在干什么?“雯妍光着脚丫,撩起衣角兜着漂亮的石头涉水上岸,夏天穿的小褂松松套在她身上,因为她的顽劣,一边衣带斜斜挂到肩边。

  “看落日。“苍老的声音显得嘶哑。

  雯妍扭头看看天际的那抹绚烂的晚霞,朦胧的光线笼罩在树叶上,风轻轻吹起满眼跳动的金光。

  她抱着漂亮的石头靠近老蜘蛛,盘腿坐在它巨大的身躯边:“你的,我的,你的,我的……“

  它用污浊的眼睛看了看石头,懒懒地打了呵欠。

  分完石头,她静静地陪它看夕阳。影子在身后拖得很长很长,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蜘蛛老爷爷的目光轻轻落到她身上,她时而看得入迷,时而会在一边昏昏欲睡,片刻后它的目光又调回远方天边。

  “蜘蛛老爷爷,明天我来看日出哦,你不行以赖床!“

  它没有理她。

  险些每天醒来,都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平静地坐在河滨,抱着一只兔子,看日出。她也没有叫醒过它,没有打扰过它。

  它不是很清楚这位突然泛起的女孩来自何方,动则闹得天翻地覆飞禽走兽拿她不住,静则不惊不扰来去无声无息。

  “老爷爷,我走了哦,明天来陪你哦。“

  蜘蛛像睡着了,照旧没有应她,她兜走自己那堆果子,留一堆。

  走了几里路,她想起身上系着昨天它给的蓑草衣,想还给它,扭转头。

  一头年轻的狼在蛛蜘身边挖着坑,不知何时亚洛也来了,远远地立在枯黄而蓬松的杂草丛,目光冷静地看着她。

  她没有动,看着蜘蛛老爷爷被那匹狼挪到坑里,埋葬。

  她没有哭,轻轻哆嗦着,低声唱了刚学会的祷歌。

  (3)

  唐洢走进屋里,只见那里窗明几净,有笔墨纸砚也养着雀儿,墙上挂着一幅野鹤图,提书“闲云野鹤步翩翩,满山偏野悠悠闲。”里面传来令人舒适的谈笑声。

  唐洢自觉打扰了前辈,只在门口敲了敲门,老实道:“请问石沫前辈在不在?小妖唐洢擅登高堂,带了些薄礼酬金前辈膏泽。”

  里面的说话声停了,几排小蛇推开竹门,慢慢爬了出来,也不走,只在她左右排做两排。前辈只在里面傲声说:“礼物就免了,你长得像我一位故人,过来让我瞧瞧。”

  唐洢心悸地看着两排三角头的毒蛇:“那,那……您这里的蛇咬不咬人?”

  前辈哧一声笑了:“人集齐了各物的毒素,最为难吃,我们哪里有那么重口味?”

  人难不难吃都那么清楚啊……

  唐洢深吸了口气,走了几步,见那些蛇瘆人得很,快步溜进去,一推开竹门,被什么绊了一下,待定睛一看,前辈半人半妖形,靠在书案边纳凉,这时刚刚把支在肮亓手放下来。

  那双桃花眼恰似藏了富贵万里好山河,引得她挪不开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仓皇回过神来,连忙致歉:“真是失礼,前辈长的悦目,我就挪不开眼了。”

  前辈笑笑:“冲你这句话,我这儿有件宝器,拿去吧。”

  “不不不,原来就是来看前辈的,怎么还拿您的工具?”唐洢慌忙道。

  一个做工精巧的梳妆盒一般的工具被小蛇抬过来了。

  唐洢不受,自动请辞。

  “送人礼物得送人喜欢的,不要占着别人的地方。”前辈说,“我不争不抢,又不缺什么,要送合我喜欢的工具难如登天。”

  “那……”

  “我这人喜欢热闹,最讨厌冷冷清清。你得记得这地方,常来跟我说说话。”前辈说,“盒子里是块龙鳞,是我修行时看长出了就拔下来的。你拿着它,想着我名字,我就知道找你了。”

  “龙鳞?蛇为小龙,前辈修够胸前护身的三块鳞片就可以化身为龙!怎么拔下来了?”唐洢遗憾极了。

  前辈笑笑:“我知道,只是,不想。”

  “啧!”暴殄天物啊!唐洢绝不掩饰地翻了翻白眼,心痛得想骂人!可看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只好吞下去。

  前辈笑了:“有点节气吧,瞧你那样。”

  唐洢无奈地笑了:“晚辈得求上进啊!修为没有您那么深,还跳不开世俗啊!”

  龙鳞周边锋锐,反面微凹而平滑,外貌微微凸起些纹路,端顶有指甲大的端口,可见上面的血丝。龙鳞色泽异常,质感冰凉坚硬。

  “前辈,不会疼的么?”唐洢摸着那里的断口。

  前辈笑而不语。

  “真的……您最多只有几片……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给你,是想你能给我带来热闹。”前辈心情感伤,“总冷冷清清欠好,半截入土似的。”

  唐洢听了,吓了一跳,连忙允许了。

  前辈自得地笑了:“不枉我疼你。”

  唐洢苦涩道:“您这是为什么疼我啊?”

  “因为,你和我朋友长得太像,我们也可以做个朋友。”前辈说,伸手让一条蟒蛇爬上了手臂,“你觉得呢?难道你就欠好奇,为什么我会知道人的味道最难吃?”

  “…….”唐洢看那条蟒蛇来意不善,细思极恐,颔首如捣碎,“和我做朋友亏了前辈。”

  真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哪里有说不的原理?

  “那是,跟我做朋友可是有许多利益的。”前辈逗着蛇,说。

  晚辈就是听话,吓吓就都顺了。

  石沫把手一收,一股莫大的力度拖着唐洢来到他面前。石沫准确地把两根手指搭在她腕锁上,微微用力,“啪”地捏碎了。

  唐洢马上目瞪口呆:“这,这.......”

  石沫轻松地笑了:“为什么那么多人用剑砍都砍不停的工具,就这么被我捏碎了?”他轻轻一勾唇,“因为啊,有另一半腕锁的那条胳膊,已经不在了。”

  唐洢谢谢极了:“啊,谢,谢谢前辈。”

  石沫收敛笑容,在一边的毛巾擦了擦手,不再去看她,马上徒生几分威严与疏懒:“行了,多多来看我。这比说什么都实在。我喜欢实在点的子弟。”

  唐洢肯定所在了颔首。

  有一个娃娃脸的小女孩跑进来,手掌停着一只蝴蝶,满脸受宠若惊:“啊!叔叔你看!你看!它喜欢我!”

  “是啊,”石沫顺势把她抱到自己膝盖上,“你今天没跟叔叔说早安,雯妍今天不想做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吗?”

  “叔叔早安!”那孩子甜甜地说。

  “晚了,已经中午了,下午了,快晚上了呢。”

  “.......”唐洢突然觉得前辈这种说法简直就是耍赖,一个时候怎么可能同时是中午,下午和晚上呢?

  唐洢一笑,准备出去,却在那里被前辈用蛇身轻轻盖住了。前辈抬尾把她推到椅子边体现她坐一会儿。唐洢顺了他的意思。

  可是那孩子不知道啊,只见那孩子灵巧地说:“那么就祝叔叔,早安,午安,晚安。”

  前辈眉开眼笑,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

  “叔叔,”那孩子肉嘟嘟的嘴唇一动,“鸟儿都有爸爸妈妈,我有爸爸妈妈吗?”

  唐洢看见一抹显而易见的阴影掠过石沫的眼睛。片刻后石沫微微一笑:“虽然啊,你的妈妈很爱你,但是天堂更爱你妈妈,就先把她招上去了。你看过杜鹃鸟吗?它没有自己的家,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养大。你的爸爸就像那样。”

  “可是我想看看我爸爸妈妈。”

  “你不想的,宝物。”石沫开始耍赖。

  “想!”

  “不想。”

  “明明就是想嘛。”

  “是吗。”石沫一脸惊愕,把耳朵放在她心脏上,小女孩被挠得痒痒的就笑了,“我都没有听到。”

  唐洢笑了,朝小女孩招招手:“叔叔耳朵欠好,姐姐给你听听。”

  小女孩跑已往软软地窝在唐洢怀里。前辈的目光徐徐恢复如常,静静倚在茶桌边看着她们。

  小女孩也听听唐洢的心跳,偶尔也跑已往听听石沫的心跳,煞有其事地跟石沫说自己听到了什么。石沫刚刚开始听到雯妍推测自己的心声的时候,眼里马上变得有那么几分警惕,不外徐徐地就由得她玩耍了。

  每每与别人的目光对视时,石沫的目光就变得十分柔和,像月夜底下微波粼粼的湖水。可一旦他一小我私家的时候,目光便逐渐变得冷静而静默,甚至带着淡淡的决然的味道,让人不敢打扰。

  这些都没有逃过唐洢敏锐的目光。

  唐洢觉得,这位前辈既不外分轻浮,也不外分高深,十分亲和,是值得深交的挚友。

  远处传来山头寺庙敲钟的声音。石沫突然想起了什么,默默眺望向魔都的偏向。

  那里恐怕已是满城的苍白。不知魔獠心里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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