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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第四十四章

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白喵浮绿水 2004 2020-08-10 12:00:00

  季笙了却一桩心头大事,脚步轻快,一阵风似地离了芷兰轩,浑然没有察觉到她身后一道怨毒的目光正死死将瞪着。

  “糟心烂肺的贱人,今日之辱若不能报,季兰永世不能为人!”

  眼瞅着季笙领着人走了,被拦到外头的侍女们这才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季兰瞧见她们那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马上满身是气:“一个个眼都瞎了不成?失事便躲到一边去,如今又这般模样做给谁看?”

  众人挨了骂,自然再不敢乱动,俱都老老实实站成一排立着,季兰见此不由震怒:“你们是看不见我受了伤是不是?!”

  众人像是这才反映过来似的,忙上前去扶她。

  芷兰轩人数众多,但因主子挨了打,是以众侍女都去了季兰卧房守着伺候,偌大一个庭院,外头却连一小我私家都没有。

  自然,她们也不会瞧见不知何时院里立了个穿淡蓝衣裳的人,身量修长,眼神璀璨,如盛满整个剩下的繁星。

  他在院中静立了许久,听得卧房里头季兰一迭声的咒骂,不由微微挑起了眉。

  “十指连心之苦,我瞧着却是不够的。”

  他低笑一声,愉悦在芷兰轩里激荡开来,散到远处,却悄然无声。

  自那夜起,芷兰轩便时常发生一些怪事,但那都是后话,不值一提了。

  却说季笙,从芷兰轩离开之后,也不外只获得短暂的轻松而已。明日,这事若捅到永安王妃面前去,却是一桩大麻烦。

  她不欲叫随行的人看见她的小心思,便只令他们先回,待得众人都走了个洁净,这才一小我私家拖着极重的步子徐徐地向前走。

  荷塘仍在。

  田田莲叶如绿浪,荷香却扑鼻,无端叫人心动。

  她在荷塘驻足片刻,到底没有了再下去摘莲蓬的心思,目光一转,落在九曲桥尽头的小亭上。

  小亭挂了纱幔,随风而动,里头却隐有人影晃动。

  是谁在里面?

  季笙本想离开,可不知怎的,脚却始终不听使唤地朝九曲桥尽头走去,待得行至小亭门口,马上闻到一阵浓烈的酒味,她头一偏,险些哇地一口呕出来。

  手上灯笼仍然亮着,她强忍着胃部的翻涌朝里头望,便见到一小我私家正醉醺醺地躺着。

  那是个穿紫袍金带的男人,有一张被酒熏红的脸,正迷迷糊糊地歪在小几边,季笙提着灯笼去照他的脸,看清的那一瞬间却是一愣。

  “父亲?”

  她下意识便想去搀他,可手才不外刚刚伸出去,便被他一把打到一边,季笙也顾不得,又伸手去扶他起来。

  “父亲怎的在此处?”

  他不是应该在新侧妃的院子里头芙蓉暖帐度春宵么……

  季笙虽是这样想着,手下却不含糊,好不容易才吃力地将永安王扶正了,永安王这才睁开迷蒙的醉眼,目光落在她面上,便笑起来:“是季笙啊。”

  他虽从未尽过一日做父亲的责任,可季笙却有责任对他敬重。

  这种敬重,还带了女儿对父亲源自本能的孺慕:“是的,父亲,我是季笙。”

  她将自己的名字咬得很重,想要在这个从来不重视她的男人脑中留下一些印象,也好叫她日后不必那么辛苦……

  可她话音刚落,他却拂开了她搀他的手:“你是季笙?”

  他连连摆手,仍是醉醺醺的,说话吐词也有些含糊不清:“你莫唤我父亲。”

  季笙一愣。

  “父亲,您是阿笙的生父,阿笙不唤您做父亲,又唤您什么?”

  心中却隐约有了一个欠好的推测。

  “唤我什么都好。”他仍是醉醺醺地,摆着手,“我不是你父亲。”

  说完这话,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竭力地将眼睁大了,又伸手将季笙的脸捧到他面前,仔细端详着这个女儿的容貌:“我不是你父亲。”

  这时候的他眼神清明,半点醉意也无。

  季笙心下一抖:“父亲是在生阿笙的气吗?”

  是了。他本就从未尽过一日做父亲的责任,也从未将这个养在永安王府最偏僻院子的女儿放在心里哪怕片刻,唯独今日,她在他的纳妃仪式上大出风头,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也落了寄荷侧妃的面子。

  他是在生她的气,气到极致,这才连一声“父亲”都不让她唤了……

  季笙觉得心口实在堵得厉害,说话也随着带了颤音:“父亲,父亲定是在生阿笙的气,对不起父亲,都是阿笙的错,是阿笙今日不应泛起……”

  她不应泛起的,又何止是今日。她不应泛起在季笙的身体里,更不应泛起在这永安王府里,做这个看似风物却无人眷注的庶女……

  她退后两步,膝盖一弯,便跪了下来,朝永安王重重磕了一个头。

  “父亲,今日实是阿笙之错,扫了父亲的兴致,惹了父亲不快,阿笙这便闭门思过,父亲若不原谅阿笙,阿笙便永远不从云舒院里头出来。”

  她低着头,只将膝盖前头的地板盯着,自然错过了永安王在某一瞬间突然变得清亮的眼神。

  那双往日污浊的眼神采奕奕,带着精明,又哪里有半点糊涂的模样?

  季笙胆子小,是瞧不见的。

  她磕完头,便站起身来,连灯笼也不要了,便一小我私家在黑黑暗跌跌撞撞地朝云舒院行去,耳边的那句“我不是你父亲”却始终一直如雷声般响着,带着无尽的声浪和力道,险些要刻进她的心里去。

  季笙走后,永安王的目光却又恢复了先头醉醺醺的模样,他困极,只觉得季笙留下的那盏灯十分晃眼,脚一踢,美人灯便骨碌碌地滚到荷塘里头,四周马上暗了下来。

  永安王这才满意,在黑黑暗重新歪倒下来,双眼一闭,目光流转的光华马上尽数熄灭,再不复见。

  他喃喃的,不知一小我私家在嘟囔些什么,也不知睡了多久,才被值守的仆人发现,忙急急搀了他去听荷斋。

  侧妃是新纳的,是新妇,若入府第一日便独守空房,传出去怕是要叫人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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