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途中,他们路过二组一户村民家中时,梁铸成示意他们停了下来。
梁铸成轻轻走近门口,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里面有电视机声音。
他扬起手,砰砰砰敲了敲门,里面马上平静下来,门缝里的光线也暗了下来。他再敲了敲,里面照旧没有消息。
梁铸成扯起嗓子喊:“表哥,我是梁铸成,事情队来发扶贫款来了,快开门。”
屋里立即传来凳子挪动的声音,紧接着是凳子跌倒的声音。
纷歧会儿,门开了,屋里的灯也亮了,刁生强站在门口,神情忙乱地说:“你、你真的发扶贫款?”
梁铸成说:“看你,把我们堵在门外,像啥话?!”
刁生强挪开身子,梁铸成一步跨进屋里,余荷和周泉紧随着进了屋。
堂屋里的柜子上,电视机摆在上面,梁铸成走已往摸了摸,照旧热的。
他从余荷手中拿过复核表,指着上面问刁生强:“你家不是没有电视机吗?”
“我、我,”刁生强支支吾吾地说,“前天坏了,又修好了。”
梁铸成一脸严肃地说:“坏了不即是没有,你怎么能对余队长说假话呢?!”
刁生强低下头,吧唧吧唧嘴,狡辩道:“我没有说假话,坏了不能看,咋能算有?”
梁铸偏见他还在狡辩,就说:“就算是坏了吧,你说在哪儿修的?”
刁生强说:“在、在沧浪乡集镇修的。”
梁铸成伸脱手,说:“你把维修发票给我看看。”
刁生强说:“是个体户,哪有发票。”
梁铸成穷追不舍,对他说:“好吧,你告诉我,是哪家店,叫什么名字,正好我明天要去乡政府开会,我去问问。”
刁生强说:“我、我不认识老板,不、不知道叫啥。”
“算了吧,你不是说谎的人,你编不圆乎。”梁铸成一语道破。
刁生强见梁铸成识破了他的假话,只好说实话:“这事不能怪余队长,电视机没有坏,是我把它藏起来了。”
梁铸成拍着刁生强的肩头说:“表哥,你原来是个实诚人,何须说假话呢?”
刁生强不平气:“别人都瞒报,我要是报了当不上贫困户,不是自己亏损么。”
余荷和颜悦色地说:“怎么评贫困户有严格的政策划定,少了一个电视机纷歧定能当贫困户,你怕什么?”
梁铸成对刁生强说,明天要把这次核实的情况再次公示出来,问他是不是填上。
刁生强一听又要公示,忙不迭地说:“算了,算了,你给我填上吧。”
余荷现场把电视机那一栏填写上,为了防止刁生强忏悔,她让刁生强在复核表上签个字。
梁铸成出门时,刁生强一只手拽住他的胳膊,一只手比划着,悄悄问:“那个,扶贫款哩?”
他笑着说:“我怕你不开门,你还认真了?以后要是有,少不了你的。”
刁生强瞪了他一眼,失望地松开了手。
第二天上午,事情队把入户复核的情况,在村部和各组集中位置再次公示出来。
一组和二组仍在村部公示。
这次公示的结果不出梁铸成所料。那些把家用电器隐瞒的户,看看公示表,啥活不说,在旁边静观动向。
而那些没有隐瞒的户,另有那些没有家用电器,不需要隐瞒的户,一下子吵开了。
乡村不比都市,各人相互太熟悉了,哪家有什么电器,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想瞒也瞒不住。
余荷和几个村干部,待在村委会办公室里,让他们在外面吵。
村民们挤在院子里,吵吵嚷嚷了一个多小时,都不愿意离去。他们要看看,村“两委”和扶贫事情队怎样处置惩罚那些隐瞒者。
雷作田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对刁新怀说:“老刁,你现在去和他们相同一下,看他们反映什么问题,收集起来。”
刁新怀不愿意淌浑水,推辞道:“照旧余书记去合适一些,她是从市里选派来的,是大领导,群众相信她。”
余荷领会了雷作田的意图,认真地说:“刁主任,我应该向各人检验,这个事怪我们情况不熟,事情不细致,把事情办砸了,群众不相信我们了。照旧你老将出马最合适。”
余荷这一军把刁新怀将住了。
前段时间,他随处宣传凭据分数由低到高确定贫困户,群众争着打低分,当梁铸成和余荷把评分尺度向群众讲清楚后,他们又吵着把自己分数打低了。
折腾了一个来回,群众知道了刁新怀说颠倒了,完全不是那回事,这才发生了隐瞒家用电器的事。
现在雷作田让他去收集群众意见,明显是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他才不愿冒监犯哩!
他知道雷作田将他的军,他欠美意思劈面往梁铸成身上推,当村主任的,总要干点事。
所以,他想着往余荷身上推。她从市里来的,没有搞过农村事情,好乱来,这次复核,村组干部没有加入,对公示历程中群众提出的异议,应该由他们去处置惩罚。
可是雷作田指名道姓让自己去处置惩罚,余荷明里说是“检验”,其实是借着雷作田的话,把皮球踢给了自己。
刁新怀不愧是老江湖,他见推辞不掉,只好自己下台阶,一双三角眼转了转,就有了主意。
刁新怀起身走到门外,对着人群高声说:“各人都看清楚了没有?”
院子里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回覆声:
“看到了。”
“看到那些假工具了。”
……
刁新怀接着高声说:“我知道你们有看法,说这个表禁绝确,有些工具隐瞒了,这个没关系,你们今天可以现场说说,是哪个填少了?”
院子里又乱起来,七嘴八舌,嘈嘈杂杂,听不清说的什么。
刁新怀心中有数,他们肯定不愿劈面指名道姓,说谁隐瞒了,那不是明摆着冒监犯吗?随着一起起哄可以,但是让他们现场揭发,又不干了。
他们不揭发,怪不得自己了。他高声说:“既然你们劈面不说,就不要在这里乱嚷嚷,都回去吧。”
“这事不说清楚我们不回去。”有的群众气愤地说,“我们这些守规则的老黎民就该亏损吗?”
刁新怀说:“你们不说,我咋知道?”
群众说:“你别装糊涂,哪家情况你不清楚?!”
刁新怀的话被村民们怼了回去。
余荷站在刁新怀身后不远处,看着他演出。
不管刁新怀怎么解释,村民们非要有个说法,否则的话就是不走。
余荷见这样不是措施,对院子里的群众说:“乡亲们,这次复核事情是事情队卖力的,我们情况不熟悉,情况没有搞准确,我向各人致歉。”
她面对群众,深深鞠了一躬。
人群里平静下来。
余荷接着说:“我知道,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些问题欠好劈面说,今天也不强求你们劈面把那些问题说出来。”
余荷转身指着村部大门口挂着的意见箱说:“你们看看哪一家瞒报了,回去后把情况写下来,不需要写你们的名字,光把事写下来就行,投进那个意见箱里面吧。”
村民们将信将疑。
余荷高声说:“乡亲们,请你们相信,事情队一定会配合好村两委,把每家每户的情况搞得清清楚楚,一定做到果真、公正、公正,接受各人监视。”
梁铸成说:“各人现在都回去吧,凭据余队长说的,白昼欠好来,你们晚上把条子投进意见箱,到时候我们再复核。”
村民这才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