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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间有月来

楚柠:第二章

云间有月来 叶是汐 15002 2020-06-27 16:16:00

  在唐月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平静得就像御花园里的湖面。

  苏阅辰很少来汐文殿,这一个月以来我见他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过来了,另有频频是在太皇太后处碰见。我很喜欢去看望太皇太后,她喜欢听我讲些云莱和宛南的风土人情,也会给我讲唐月皇宫里的故事。

  凤印还在太后手中,后宫的治理权她虽然是不想给我的,至少现在不想,但她照旧会不情不愿地教我怎么治理后宫,岂论她是否愿意认可,我都是唐月的皇后。她总是喜欢挑我的毛病,今天会指着账本说我算错了,明天说我誊录的佛经字迹不端。

  结果就是罚我跪在慈宁宫前,一个月的时间,我用完了太医院两盒上好的消肿药膏。这或许就是婆婆对儿媳所谓的立规则。

  虽然,我也趁没人注意用弹弓打死了两只太后精心调教的画眉。

  要不是知道太后出自唐月的侯爵世家,我真要怀疑她和明贵妃是亲姐妹了。

  我正想打下海棠树上的第三只画眉的时候,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把画眉惊走了,我急遽把弹弓收到袖子里,唐月不比云莱,我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像以前一样把弹弓挂在腰上。湖中正好开了第一朵莲花,我冒充欣赏得十分认真。

  来的是苏阅辰的胞妹,长公主苏婉婉。苏婉婉人不如其名,长得倒是悦目,就是脾气特别大,我认真对比了一下,由于不被父皇疼爱所以我以前其实照旧很收敛的,她可比我嚣张多了。大婚的时候她在一旁观礼,我就记得她一副咬牙切齿的心情,像极了我离开云莱那天的楚榆。厥后她特地来了一趟汐文殿,冷嘲热讽了一番,我一杯热茶把她泼了出去,被皇后罚跪了三个时辰。

  太皇太后跑来护我,说,都照旧孩子。

  是啊,我现在不外,也才十五。

  苏婉婉一看见我就开始炸毛,怒气冲冲地提着裙子跑了过来,后面的侍女险些都跟不上她。

  我不想和她起冲突,不管谁对谁错到最后被罚的肯定是我,我觉得总被罚跪有点损云莱的面子。我转身想离开,昨夜刚下了一场雨,湖边的泥土还很湿润不太好走,没走几步就被苏婉婉追上了,她还真豁得出去,裙底上已经全是黑泥了。

  她过来一推我,我重心不稳身子一歪,栽到湖里去了。

  脸没入湖水的一瞬间,我很想念云莱御花园里的莲池,之所以叫莲池是很有原理的,因为很浅,唐月的称湖,就是很深的意思。我不会游泳,连狗刨也不会,双脚试着蹬了半天也碰不到底,隐约听见岸上一片骚乱。

  我两眼一闭放弃挣扎。

  算了,至少今天我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苏婉婉推下水的,死了应该也不影响三国之间的联盟,这还算唐月欠云莱的,值了。

  凭据话本里写的,这种时候我应该先晕已往才是,但一直到被人捞上岸我的意识都还很清醒,就是视线有些模糊。可能是以前经常被楚枫带着随处去打鸟,身体素质锻炼的很好。

  真的好想哥哥啊。

  ......

  ......

  被人拍背控水难受得很,似乎另有人凑过来给我渡气。

  等我能彻底看清的时候,苏婉婉跪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说她不是故意的,苏阅辰满身湿哒哒都掩盖不住他的怒气。看来是他救得我,那渡气的多数也是他,也是,除了他谁敢碰皇后。

  喉咙一阵难受,我用力地咳了起来,终于把水都咳了出去。

  “你就在这跪着,没有朕的旨意禁绝起来。”苏阅辰凶巴巴地甩下一句话,就把我横抱起来走了,苏婉婉在后面哭的更凶了。

  我不太习惯这样被人抱着,但想想现在我自己是肯定走不动道的,就放弃了挣扎的念头,万一被苏阅辰一生气给扔了就欠好了。他把我抱回汐文殿,轻轻地放在床上,知雁赶忙拿了毛巾过来,茴辛跑去让人打热水。苏阅辰接过毛巾,细细地给我擦着脸上和脖子上残留的湖水,手指无意识地碰到皮肤,吓得我满身一抖。

  知雁愣了愣,立刻转身就跑,带走了房中的其他侍女,甚至细心地关上了门。

  然而我的视线基础无法离开苏阅辰的眉毛,我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继续给我擦头发上的水,“你是我的皇后,我为什么不救你。”他答的理所应当。

  我觉得有些冷,继续问道:“可你之前不是想杀我吗?”

  他的手一滞。

  “入领土厥后截杀的黑衣人,不就是你吗?”我抬手轻轻拂上他左边的眉毛,“你那天这里被划了一个很小的伤口,现在已经长好不见了,可大婚那天,伤口还在的。”

  他从我头上移开了手,神情变得有些难以捉摸,“你眼神倒挺好。”

  “你其时还和我对视了,这双眼睛,一模一样。”

  房中缄默沉静了很久,一直到茴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娘娘,洗澡水准备好了。”

  苏阅辰抬手摸了一下我的脸,放下毛巾转身离开。

  太皇太后遣了御医来汐文殿守着,还特地送了姜汤过来,生怕我着凉得风寒。我一点也没让她失望,御医给我诊脉的时候,我就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大喷嚏。

  我断断续续病了快有半个月没出门,知雁很体贴地来告诉我苏婉婉受罚的全历程。落水那日苏婉婉就一直在湖边跪着,跪到太后亲自和苏阅辰求情才把她领回去,厥后被罚抄十遍的宫规,禁足一个月。想想那一本一本堆成小山一样的宫规,我不禁有些心疼苏婉婉。

  同时也更心疼自己,我以前身体多好的,来唐月待久了,落个水就得风寒,这照旧夏天的湖水。想我当初自己从莲池里爬出来一点事没有,甚至第二天又去打了明贵妃一只鸟。

  身体好了之后原来计划去看望太皇太后,结果半道堵了一堆宫人在忙活,一个小公公看到我连滚带爬过来请罪,说是运送移栽的花木时车轮坏了,花木和泥土散落一地正在清理收拾,让我换条路走。看这小公公沾了一身泥土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也没忍心说他什么,不情不愿地绕了条路。不情不愿是因为另一条路要经过苏婉婉的宫门口,我想起这个名字就觉得头疼。幸亏我也不用想了,路过她门口的时候被苏婉婉的侍女强行拉了进去,直接见到了本人。我悄悄立誓,以后出门一定要带上茴辛或者知雁,绝对不能再自己出来了,太危险。

  本以为苏婉婉会在门后拿着刀恶狠狠地一副要把我脸划了的气势,谁知被拖进去后苏婉婉就在我跟前啪的一声跪下了。要不是她的侍女堵住门,我一定拔腿就跑。

  苏婉婉哭的比上次还凶,边哭边说,乱七八糟的,我好半天才听懂她说的或许是:皇嫂我错了,我求求你让皇兄放过我吧,我真的抄不动了。她抬手让我看,手上还真的起了一层薄茧。我又听她哀嚎了一会,说是苏阅辰派了自己贴身的公公每天都来盯着她,晚上还会亲自过来检查,有错字或者字迹不端的还要让她重抄,今天是她好不容易才把公公支开换来的时机。

  我有些为难。之前听到她被罚抄宫规的时候我就很同情她了,我看都看了一个多月,更况且还一点不能堕落的誊录,但我实在不想去找苏阅辰。当着一个帝王的面谈论他要杀我的事,我的项上之物还能留到现在就已经很神奇了。

  幸亏我不用多花精力去想怎么办,因为那位王微公公回来了,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皇后娘娘,皇上请您已往御书房。”我现在不知该同情苏婉婉照旧同情自己,我们都被苏阅辰摆了一道。

  磨磨唧唧到了御书房,王微照旧一副似笑非笑的心情请我进去。我狐疑的走了进去,一进去门就在身后关上了。

  我叹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外。

  谁怕谁!

  苏阅辰在桌前批阅奏折,头也不抬地来了一句:“过来研墨。”

  这是哪一出?

  究竟他是唐月的老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顺从地已往桌边,斜眼看了看他用的墨色深浅,开始研墨。他一点也不避着我,我一抬头就能把那些奏折上的文字看得一清二楚,好巧不巧的,就看到了云莱的玉玺,字迹也很熟悉,是父皇常用的笔替。

  察觉到我的目光,苏阅辰停下笔,左手撑着侧脸看我,吓得我低头认真和墨汁较劲。

  “怎么不看了?”

  我特别温顺地回覆:“后宫不得参政。”

  苏阅辰一下笑了出来,“你倒是看看自己哪里有点皇后的样子,也美意思说这句话?”

  我把墨一摔,本意是想给自己增加点气势,然后墨汁顺势就被甩到了苏阅辰的脸上,星星点点沾了半边脸,我感受自己瞬间心跳都没了,谁知他却笑得更欢。

  完了,这人今天是不是脑子坏了?

  犹豫了好半天我才大着胆子已往拿手帕想给他擦脸,墨汁在他脸上变干,只能稍微擦掉一点点,我又不敢使劲,拿着手帕的右手就这么僵在他脸上。

  苏阅辰摘了我尴尬的手,抽走手帕,拿了旁边一杯凉掉的茶水倒在手帕上,细心地给我擦拭手上的墨渍。温柔得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突然有了一个斗胆的想法。

  不会吧......

  ......

  ......

  “就说你没有皇后的样子。”苏阅辰松开我的手,将弄脏的手帕放到一边,浑然掉臂自己的脸。“你可从来没唤过我一声皇上,也没称过自己一声臣妾。”顿了顿又增补道:“至少在我面前。”

  我一盘算,似乎还真是,可他不也没在我面前称自己为朕吗?

  “我这有你哥哥写给你的信,你要是好好和我说几句话,我就把信给你。”

  一听这话,我立马灵巧的跪下,努力挤出一小我私家畜无害的笑容,“皇上,臣妾知错。”语气轻柔得自己都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苏阅辰嘴角一抽,“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正常点。”

  我立马站了起来,白了他一眼,“明明是你要杀我的,我有点意见还不行吗?”他听着叹了口气,道:“那算是个意外,你就不能让这事已往?”

  “已往了然后呢?”我问道。

  “已往了,就免了婉婉罚抄宫规。”

  “就这样?”我不满,好歹我也是一条还算有点值钱的命,苏婉婉最多也就手上起几个茧子。

  “明天带你出城骑马打鸟。”

  “啊?”

  苏阅辰兴奋的眉毛一挑,“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母后的那两只画眉是你打的?在云都,关于你打明贵妃爱鸟的事迹可不少。”

  我感受后背都僵住了,后脖颈上开始渗出一层细细的冷汗。

  看我模样,苏阅辰嘴角的弧度翘的更明显,他这是故意来拿我寻开心吧。原来听到能出城我都快兴奋地跳起来了,一下他就把我打回谷底。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给你一颗糖又打你一巴掌?

  还好他不是想认真追究这件事的样子,只是一副抓住我小辫子般的自得。郁闷得我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早上醒来后我被镜子里的那个女的或者说女鬼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连忙让知雁翻了些脂粉出来遮遮,从镜子里隐约看到路过的茴辛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阅辰的后宫里只有我一个皇后,再无此外女人,我觉得神奇的同时又很兴奋,每天不用和一堆女人明争暗斗的感受十分舒畅,左不外也就是被太后刁难一下,一比力就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最近又是大病初愈,昨天还帮苏婉婉从宫规中解脱出来,太后暂时也不太会找我麻烦,我的一天都很自由。梳洗完毕后悠哉地用了早饭,又按苏阅辰昨天的嘱咐换了身简练而不显眼的衣服,和茴辛交接了几句,掐着时间去了昨天约定好的宫墙角门处。

  一路左顾右盼怕被人发现,就像做贼似的。

  好不容易猫到角门处,苏阅辰已经牵了两匹马在门口等着了。门口值守的侍卫目不斜视,似乎我们并不存在。

  他冲我招招手,我屁颠屁颠跑已往,没等他来扶我就英姿飒爽地翻身上了马,骄傲地冲他抬了抬下巴,意思是:老娘这么厉害才不用你资助。苏阅辰笑笑,亦翻身上马。从侧边拿了一张精致的弓和一个箭囊给我。“弹弓用得不错,弓箭会用不?”

  我接过来麻利地背到身后,不用镜子我都能想象到自己脸上的嘚瑟,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那虽然!”说完我就一挥鞭子,率先驾着马往城外奔去。

  或许是真的在宫里憋太久了,也有可能是风寒之后身子还没彻底养好,出城后还没翻过半座山头,我就趴在马背上累的不行了。也不知道我是长在苏阅辰的笑点上照旧怎么,他就一个劲看着我笑。

  他笑了好半天,在我脱力要从马背上掉下来之前,他才把我捞下来,搁到了溪边一块圆润的大石头上。“就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还想拉弓打鸟?”我只管喝水不理他,他就来抢我的水壶,抢走了也不避忌,对着嘴就直接喝,我拦都拦不住。

  这水壶算是完了,今天是没水喝了。

  “你昨天不是看到云莱的国书了吗?就没什么想问的?”

  “你什么时候把哥哥的信给我?”

  “等我心情好的时候。”

  “......”

  “就......没了?没此外想问的了?”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只能用我一点都没有的好奇心继续追问下去。“另有多久和秦留开战?”

  他果真神色就明亮了不少,“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就还差个理由。”

  “你其时如果杀了我你就不用愁这个理由了。”

  “我看你是不想要信了。”

  “......”

  他实在是太好威胁我了。我恨的牙痒痒,楚枫这个忘八,就不能换个方式把信带给我吗?非要走两国这么正经的外交渠道做什么。

  “说说,你怎么学会打鸟的。又不是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骑射不是云莱贵女的必修课吧。”还行,总算是稍微体谅人心意的转了话题。

  “父皇不怎么管我,我去不去上课他也不理会。所以哥哥从小就经常带我去城外玩,玩着玩着就学会了。”说起来还挺纪念的,和楚枫去打鸟的日子。

  苏阅辰有些奇怪,“为什么只打鸟,不打此外野兽?”

  “我一个小女人,万一一箭没射死我可打不外。最重要的是,明贵妃养的鸟真的很讨厌。”太后的鸟也一样很讨厌。最后一句虽然被我说在了心里,总不能当着人家儿子的面说做母亲的不是

  苏阅辰坐过来我旁边的石头上,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以后别打母后的画眉了,你要是闷得慌,我就带你出城来。前两次都是碰巧被我看见,没有别人知道。万一下次被别人撞见了,你会被母后重罚的。她那些宝物画眉在她心里的职位,就和婉婉差不多的。”

  我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想了好一会也没想明白怎么就被他看见了呢,我明明很小心的。

  “你知道为什么你父皇那么执着于攻打秦留吗?”苏阅辰这话题转的真是快。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心情就和昨天王微公公脸上的一模一样,我敢赌钱,他肯定又挖好坑等我跳了,但事涉我父皇,我又不得不跳。

  “为什么?难道不是和你一样的理由吗?”

  他坚决摇头,说道:“虽然不是,云莱的军力可没我们唐月这么强,我的理由对他不建设。”

  “那为什么?”

  他勾勾手,“你坐过来点,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往他那边稍微挪了挪,稍微一点点。这石头才多大,再挪我就掉下去了。

  他也没介意,看我动了动就很满意的样子。“你父皇年轻的时候,或者说他照旧云莱三皇子的时候,外出游历途中结识了秦留东武侯的女儿,两人险些是一见钟情。你父皇上门提亲,东武侯坚决差异意,他想让女儿入秦留皇宫为妃。厥后你父皇迫于无奈娶了你母后,而那东武侯女儿因为种种原因最终也没能入宫去,反而被封为庆和郡主,至今未嫁。据说,这庆和郡主和那位明贵妃,长得另有几分相似。”

  我一下站了起来,两手无意识地捏成了拳,“不能让她在世。”

  绝对不能让这个庆和郡主在世,否则待三国联军击败秦留之时,父皇一定会把这个女子接回云莱的。只有一个明贵妃母后的日子都过得如此艰难,她若来了,母后只怕就真的没有生路了。战争之后的宛南,肯定更为孱弱,又哪里能有力量去掩护一个已经出嫁二十多年的长公主呢?

  但是我又能做什么呢?唯一的希望,就是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是唐月的君王,他有权有势,只要他愿意,这就是一件他随手的小事而已。联想到自己昨天的推测,我绝不犹豫往他怀里扑去。

  果真,他没有躲,还担忧我的头磕到石头用手掌轻轻托住。“你倒是少少上妆,上次见照旧大婚的时候。”我现在以一个很是难看且难受的姿势横趴在他怀里,他扶住我的腰把我翻过来,我就很舒服的躺在了他的怀里。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每天都妆扮自己。”我认真地对他说道。

  “柠儿,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张张嘴,发现不管对于这个亲昵的称谓照旧这个问题,我都没法回覆。我想,我猜对了。

  他的眼神变得很哀愁,“你何须如此伤我?楚枫没有单独给你写信,只是让我转告让你好好的。原来上个月就可以开战的,但我临时和云莱提了个条件所以重新部署了很长时间,我要求让楚枫担任此次云莱的主帅。”

  之后一直到回去他都没再和我多说话,两小我私家也没兴致再去打鸟,闷闷的回了宫。

  我拿了个软垫子又坐到了汐文殿前的台阶上,这一次坐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来理我,一直到夜风吹得我满身发抖我才回了殿中。知雁和茴辛一个备了姜汤一个备了热水,一句也没有多问。

  我平静地躺在床上,茴辛灭了蜡烛铺了守夜的行李躺到了我的床边。我睁着眼睛,依旧一点睡意都没有。“茴辛?”我轻声唤道。

  “在,娘娘怎么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旁边缄默沉静了一会。

  “你老实说。”

  “娘娘,大婚那天,皇上一进来就悄悄让我们都退下。等我和知雁再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替您梳洗收拾好了,我问他要不要留下留宿,他只让我们好好照顾您就走了。他看您的眼神很温柔,我想他一定是很喜欢您的。另有您落水那天晚上皇上也过来了,我听到殿外有消息出去看到皇上就在门口。厥后晚上也经常过来看您,每次都不愿进来,在门口待会就回离开。”

  这回换我缄默沉静了,半晌,“我们之前只见了一次,就是刺杀的时候。”

  “娘娘,有个词,叫做一见钟情。”

  “我不太信。”

  “我信。”

  我有些惊奇地问道:“难道茴辛你有一见钟情的人吗?”

  “......嗯。”

  母后让茴辛随着我是很有原理的,不仅是因为她武功高强,还因为她不比知雁与我同龄,她比我大了五岁,见过更多的世事,明白更多的工具。“公主。”她突然换了个称谓,许久没听人这么叫我,竟有些许不习惯,“我没有告诉您,是因为我觉得对您来说皇上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丈夫。您身为嫡公主,您的亲事是绝不行能随心所欲的。皇上英俊有才气,又是唐月的帝王,最重要的是,他还很喜欢您,对您很好。我觉得让您自己慢慢接受慢慢想通其实是对您最好的选择,所以我之前什么都没和您说过。我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看您这么难受,我突然觉得我是不是做错了?”

  和知雁的八卦差异,茴辛总是缄默沉静寡言,难得她愿意对我说这么多话。“不是,我想不是你错了,是我错了。原本都是盘算主意要来唐月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的,是我忘了。”

  和茴辛说了很久很久的话,不知什么时候就沉沉的睡了已往。

  刚到合安城,第一次在清和殿前见到苏阅辰的时候,我真的很畏惧。这个娶我的男人想要杀了我,那时候我还没太想明白他最终为什么没杀我,就这样一直想到了昨天在御书房心中的那声咯噔的到来。

  楚枫以前说我缺心眼我不愿认可,现在看来我是真的傻,早在他跳下御花园的湖中救我时就该想到的,他若是不在乎我,不那么在乎我,怎么会舍得重罚他痛爱了十多年的亲妹妹,宠出苏婉婉那身臭脾气,他一定居功至伟。

  我一直觉得我还小,我才十五岁,情爱这种工具离我还太远,总不太愿意去想。每天用来想事情的时间里,三分用来想母后,三分用来想楚枫,一分用来想三个国家,两分用来想怎么应付太后的刁难,剩下一分还要想想此外,很少分出时间去想苏阅辰,现在认真想想,他长得真的很悦目,都快遇上楚枫了。

  我决定去找他道个歉,他真心诚意地对我,帮楚枫拿到主帅的位置,资助解决母后的危机,他真的很好,我不应用一副利益交流的态度去看待他。

  然而整个秋天都快已往,我都没能再见到苏阅辰。

  战事开始后他就变得特别忙碌。打了两个多月他就忙了两个多月,这也不排除他实在不想见我,走道都市绕着我那种。

  云莱地处偏南,整个冬天都比力暖和。唐月本就偏北,合安又在唐月的中部偏北位置,深秋时节的合安就已经特别冷了,太上皇默许让汐文殿中提前烧起了地暖。我怕冷的很,每天都缩在汐文殿不敢转动。

  斜眼看到外面的树叶都快掉光了,等冬天彻底来到,我或许更出不了门。一咬牙一跺脚,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带了块茴辛新给我做的狐皮厚垫子往御书房杀去。

  王微在门口一脸为难地堵住我,“皇上在和几位大臣商议国是,只怕没有时间见皇后娘娘。”

  我抽抽鼻子,把垫子往台阶上一扔,“没事,我就是看这边风物挺好,过来欣赏欣赏。”

  在我坐下的一瞬间,御书房前不知道什么树上的最后一片树叶陪同着轻轻的断裂声从树上落了下来,秋风带起一片萧瑟。

  坐下欣赏枯树枝没多久,后面就传来吱啦的开门声,陆续有几位大臣走了出来,看见我都极为震惊,连忙拱手行礼,我微微颔首致意。他们都加速脚步,消失在宫墙那边。身后的门马上又开了,苏阅辰一脸铁青的走了出来,一把将我横抱起二话不说往屋里走去。

  “我的垫子垫子!!!”我伸手挣扎。

  王微捡了垫子小跑跟上,被苏阅辰关在了门口,听着极重的关门声,我默默祈祷王微别恰好撞上来,否则鼻子就危险了。

  御书房里的地暖和炭火都烧的很足,暖洋洋的很是舒服。御书房后殿就是苏阅辰休息的寝殿,他把我放到床上重重摔下,我感受屁股都快摔裂开了。他还凶巴巴地来了一句:“楚柠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想揉揉摔疼的屁股又不太美意思,只能强忍着,说出口的话音也是十分委屈:“我就是想和你道个歉,谁让你一直不见我。”

  他冷着脸在旁边的桌上拿了个精致的小木盒在我眼前打开,里面是四颗圆润的石子,不大不小,用来打鸟正好。“这就是你又去打鸟的理由?四只,母后的四只画眉!要不是我让王微盯着你以为你这膝盖还能走路!?”

  我从斗篷里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拉他的袖口,“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欠好?”看他照旧冷着脸一声不吭我有些畏惧,万一他是真的生气不愿要我了怎么办?我想了想把斗篷里藏的另一只手拿了出来,手里拽着我心爱的小弹弓,我把弹弓放进了装石子的小盒子里,按着他的手把盖子盖上,“你别生气了好欠好,我把弹弓交给你,我再也不算计母后的画眉了。”

  双手又缩回了斗篷里,露在外面一点宁静感都没有。

  还没完全缩回去就被他拉住了,一下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头正好埋在他的胸口上,能够清晰地听获得他的心跳,我鼻头一酸,眼泪哗啦哗啦地掉了下来。我这一哭他倒是慌了,手忙脚乱地给我擦眼泪,“不就是凶了你几句怎么就哭了?”

  我委屈地抽抽鼻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把我围绕住,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怎么会不要你,明明是你比力可恶才对。适才是不是摔疼你了,要不要帮你揉揉?”

  我推开他惊恐地往退却去,声音都开始哆嗦,“不......不用了......”不用看镜子我都能知道我的脸一定红到想要滴血了,整个脸都像要烧起来一样。我在心里默默慰藉自己,一定是因为寝殿里太热了。

  苏阅辰一看就明了了,嘴角勾起一抹不怀美意的笑,看得我满身一颤。他笑得越发现显,我又往后一缩,他就爽性脱鞋也爬上了床,慢慢地向我靠近。我越发惊恐地往后躲他就笑得越辉煌光耀,我尖叫一声想把他踢开,他就顺势把我的鞋给脱了然后把我往怀中一搂,“柠儿乖,陪我睡一小会。”

  整个历程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他没再有什么让我不安的行动,只是平静的把我抱在怀中。

  我差点又哭出来,寝殿内原来就有地热和炭火,我裹着斗篷,里面穿的也是丝绵制的暖和的宫装,现下还被苏阅辰抱着,我都快热死了。“苏阅辰你放开我,我脱一下衣服......”话一说完我就觉得有些不妥,果真,苏阅辰眯着眼睛看我,那抹不怀美意的笑又来了。“我有点热......”我解释道。

  他低头向我靠近,我想躲开但被他圈着基础没法躲。我只能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他在我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就把我松开了,我如释重负的同时又在心底隐约闪过那么一丝遗憾?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他召了侍女进来给我易服服,然后又是一把将我捞上床抱在怀里顺便扯上被子。隔着薄薄的寝衣,清晰的传来苏阅辰身体的灼热,我闭上眼睛开始数绵羊。

  这要领极为奏效,还没数到二十只,我就睡着了。

  楚柠缺心眼是真的。

  自从和苏阅辰睡了一觉之后?我在唐月的生活就变得明朗起来。

  尽管那天事情厥后的生长有些尴尬,苏阅辰睡了会就精神丰满的起身,命人做了一大桌好吃的还温了壶好酒等我睡醒,结果我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听说他一小我私家郁闷地喝酒喝了很久。

  好歹帮着苏婉婉从宫规中解脱了出来,太后这段时间没有太为难我,还赏了我两条上好的白狐皮。

  我乐得清闲,每天除了去太皇太后处请安侍奉,就是窝在汐文殿学习后宫事宜,累了就看些话本游记。弹弓交给苏阅辰之后我就真的再没去打过鸟,虽然主要原因是冬天来了,没有鸟了。很偶尔有时候我会去御书房看看苏阅辰,帮他研研墨和他说说话。因为和秦留的战事,他是真的很忙,忙到下巴上都长了一圈青色的胡茬。我不怎么和他谈论国是,但他会主动告诉我一些关于楚枫的事,好比又和季将军一起攻陷了秦留的几座城池,好比宛南卖力运送粮草的队伍被劫楚枫惩戒了几多人。

  还收到了母后寄来的第一封家信,她说现在因为我和楚枫的缘故,父皇待她很好,经常下些赏赐,也会过来陪她用饭品茗,明贵妃对她也敬重了许多,不外我一离开,她就四处又搜罗了些珍贵的鸟,走在御花园里都市被鸟叫声吵到。

  我暗自心想,会不会路上土匪抢的那车鸟又被她买了回去?

  但她有些担忧我,怕我在这边受欺负,更担忧楚枫,他在与秦留的战争中体现异常好,在朝中有了极大的声望,母后又兴奋又不安。宛南那边传来消息说舅舅的身子更欠好了,御医说最多也就能再坚持个一年半载。

  我是当着苏阅辰的面拆的信,读完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苏阅辰,你以后会拿宛南怎么办?”

  他伸手把我抱进怀里,亲了一下我的额头,“如果你那位小表弟继位后掌控不住国家的话,我就把宛南收过来,给他封个侯爵,让他一世牢固。”

  他的言语间满是自信,我觉得我有些低估唐月,也低估他了。我原本以为,他是想让唐月成为第二个秦留,是我太天真,一个秦留,怎么够?

  不敢再问他云莱怎么办,我知道他外貌上和父皇交好相助抗敌,实际上已经是在和楚枫相助了,不管这其中到底有没有我的缘故,这场战争结束后,他一定会资助楚枫登上云莱的帝位。

  这原本就是我嫁到唐月的目的。

  目标快要告竣了,内心一点愉快的感受都没有。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合安下了第一场雪。

  过了几天后,大雪落到了秦留。

  秦留境内的三国联军衔命扎营过冬,秦留只剩下连同国都在内的不大的一片地方没有攻陷。我不解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停下,苏阅辰给我解释:“秦留夏天的时候遭了洪灾,这一年基本没有什么存粮,现在又被困住,熬不外这个冬天的,没有须要再泯灭人力物力,让雄师好好过冬就是。”

  我觉得有些冷。

  简直是个以逸待劳的好要领,但这个冬天,秦留会死许多几何无辜的老黎民吧。

  “柠儿,不要觉得我冷血。你听过唐月和秦留领土上那两个樵夫的故事吗?”

  没想到他一眼就看懂了我的想法,我默默颔首。

  “你知道的应该不是太准确,我重新给你讲讲。那是我刚继位不久的事情,秦留国内黎民的生活好几年来都很欠好,种种税收徭役都很严苛。两国接壤的深山里领土线模糊,两国的居民反而都住得比力近,关系也挺好,唐月的黎民还常会接济秦留些布料粮食。秦留的一个樵夫上山砍柴时被野兽咬伤了腿,唐月的一个樵夫救了他。两人平常砍柴时经常能见到,也算是认识。唐月的樵夫把他带回家中,给他请郎中看病,和妻子一起照顾他。谁知几天后秦留的军队强行跨越国境找上门来,称唐月劫持了他们的子民,樵夫住得偏僻,唐月的军方来不及赶过来,一家子都被带走了。等边军在深山里找到他们时,樵夫的妻子因为不堪凌辱撞树自尽,尸体一丝不挂的躺在树下,他们的两个小女儿都被摘了脑袋挂在树上,樵夫本人也被砍成了碎块。他们救下的那个秦留的樵夫,就坐在一堆尸体旁,已经疯了。”

  胃里一阵翻腾,我强行忍住恶心感不让自己吐出来。

  “柠儿,战争纷歧定是坏事,死了一部门人,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好好在世。秦留的帝王既然做不到,那就我来。”

  合安的雪下得越来越大,酿成了一座白色的城池。

  我很喜欢雪,以前在云莱的时候就十分憧憬北方的冬天。明明怕冷怕得要死,却又十分喜欢看雪。

  雄师歇战过冬后苏阅辰稍微清闲下来,很美意地来带我打雪仗堆雪人,休沐的时候就带我去郊外骑马,站在被染白的柏树下使劲往树干上踹一脚,树枝上缀满的白雪就会簌簌落下把我埋住,苏阅辰总是无奈地把我从雪堆里挖出来。

  他偶尔会来汐文殿留宿,平静的抱着我一夜无梦。

  快到年下的时候,太后不情不愿地把部署除夕宫宴以及新年祭祀仪式等事情都交给了我。我很怀疑她是为了不让我和苏阅辰出去玩,每次回来见到她都是一副要杀了我的心情。

  说是交给我,依然是事事要向她请示,我装作自己都不太懂,问她这样好照旧那样好,她就会很骄傲的指点我,我露出名顿开的样子,直呼“母后英明!”苏婉婉照旧很不喜欢我,路上肯定会避着我,偶尔在太后处见到,就留给我一记大大的白眼。

  我终于学会了在这个宫里的生存之道,生活真的很明朗,比在云莱的时候好太多太多。

  清和宫的屋檐上淌下第一滴融化的雪水时,秦留王从城楼上跳了下去,秦留先帝那位还在世的儿子代表秦留递上了降书。三国的雄师在楚枫和季晓的领导下进入了秦留的国都。

  我收到了楚枫给我写的第一封信。

  雄师进城的前几天他就带着自己的几个亲卫潜进城找到了那位庆和郡主,以她怙恃兄弟的性命相威胁,逼她写下了一封遗书后一尺白绫离开了人世,遗书是楚枫盯着她写的,或许就是写了些与父皇隔着家国恼恨,有缘无分来世再见之类的话。雄师进城后遗书以一种自然的方式泛起在父皇派去接她的人面前,而庆和郡主的遗体,在一片杂乱中被焚毁,再也寻不到踪迹。

  三国各派使臣前往秦留国都,花了很长的时间来商议领土的划分。

  唐月的使臣离开前来见苏阅辰,苏阅辰对他们说:“多谈些银钱和战马回来,客州的那片草场是一定要的,此外就随便些,冒充争争就可以了。以后这些土地,都市是我们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恰好带了茶点来看他,我站在门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犹豫了一会坐到御书房前的台阶上就着茶水自己把点心吃了离开。

  秦留国都最终归了离得最近的云莱,唐月获得的土地很少,与之相对应,秦留的大部门财富一车一车拉进了合安城。秦留残余的一些皇室子弟也都用麻绳绑了牵了一串牵进城,安置在了城北的一个小院子里,没有虐待,没有凌辱,也没有自由。

  我去看过他们一次,粗布麻衣分不清到底是以前的王爷照旧将军,一个个坐在院子里的小木凳上晒太阳。有个女人扑过来我脚下求我带她出去,说愿意给我做牛做马,此外女人就过来把她拖到角落里对她拳打脚踢,说她丢秦留的脸,没有秦留人的傲气。

  这些女人以前也都是秦留的贵女,说不定另有公主郡主之类的在里面,现下的模样就和街边的泼妇没什么区别。我不太明白她们所谓的骄傲在哪里,如果真有气节又何须缩在这个小院子里苟活,早在秦留灭国的时候就该随他们的秦留王一同跳了城楼。我让守卫已往拉开她们,把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带了出去。

  守卫有些为难,我就一直盯着他,盯到他满身发毛恭顺重敬把我送走。

  回到汐文殿我让知雁带着她去洗漱收拾一下,收拾好后敬重的跪在我面前,她说:“罪女金又灵见过皇后娘娘。”

  ......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运气,随便捡了个感受可怜的人回来,就捡到了金又灵。

  在我出嫁之前,若在云莱和宛南以外的其他诸国问楚柠这个名字,多数是不会有人知道的,现在成为唐月皇后可能会多了那么几分名气。但是金又灵这个名字,险些不会有人不知道。

  金,是秦留的国姓。

  秦留篡位的王爷十年膝下无子,但是十年前他照旧王爷的时候,他的王妃是给他生了一个女儿的,这十年间秦留唯一的公主金又灵。金又灵天资极为聪慧,秦留先皇还在位时就被特许她和皇子一起学习,十来岁的时候就能开始和那些老学究一起写策论。这十年间秦留王总是叹息,恨女不为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金又灵不外大我两岁。

  我突然忏悔把她带出来了,她要是老老实实还好,万一她要是想算计我,我可玩不外她。

  但终究照旧有些好奇,“你怎么会来合安?好歹也是公主,不至于逃不了吧,再否则也可以和你那位递降书的堂兄一起,不算太自由也算是富贵。”递降书的前皇子金卓虽然也押到了合安,但是封了个安乐侯赏了处宅子。

  “回娘娘的话,家都没了,逃了有什么用。罪女和金卓的关系,也不是太好。”她的态渡过于敬重让我感受很不舒服。没再问话让知雁把她带下去先安置下来。

  茴辛埋怨我,“娘娘,您不应带她回来,这不是自找麻烦。”

  我叹口气,道:“我也才知道她是金又灵啊。”

  果真,睡觉前苏阅辰就过来了。

  原来还说最近要忙秦留后续处置惩罚的一些事可能没时间来看我。

  我盘腿坐在床上看游记等他,他洗漱完换了衣服过来,一抓就把我的书拿去扔到了墙角。“这破书有什么悦目的,等忙完这阵想去哪游玩我就带你去。”

  我撇撇嘴,“你今天过来主要又不是来看我,瞎许诺做什么。直接问吧。”

  他也学我盘腿坐上来,问道:“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

  我把白昼对茴辛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对他重复了一遍,“我也才知道她是金又灵啊。”

  “如果不是你,金又灵可能就是唐月的皇后。”

  我瞪着眼睛看他,“该不会你之前杀我就是为了娶金又灵吧!!!”

  苏阅辰无奈的拍了一下我的头,“你怎么天天记仇?”

  “你要杀我啊!”

  “那是因为我不想娶一个我不爱的女子而已。”

  “那你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他又拍我头,“你明明知道还天天和我扯这个。”

  我狗腿的笑笑扑进他怀里,他把我头拎出来跟我解释,似乎他总和我解释事情?“和亲这事是父皇还在位的时候就定下的,其时其实有两个方案,一就是娶你,然后联合云宛两国灭秦留,但是其中唐月要求的条例比力多,如果谈不下来就让我娶金又灵,秦留王没有儿子,可以逐渐渗透蚕食秦留,但这种要领就会比力慢。最后和你们那边谈好了,虽然就不用考虑她了。”

  解释清楚明白,都是政治利益。

  我听得有些难受,“所以,皇后这个位置其实是金又灵也可以,只不外凑巧是我?”

  苏阅辰坚定的摇头,“如果是金又灵的话,领土上那一次,我就真的会杀了她。”

  照旧难受,我一点都不相信。苏阅辰可以对我一见钟情,换做是金又灵同样也有可能,金又灵长得可比我悦目,更比我有才气。我往被子里一钻背过身不想理他。苏阅辰也钻了进来,从背后抱住我。我一如既往准备开始数绵羊,才数了三只就被他打断了。

  “柠儿,你先别睡,你跟我说说话好欠好?”

  犹豫了一下我照旧转过了身面对着他,“我就是有点嫉妒你不用管我的。”

  他抬手轻轻摸我的脸,“我不是说这个,她不重要。”

  “那是什么?”

  “你不是一直很担忧,我会对云莱怎么样?”

  我满身一抖,现下被他抱着自然是瞒不外他,他把我抱的更紧些。“我不会对云莱倒霉的,我可以向你保证。等过些时日你哥哥对云莱朝堂的掌控再好些,我就资助他上位,你母后就会成为太后,他们都市过得很好。以后我也可以保证只要楚枫在,我就永远不会伤害云莱。”

  来到唐月后我真的越来越像个女孩子了,以前在云莱的时候父皇扇我耳光我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现在倒好,苏阅辰一跟我说点什么眼泪就不听话的往外掉,止都止不住。“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

  他凑得更近些,轻轻吻去我的眼泪,我的心跳都漏了半拍。“因为我真的很爱那个掀着车帘子看我的女人。”

  本就很温柔的眼眸里的喜欢似乎快要装不下似的溢了出来,我怕羞又畏惧的闭上眼睛,刚一闭上,他的唇就落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辗转着,我很紧张但是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躲开,我现在真的愿意去相信这个男人,真正的想要托付我的终生。

  一觉醒来,睁眼就看到苏阅辰那张笑眯眯的脸。

  昨晚的影象瞬间涌来,我惊恐的把被子往上一拉遮住脸,脸上灼热的羞意让我自己都畏惧。他伸手拉被子把我的脸露出来,我又拉上遮起来,他往下拉我往上拉,好几个来回后我先放弃了,他力气大我拉不外。他凑过来在我唇上轻啄了一下,“快起来吃早饭,我让人煮了你爱喝的粥。”

  我想起身,一动才觉得身子酸痛得很,转头委屈地看着他,“......痛......”

  难得在苏阅辰脸上看到自责的心情,他在我身后放了垫子把我扶起来靠着,端着粥过来一口一口的喂我。

  “苏阅辰,你的温柔都只给我一小我私家好欠好?”

  他拿勺子柄轻轻敲了一下我的额头,“那是虽然的。”

  我们没有再谈金又灵,就像他说的。

  她不重要。

  但我照旧需要想想怎么安置她,总归是我带回来的,我要卖力。

  知雁说留她在殿内做个洒扫宫女。

  我差异意,曾经好歹是个名动天下的公主,这样不合适。而且我很小心眼,我不想苏阅辰见到她。

  茴辛摆了一尺白绫、一把匕首另有一瓶毒药在我面前,说让我选一个她去结果了金又灵,省得夜长梦多。

  这虽然更不能同意了!

  想来想去没有头绪,我爽性把金又灵叫了过来,问她那么想出来是想做什么。

  她说她想嫁人,过相夫教子的生活。

  ......

  我想着我也不适合做媒婆,就让她先回去,决定过段时间等秦留的事情彻底了结后给她点盘缠就把她送到民间去。她的夫她的子,就让她自己解决去吧。

  苏阅辰现在险些每晚都市宿在我这,偶尔有事很忙的时候他也会提前跟我说,所以今天他很晚还没过来的时候我开始觉得差池劲了。我拿了垫子坐到殿前的台阶上等他,等了很久很久,等到了一把鼻涕一把泪跑过来的王微。

  “娘娘欠好了!!!皇上遇刺了!!!”

  我跑到御书房的寝殿里时,苏阅辰满身鲜血的躺在床上,左肩上插了一只长长的羽箭。幸好没有射中要害,他甚至意识还很清醒,看到我来眸子就变得很温柔,张口跟我说“我没事,别哭。”

  是的,我那不争气的眼泪又出来了。

  我站到边上些制止故障御医的救治,确认他真的没生命危险一颗悬着的心才勉强放下来。细看才发现,他身上的大部门血,应该都不是他的,而是金又灵的。她正躺在旁边临时搭的小床上,身上插了五六支和苏阅辰一样的羽箭。说来也巧,没有一支是射中要害部位的,只是因为失血太多昏了已往。

  太上皇和太后,甚至太皇太后也赶了过来,满脸心疼地看着苏阅辰。

  王微颤巍巍地过来和我们回禀事情发生的全历程。

  苏阅辰微服出城去军营巡视回来,刚在角门处下了马把缰绳交给侍卫,不知从哪射过来一阵箭雨,苏阅辰抽剑就砍,不小心漏了一支射进了左肩,这个时候金又灵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在侍卫都还没反映过来之前就挡到了苏阅辰身前。侍卫的反映其实不算快,只是箭来得突然。刺客没敢多停留,禁军已经去追查了。

  王微在太上皇他们面前说的正经,只有我知道,微服什么的都只是借口,只是嫌正门出去麻烦而已,不如角门处马一牵就能走。所以他的行程,本该是很隐秘的。

  太后看看昏厥不醒的金又灵又看看我,眼中的讥笑十分浓厚,“你这是自作自受。”

  确认苏阅辰没大碍后他们就都先回去了,我让人把治完伤的金又灵搬到偏殿去,她在这躺着碍眼得很。

  苏阅辰看来是真的没事,太医刚一出去他就自己坐起来了,我给他在身后垫了个软软的垫子,自己也坐到了床边。左肩上缠的白纱布和苍白的脸色让人心疼。

  “让你把她带回来,现在忏悔了吧?”他想像平常一样用右手拍我头,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拉到了左肩的伤口,疼得皱起了眉头。

  “你别乱动。”我试图按住他,“你看出来了?”

  他骄傲地挑挑眉,“那虽然,我又不傻,哪有那么巧的事。她不是号称什么天资聪慧战略无双吗,我看这也不怎么样。”

  “那也未必,如果换做是我父皇的话,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封她为妃了。”越想越觉得我父皇真不是个工具。

  事实证明,金又灵没有我们想的那么愚笨,从一开始,她算计的就不是苏阅辰。

  太后下旨,要让苏阅辰封金又灵为妃。

  我翻出之前茴辛收起来的白绫匕首和毒药,开始认真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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