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余红霜接过茶杯忙不迭开口:“钟年老,可以这么叫你吧?我之前就听说过你夜战七十二盗另有枪挑河间的事迹,本以为你是个彪形大汉,想不到这么年轻。”
“听说你是京师的人,怎么跑到扬州这里了,是走镖吗?”
“是的。”钟一平实在弄不清余红霜上船究竟有什么目的,只能配合着搪塞。
“钟哥是计划送我们回乡。”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这一路是不是经历了许多事情啊?”
“确实是这样。”
“那能跟我说说嘛?”余红霜眼睛一亮。
清理了河流后,楼船徐徐开动,余家的人没有上船,而是骑马走在岸边,等着自家小姐下船。
李灵麒翻了一个白眼,他现在的心情有些欠好,不愿再搭理这些讨人厌的刁民,自顾自的爬上桅杆后,在自己最熟悉的位置趴下,一只爪子盖在头顶,抚慰创伤。
热茶滔滔,胡谦咳嗽一声,他其实早就有将这一路所见所闻纪录下来的计划,见余红霜如此配合,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后,朗声将故事慢慢展开。
越说,余红霜的眼睛越亮,凝神望向钟一平:“想不到镖师的生活这么富厚啊。”
“这一次的经历确实波涛曲折,不外并不是镖师生活的常态,余令郎千万别误会。”
“那你们缺不缺人手啊,我能做镖师吗?其实我武功还可以的。”
“不,余令郎冷静,”钟一平道:“镖师的事情是很枯燥的,很难讨老婆就不说了,银子赚的也少,万一镖物丢了,还得倒赔钱,死在半道上都没人埋。”
钟一平身后,一众镖师突然觉得嘴中苦涩。
钟一平虽然是过于夸张了,他只是想让余红霜知难而退而已,不外瞧着余红霜现在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钟一平觉得自己可能失败了。
“靠山吃山,遇上时候欠好,猎户也打不到工具,而且山上凶猛的野兽也不少,其实镖师比猎户好上太多了。”
“都是危险的活计。”钟一平点颔首。
“对了。你们镖局有没有女镖师啊?”
“这个是没有的。”
“那我。。。,不是,其实是我的一个朋友,她武功不错,而且头脑智慧,能不能加入白马镖局?”
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众人心中同时默念,钟一平摇了摇头:“若是女子行镖,有诸多未便。”
“那太可惜了。”余红霜嘟囔了一句,她主动出击,却统统被钟一平挡回来,此时心中有些郁闷。
见局面有些过于平静,胡谦喝了一口茶,只好继续说着这一路上发生的故事。
余红霜很快就从失落当中走出来,她向来喜欢听江湖上的故事,胡谦的口才也算不错,所以听得津津有味。
余红霜打小就喜欢舞枪弄棒,是个生动好动的性子,也一直憧憬江湖上的生活,只是家里差异意,只好借听故事来慰藉自己的内心。
胡谦的故事说长不长,说短倒也不短,有枪挑河间武林的激昂时刻,有铁狮渡的凶险,也有无人画船的诡异血腥,钟一平也平静的听着,他这时才发现,这次南下运镖竟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凶险。
热茶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余红霜有些不满意。她是喜欢喝酒的,尤其是自家酿的,于是吹口哨招呼了一声,岸边的余家人立刻将一个牛皮制成的酒囊扔了上来。
余红霜接过,打开塞子笑道:“我请二位喝酒如何?”
二人连连摇头,胡谦是不善饮酒,而钟一平则是怕喝酒误事,同时也警惕余红霜在酒水中下毒。
“真遗憾。”余红霜没有勉强,将茶杯递给林梅,自顾自的仰头痛饮,竟有几分潇洒和豪爽。
前方河流略微颠簸,清澈透明的酒水顺着余红霜扬起的洁白脖颈留下,侵湿了前襟。她倒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擦了擦嘴巴,朝着钟一平笑笑。
胡谦有些看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瞧着余红霜的样子,他悄悄钦佩,只能说,不愧是江湖子女,认真不拘小节。
余红霜脸颊绯红,突然朝钟一平拱手:“多谢钟兄。”
“为何谢我?”
“边家和我余家亲近,原来家里是要让我和边九飞结婚的,这次多亏钟兄将他杀了,这样的卑劣盗贼,我才不喜欢。”
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不妙,急遽打马虎眼:“你们听错了,我是说我妹妹,我可不希望我妹妹嫁给他。”
林梅在一旁捂嘴偷笑,她眨了眨眼睛道:“恭喜余令郎的妹妹脱离苦海。”
“好说好说。”
“那余令郎的妹妹可有心上人了?”
“这个嘛。。。。。。。”
“林梅姐,先别管妹妹了,余令郎应该还没娶妻呢吧?”江珊那张可爱的圆脸上显出两个酒窝。
“你这么着急,该不会是看上余令郎了吧?”
“人家肯定看不上我就是了。”江珊朝林梅眨了眨眼。
林梅看看余红霜,又看了看钟一平,忍不住颔首:“倒是有几分原理。”
江珊朝她做了一个鬼脸,就听余红霜突然开口:“钟兄。。。,那个。。。。。。”
“怎么了?”钟一平眯起眼睛,心中越发谨慎。
“我们能单独说吗?”
钟一平摇头:“这里都不是外人,就在这里说吧。”
余红霜看了看四周,忍不住咬住下唇,却又突然站起:“这次就不打扰了,等钟兄回来,一定要来余家寨坐坐。”
“告辞!”
说完,她也不管桌上的酒囊,一个后仰倒飞出去,双臂展开,灵巧的宛如一只飞燕。眨眼间的功夫,就消失在胡家的楼船上。
钟一平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心情,一旁的林梅与江珊瞧着他面上神情,忍不住微微摇头。
“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钟一平道。
“倒是颇为豪爽。”胡谦应道。
“哎,男人。”江珊叹气。
“钟令郎,等你回来,照旧去余家寨见见这位‘余令郎’吧。”林梅忍不住劝了劝。
钟一平点颔首,收起桌上的酒囊:“他们脱手资助,确实应该上门致谢,这些规则我照旧懂的。”
“只不外照旧得视察一下余家寨的底细,谨慎一些为好。”
“少当家说得对。”小李赞同道。
天气越发转凉,眼看就要中秋,胡家人也终于顺顺利利到了杭州府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