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颜如玉这样一说，云皎皎也猛地想起来，青染的腰间，确实挂着一个荷包，上面绣着一支姐妹蕙，那图案，倒是有些眼熟，像是在那边见过一般。
那针法，甚是奇特，针脚细密，寻常难见。
想了许久，云皎皎猛然抬头，道：“我想起来了，当初，在开封府遇到青瓷的时候，她的腰间，就系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
“嗯，难怪人人皆说，小女人你断案如神，如此细致入微，倒确是能成事的。”颜如玉点颔首，看向云皎皎的目光，极为满意。
只可惜，她是官，而自己是贼，他们之间，到底是差异的。
“如此说来，那青染和青瓷，关系确实密切。你说，她们既是挚友，为何青染不愿意将真相说出来？”
云皎皎停下脚步，抬眸瞧着颜如玉，有些不解。
颜如玉想了想，唇角微扬，才喃喃开口：“小女人，在你的眼中，世间之人，究竟是何模样？”
闻言，云皎皎疑惑愈甚，这个问题，与这件案子，似乎并没有半点儿关系吧？
见她拧着眉头的模样，颜如玉也从她的心情里读出了答案，摇摇头，微微叹气，“小女人，本令郎今日再赠你一句话，在利益面前，所谓友爱，简直就是菜畦之中的一丛野草。”
听完这话，云皎皎愣住了。
菜畦之中的一丛野草吗？
欲除之尔后快。
世人认真有如此不堪？
她向来是只相信人性本善的。
前面，颜如玉说完那句话便直直走了，寂寂夜色里，一身红衣似火，像是要将这无边的黑夜点燃。
他就像是一团火，一团孑立燃烧的火。
突然冒出的想法，将自己吓了一跳，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赶出脑海，才追上前去。
颜如玉也有心等着她，故意放慢了脚步，听得她走近，唇角，徐徐噙起浅笑。
云皎皎抬眸，正好对上他的笑，一时之间，看得有些愣神，“你……向来都如此爱笑么？你就没有什么烦心事？”
“听你说话这语气，倒像是比我还年长，”颜如玉唇角笑意愈甚，抬手，在鼻尖上摸了摸，“小女人，难不成你常有烦心事？”
“对啊，”云皎皎垂眸，深吸了一口气，“好比说，案子破不了的时候，好比……众人都躲着我的时候。”
“再难的案子，都市有水落石出的一日，至于你说的众人都躲着你……”颜如玉停顿了片刻，才状似无意的开口：“至少，我不会躲着你，也不怕你那所谓的倒霉运数。”
此话一出，云皎皎的心里，就像是有人投进一颗石子，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侧过头去，瞧着他完美的侧颜，云皎皎觉得，纵使这厮是为了慰藉自己而说的假话，这一刻，她也信了。
“对，再难的案子，都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云皎皎舒了一口气，瞧着颜如玉，说得极为认真：“谢谢啦。”
颜如玉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正走着，前方，突然窜出一道人影。
刚看清楚来人，便听得他大叫道：“云五女人，失事了。”
洛与书
这里的姐妹蕙，化用的是红楼梦第六十四回，斗百草的时候，香菱拿的那支伉俪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