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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凌云

第十七章 杨柳堆烟

心若凌云 小乐即安 4083 2022-02-25 21:17:51

  我微微一震。

  我想了想,朝铁门走去。看来我有须要向肖然致歉,我没想到他母亲病重。他父亲替他告退,他又跑回来上班,还在他母亲这样的情况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家里现在一定是不行开交。这么说来,我适才那番话确实有点儿小家子气。我有些懊恼。杨一鸣没说错,我太自以为是了。

  肖然那位朋友从铁门栏杆上跳下去,往退却了几步。我按指纹开锁,推开铁门走了出去。小平头朝我笑笑,脸上挂上一丝腼腆。我歉意地回以微笑。

  我们一起走到车边。我对着暗黑车内的人说,

  “肖然,很歉仄。适才我不知道情况,说了些不应说的话。”

  车窗没有消息,坐在车里的人象是没听见,定定地注视着前方。

  我接着把话说完,“你朋友跟我说,”我转头去看肖然的朋友。

  那人上前一步,“我叫张征,弓长张,长征的征。”

  “你朋友张征说,你妈妈生了重病,现在在ICU?”

  张征跑上前来,一下拉开副驾的门,“陆医生,要不咱们找个地儿,你好好劝劝我肖哥。”

  肖然继续看着前面不动。他那个朋友,也定定地立在车旁,做个手势请我进去。我犹豫起来。我从兜里掏脱手机,快速编了条短信发给了杨一鸣。

  “一鸣,适才我那个同事肖然,他妈妈生了重病。我之前不知道这情况。他朋友让我劝劝他。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叮咚叮咚,手机在我手上响起。我略觉尴尬,朝肖然的朋友点颔首,走到一旁去接。

  “老婆,他们想干什么?这大晚上的。”

  我拿手捂住嘴,对着话筒,“我知道。适才是场误会,是我小心眼了。人家是家里出了事,在路上遇到我,他朋友就想让我劝劝他。我跟他道个歉,马上回来。”

  “你小心点,有事打我电话。回来打车告诉我,别喝酒。”电话里的人嘟嘟给我下了好几条医嘱。

  “知道。”

  这人管手管脚,还挺像二十年前的。

  我收了手机,再回到车窗前,看着木头桩子似的那位肖年老的后脑勺。我很想开口说,有事明天再说。可是,看着此人一动不动的样子,我好象又有点儿过意不去。究竟是我适才不客气在前。两年同事,旦夕相处,人品我照旧相信的。

  我拽开后排车门,抬腿坐了进去。肖然那个朋友一笑莞尔,转身坐到副驾位置上,砰地拉上了车门。

  我轻声说,“肖然,我,”

  “陆医生不必致歉。”前排的人冷冰冰地开了口。说话间他启动车,刷地一下车身一抖,箭一般地射了出去。我乱七八糟,扯下宁静带系上了。这车也跟吃了炮弹一样。

  我连忙叫到,“肖然,现在有点晚了,明天白昼我们找时间再聊。我只有十分钟,你到前面转一圈就送我回来,谢谢。”

  肖然没有言语。他身旁那人冷冷接口,“陆医生,你上了这车,还想轻易下去么?”

  我忽地一惊,握紧了手中的手机。心跳一瞬间加速,情不自禁。

  我的眼神,接触到后视镜里肖然酷寒的眼睛。他的目光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深沉。我一急想要开口,未等我发声,此人突然发飙了。

  “在陆医生眼里,我肖然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的心脏咚咚地蹦哒着,“小肖,你平时,你事情一贯很卖力。我没这么冒犯你吧?”

  难道真的是我那一次一次自以为是的斥责,惹恼了这人,他心生怨恨至此?

  “陆医生是怕我们哥俩劫财劫色吧?”他身旁那个朋友好逸恶劳地说到。

  这个杨一鸣上个礼拜才跟我玩笑过的词,一下子更叫我心惊肉跳。果真,人不行妄言。

  这一会儿功夫,手机已经上了锁。慌忙中我拼命拍打手机屏幕、急着输入密码,急遽对他们说,

  “两位玩笑话过头了。我给我孩子爸爸打个电话。”

  开车的人猛打偏向盘,车身急转,我的手机一下滑了出去,滚到脚边。我心中一急,伸手解开宁静带,弯腰去够。车速猛然间减了下来。我在咚咚的心跳中,头抵着前座椅背,伸手怎么也摸不得手机的位置。一层冷汗从我额头沁出,我鼎力大举地呼吸着。

  车徐徐停在了路边,前座的两人都没有动。

  我抬头看了看窗外,周围漆黑一片。车停在一个半山道上,呜呜的风声从窗边掠过,有几分凄厉。

  在寂静中,前面一人终于开了口,是肖然的声音。

  “没想到,我做人这么失败。陆医生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在剧烈的心跳中,我强作镇定,

  “是啊,肖然,我也很意外。你们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哆嗦。

  他那位朋友突然伸手,推开副驾车门。“对不起,肖哥,都是我的错。我出去走走,你们俩聊。”他打开宁静带走了出去,将门砰地带上。

  我深深呼吸了一下,“肖然,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是我这朋友多事,以为陆医生古貌古心,是我的知心大姐。”肖然冷道。

  我继续深呼吸,试着干笑。

  “对不起啊,肖然。你可能不知道,我小时候也混过街头巷尾的。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不明白其中凶险。你们突然来这一招,我一其中年大妈可经不起这种惊吓。适才差一点儿室上速。”

  “我有名有姓的,你怕什么?”他哼笑了一声。

  “我听你老爸说,你们家有钱有势的。咱们平头老黎民,民不与官斗啊。”我一边陪着小心,一边用脚探着地上我的手机。肖然这小子,人不行貌相啊。两年时间了,一点没看出来是这号人。

  “你不是有你前夫罩着么?一晚上都在煲电话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位新婚燕尔呢。”他继续冷笑。

  我勉强笑道,“我们没离婚啊,是医院的人乱说的。”

  “陆医生跟杨院长分居好几个月了,怎么,还想掩人线人啊。”

  我怔了一下,“你听谁说的?任护士长?”

  前面的人嗤笑一声,“你老公跟院里每个漂亮护士都说了,陆医生不知道么?”

  我的心甩了甩,自动地拧了起来。那个白色信封再次闪现在我眼前。一阵沉闷的感受从我胸口升起,我咬牙忍住。

  半晌,我淡然道,“肖然,我之前问过你,你是不是暗恋我,你还笑我真有想象力。不暗恋我,你这么体贴我的私生活干什么?”

  前面的人陷入久久的缄默沉静。我的脚终于踩到了手机,我弯腰一把抓住它,握紧在手里。

  “是的。我喜欢你。已经很久。”

  肖然的声音在前座响起。

  “我决定好了,放弃这种无谓的挣扎。我妈妈的事告诉我,时不我待。”

  我的耳边嗡地一响。哪里抄的三流电视剧台词?我缄默沉静着没说话。

  过了片刻,我轻声问,

  “从什么时候?”

  前面的人深深呼吸,“不知道。不知不觉的,没一个清晰的开头。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妈的,说的老娘似乎是不良疾病一样,还一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这帮小年轻,都被谁教唆的呀。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陆陆和章洋。他们也是这个鬼样子,说起酸话来,把自己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怎么没人请你们哥仨去演戏呀?真是浪费了演出天分。

  我笑了笑,“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你可以不接受,但请你不要笑话我!”肖然有点儿咬牙切齿。

  我继续笑,“哎,我哪敢啊。我一个年近四十的带娃大妈,有这么一年轻英俊的小朋友爱上了我,真是做梦也要笑醒的好事啊。真叫人心花怒发!”

  前人举掌,恼怒地猛拍了一下偏向盘,砰嗵一声巨响。他似乎在努力克制着情绪,没有发飙。

  我不再说话。只有呜呜的风声划过。一切显得不真实,像个梦境。

  “肖然,你家里到底什么情况?”我重新开了口。

  他没有立即回覆。过了一会儿,他平静地说,

  “我家就三小我私家,我爸、我妈和我。他们俩关系欠好。我妈有抑郁症,许多年了。上周末服了药,现在在透析。”

  这一次轮到我平静了很久。怪不得他那么努力事情,原来是因为他妈妈的病,他感同身受。

  “对不起,肖然,我很歉仄。”

  我叹了一声,决定老实一点。

  “肖然,我谢谢你这份情意。我们每一小我私家在生命中,或许都遇到过自己喜欢而没有可能的人。我谢谢你。以往的结业生多数和我成了哥们,但来自你的这份与众差异的心意,陆老师深深谢谢。心领了。”

  他没有作声。

  Puppy's love。会已往的。等到生活终于教会了这些小朋友们油盐酱醋,等到他们也需要面对生活里大巨细小的痛与痒,这些所谓的心心念念,就都不是事儿了。

  窗外的风很大,夜色沉沉。站在路边肖然的那位朋友,T恤被风鼓成了大包。我将手机收进口袋,对肖然说,“既然您二位不计划劫财劫色,叫你朋友进车来吧,不要冻伤风了。”

  肖然猛然转头,他那双黑白明白的眼睛,直直地看进我的眼里。

  “谁说我不计划劫财劫色了?”

  我被他看得心里一跳,往车座角落缩了缩。

  他微微一笑,白牙冷光一闪,“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你躲不掉的。”

  我讶然,想要开口。

  他继续叨叨,“我一想到,如果有一天我也和我妈一样,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却没有做自己想做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喜欢自己想要喜欢的人,”

  我终于忍不住截断他,“肖然,你到底在胡扯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儿子都快要跟你一样高了!你是不是有恋母癖?!”

  肖然狠狠地盯着我,没有还击。惨了,难道不幸被我言中?他的眼眸里,慢慢浮起一层浅浅的霾,让他整小我私家变得有些脆弱。

  他的语调清晰而锐利,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像陆老师,一次跟两个男人到酒吧喝酒,喝醉了挽着两个男人回家。陆老师作风这么豪爽,为什么不能算上我一个?我比那两人小很何等。”

  我深深呼吸。不行,这人是不太正常,看来必须要好好跟他讲话。

  “肖然,很歉仄,我适才又说错了话。你昨晚看到的那两人,都是我弟弟。一个是我亲弟,一个是我老弟的死党,我也看成是自己的弟弟。你想要加入他们的队伍,我完全没问题。”

  他神情淡然,“是吗?”

  “虽然。肖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你妈妈的事心情欠好,我也相信你说的话。我说过了,我谢谢你。先不说我是已婚带娃大妈。我正式地回覆你,我只会爱我孩子爸爸一人。今生不渝。你年纪还小,以后会遇到一个值得你喜欢的人的。”

  他终于转过身去,“十分钟到了,我送陆医生回去。”

  车窗徐徐打开,他要喊他的那位朋友进来。

  历程中,他冷然说了一句,“让我当你弟弟也行。只不外,陆医生以后说话能不能象今天晚上这样,稍微带点儿人味?别总是冷冰冰一板一眼的,象个上了发条的机械!”

  我一呆。

  他接着说,“你要是差异意,我以后就还象适才那样说话。凭据张征说的,不给你下点猛药,你还当我是根木头。”

  他朝他那个朋友高声喊道,“张征,好回去了。”

  那人回过头来,龇牙咧嘴地,一路小跑着冲过来。一进车门,他抖着说,

  “我滴个姥姥,两位谈个恋爱,冻死一电灯泡。”

  我平静地说,“你叫张征是吧?你知不知道,我是已婚大妈。我比你这肖哥大了快二十岁,我孩子都快要上高中了。你这么瞎起哄,觉得好玩是吧?”

  张征愣愣地回过头,系上宁静带。他转头看看我,又看了看肖然,

  “不会吧,肖哥?”他再次审察了我一眼,“您这不是才三十出头么?女大三,抱金砖,大六岁也成啊。你也就比我肖哥大个七八岁吧?般配。现在都流行姐弟恋。”

  看来,这人是不害死肖然不罢休了。这种朋友,不知道肖然是怎么交上的。

  张征继续自得地说,“哎,你们这帮智慧人啊,脑子还没我好使呢。陆医生,你说你比我肖哥大了快二十岁,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你想做我肖哥老妈啊,照旧等下辈子吧。”

  “已婚大妈?”他讥笑地说,“我肖哥什么时候怕过其他男人?”他似乎被身旁的人横了一眼,悻悻地闭上了嘴。

  肖然启动车,往山道下疾冲而去,他冷冽的声音在车内回响。

  “陆老师,你别听他满嘴胡咧。我对你没企图。今晚的话,说过了就算了。我没计划破坏你的人生,只要你不来继续破坏我的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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