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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凌云

第十五章 意恐迟迟归

心若凌云 小乐即安 4808 2020-07-16 20:28:48

  “喂?许亦真,你好”,陆致成的声音很客气。

  我张了张嘴,只能说出一句话,“我要和许航说话。”

  手机被人通报,我的耳边,很快传来许航清脆的声音。

  “妈妈,章叔叔告诉我,他真的是我爸爸!他说家婆今天也是这么说的。妈妈,家婆病好了吗?你快告诉家婆,我现在不光有了爸爸,另有了爷爷奶奶呢!他们都对我好,给我买了许多许多的玩具。妈妈,你记不记得谁是我的爸爸?到底是凌云叔叔,照旧章叔叔?章叔叔说,他和凌云叔叔是两个差异的人。”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我哽咽着,“是章叔叔。他是你的爸爸。”

  许航欢快地喊道,“那太好啦,妈妈。为什么你以前都不告诉我,我的爸爸是章叔叔,不是在加拿大的凌云叔叔呢?”

  我艰难地回覆他,“对不起,航航,是妈妈记错了。”

  许航兴奋的说,“妈妈,没关系,记错了没关系。妈妈,你下次给凌叔叔写信的时候,记得告诉他,我现在有了新的爸爸,不要他来当我的爸爸了。他从来都没来看过我,还不如程叔叔对我好呢。不外,我现在也不要程叔叔当我爸爸了,我只要章叔叔当我的爸爸。”

  小人儿的声音里,充满着兴奋和快乐。他咯咯地笑着。

  我抿住嘴,抑制心中的酸涩。泪如线般滴落,我拿手胡乱擦了擦。

  我对着电话轻声说,“航航说得对。”

  电话被别人拿起,是一位年长女性的声音。

  “你好,许亦真小姐是吧?我是章洋的母亲,我姓赵。”

  我勉强作声,“赵阿姨,您好。”

  “阿姨两个字可不敢当。你儿子跟我家章洋小时候确实有点像,但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能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如果许小姐不介意的话,我想正式见告许小姐,我们会带着许航去做一次判定。”

  她的声音不大。远处隐约传来许航的笑声。

  我的心被她的话弄得紧紧地拧了起来。秦月那双盈满了泪的眼,骤然泛起在我的眼前。

  我缄默沉静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电话似乎又被传到另一人的手里,他的声音颇为礼貌。

  “欠美意思,许亦真,我母亲不太会表达。这件事电话里不方便讨论,我们照旧约个地方晤面谈吧。今晚我们就不送许航回去了。”

  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以一种我无法主宰的僵硬腔调说到,

  “章先生,我想您误会了。请您立即将我儿子送回到我家住址,否则我会报警。”

  我按掉电话,哆嗦着,编辑了一条短信,给陆致成的手机发了已往。

  “陆致成,能否麻烦您转告章洋及其怙恃,如果任何人未经我同意,带着许航去进行任何形式的检查与判定,我会向法院提起诉讼。我只请求他们,如果有可能的话,能在今天这一天装做是许航的父亲和祖怙恃。今天之后,不必麻烦他们。许航所有的事与他们无关。托付您,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请代为转达。谢谢你。许亦真。”

  发完短信,我颓然倒在床上。

  我该怎么办?

  我好象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我从床上爬起,坐到电脑前,木然地打开邮箱。

  凌云已经回了信。

  “许亦真,你的同事章洋竟然是许航的生父?你确定吗?你的生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精彩纷呈?我感受我象是在看一部八点档的肥皂剧,剧情虽然俗套,但似乎另有点儿可看之处。五六年了,你都推测对方会是秦月的某个大学老师,某个已婚出轨男,所以她才会那么伤心,远走异国他乡。你对你姐姐的素质,推测得有点低啊。人家虽然也遭遇了渣男,但至少没做小三,没去破坏他人的家庭。你照旧应该对秦月公正点,不要擅自推测你不知道的事----你的朋友,凌云”

  凌云,为何你对这世上的一切,总显得这么胸有成竹?你又如何能知晓秦月与章洋之间关系的细节?还跑来申饬我,不要擅自推测我所不知道的事。难道你就能做到事事未卜先知?

  十分钟,二十分钟,四十分钟,一小时。

  我的手机静悄悄的,不再有任何信息进来。

  如果章洋及其怙恃是借住在陆致立室,最多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开到我家。

  十点,十一点,凌晨十二点。看来今夜,他们是不会将许航带回给我了。

  是啊,我发出的威胁,是何等苍白无力,引人发笑。章洋如果真是许航的生父,他们家有能力有措施,就算这辈子都不让我再见到许航一面,也不是完全不能够做到。

  航航,我亲爱的宝宝,今晚你睡得好吗?

  没有妈妈给你读睡前故事,你是否能像平常一样睡得香甜?

  你有没有踢被子,有没有人替你掖好?半夜两三点,有没有人叫你起床嘘嘘,这样下半夜能睡得踏实?

  如果你做了噩梦,在梦中惊哭,有没有人来到你的床前摸摸你的头,抱着你轻轻的说,宝物别怕?

  我躺在床上,睁着双眼,了无睡意。

  窗外下起雨来,淅淅沥沥。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我翻了一个身。

  章洋的母亲,对这件事的第一反映是要做亲子判定,她没有询问一句我与章洋可能的过往。她也想都没想过问我,我与章洋曾经关系密切的女友有无关联。由此可见,即便秦月跟妈妈说的是真话,她也不是章洋唯一有过的同居女友。而最让我惊诧的是,章洋本人虽然讥笑我与我妈妈演技拙劣,却也从未质问过我,我与他素昧平生,怎么可能就有了他的孩子?

  此人私生活之杂乱,由此可见一斑。

  又或者,他也心有疑惑,只是今天没有体现出来?难道说,难道说他早已知道,秦月是我的姐姐?照旧说,秦月已经联系过他,给了他某种可能的体现?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啊,秦月当年是那么爱那小我私家,宁愿与许航的外公决裂,也坚持着要把许航生下来。这么多年已往了,难道她就不会偶尔心潮澎湃,想着要联系一下许航的父亲?

  我可以如此期盼吗?

  可是,她为什么不直接来联系我,不来问我关于许航的消息呢?

  是不是对她来说,已往照旧太过极重,她不愿意再想起?是不是她现在,也许已经有了新的家庭,甚至另有了新的孩子,实在不想再去翻动那极重的一页?

  这么想来,章洋也不像是有秦月的消息了。我无力的躺下来。

  窗外天色蒙蒙。我看了下手机,四点半。

  我翻身坐了起来,点亮台灯。我拿出抽屉里的那个纸盒,轻轻打开,取出了最上面的那封信。

  “真真,到了新学校你还适应吗?你与已往的同学另有联系吗?她们管你叫秦亦真,照旧叫你的新名字?你看,那两小我私家多可笑,给我取名‘情愿’,给你取名‘情意真’,多可笑啊哈哈哈。你情我愿情真意切,到最后,却把我们两这么硬生生的扳开。真真,从现在起,你就不能再当我的妹妹了。我们连姓都变得纷歧样了,还怎么能够做姐妹呢?以后你就只能做我的朋友了,我这一辈子最好的、最亲爱的朋友。我希望你也能这么想。别惆怅,好吗?你亲爱的朋友,秦月。2010年9月16日。”

  24。

  眼泪滴在泛黄的信纸一角,我小心地揩去,将信收好。

  又是一个周一。这个早晨用不着早起,也用不着埋怨许航不听话,弄得我们最后要急急出门。

  周一早晨有晨会。“阳光海岸”的项目计划书,还停留在周四深夜的那一稿。今天的晨会,我又该陈述什么样的新鲜idea?我能冷静自持的做出陈述吗?我要面对着章洋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去陈述吗?而且,而且我还要,面对着陆致成那生疏而客套的目光陈述。

  我要怎样才气不妥着公开场合,对着章洋声嘶力竭地喊出,把许航还给我?

  我捂住了自己的脸。

  哭了太久,脑袋木木的,头很晕。我提醒自己,要记得给学校打电话,帮许航请假。

  我到底该怎么办?

  就这样让章洋带走许航?按我妈妈说的那样,让章洋的怙恃来抚育许航?

  他们家的条件,自然比我们家好许多,可以给许航提供的,我能够想象。如果,章洋能够因为血缘关系,和许航建设起一定的情感,如果他能有一点耐心,对这个他未曾期待过的孩子,支付一定的爱,如果。有这样的可能存在吗?

  航航,未来妈妈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想我?想你的家婆?

  “家婆,我上学去了。家婆在家里不要想我。”

  “家婆不会的。家婆要洗衣、做饭、锻炼身体,没空想航航。”

  才洗好的脸,又有泪水浸湿。我走回镜前,拿毛巾擦了擦脸。

  镜子里的女人,双目无神地回望着我,一丝悲凉而无奈的神情,和我妈妈很像。虽然妈妈说,我不是她期盼的孩子,但我却照旧长成了她的模样。

  人们都说,女儿像娘,哭断肝肠。这句话似乎挺准确,不是吗。

  许航长得像秦月。尤其是他的眼睛,也是那般灵动,像极了那个我永远不想再去麻烦的人,他的外公。

  人们又说,儿子像娘,金砖砌墙。

  许航,妈妈希望你能健康健康的长大,每一天都过得幸福、快乐。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你别怪妈妈狠心。就像家婆说的那样,你的爸爸更有能力给你一个健全的家,给你好得多的条件。

  如果未来的某一天,你的爸爸有了你真正的妈妈的消息,甚至,如果老天保佑他们能重续前缘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人们说,希望是人生最好的事。人在世,无论如何都应该保持希望,不是吗?

  许亦真,你不能再流这无用的眼泪了,你应该保持一点希望。

  我将水龙头拧开,重新洗了洗脸。

  我走到桌前打开电脑,调出最新的那份计划书。我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闹钟,五点半,另有一个多小时。我仔细回忆着周五聚会会议的内容。在这么庞杂嘈杂的心境里,聚会会议的内容仍历历在目。那个坐在长桌那端聆听我讲话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似乎已经烙印在我的脑海,难以磨灭。我将他的建议,一条一条,仔细归纳进了陈诉。

  我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份名为《阳光海岸》的社区生长计划。

  从前有个传说,传说里有你有我,我们一起在阳光海岸生活。清早起来,漫步海滩,任海风轻轻掠面而过。我亲爱的孩子,你是否听说,清晨,我从蔚蓝海岸,捡回过几只被人遗忘的海螺。

  天色发白,有些灰蒙蒙的,雨却停了。我站在窗前,看着东方映出的亮光,默默的沉思。

  是的,我要怀抱希望去生活。无论我是否还能继续留在许航的世界,我还能加入他的生活几多,他都永远是我最亲爱的宝物。即便秦月因为某种难言的缘由,不能将照顾许航当成最优先的事,也不管他的生父有没有愿望好好照顾他,我和他的外婆都市永远爱他。我会尽我所能,给他一个小小的温暖的港湾。

  压在我胸口的那份沉甸甸的感受,象被人移开了一点。我长长吁出了一口气。

  “凌云师兄,谢谢你的来信。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可以立即听到你的回音,我是何等谢谢!最近这段时间,我的生活确实可以媲美八点档的电视剧,我也没有措施。人们经常对那些遭遇困境的人说,你真勇敢啊,换了是我,肯定做不到像你那样。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小我私家身处逆境,除了熬下去,其实也别无他法。于是,那种在忍耐中潜伏一点希望,仓惶中又努力忍耐的心情,便被人称做了勇敢。是的,我会带着希望去生活,我也会让许航,我最亲爱的宝物,尽快学会这一点----你的朋友,许亦真”

  “又及,我们总是谈论我的生活、我的事,是否也有一些无聊?凌师兄,如果你是那样的纪念你的故人,为何不勇敢的去向前踏出一步呢?Life is short,勇敢地怀有希望吧!就象你的名字那样,长风破浪,心若凌云。”

  我合上电脑,整理好提包,轻轻走出房门。

  妈妈的房门虚掩着,我在她的床前张望了一下。她的呼吸平稳,面色稍微好了一点。我轻轻走出了家门。

  不远处,一辆玄色的车停在那里。我慢慢停下脚步。

  靠在车头的那小我私家,从低头注视的手机上抬起头来。他的目光清澈,映着晨光,似乎藏着许多的话。

  我徐徐走了已往。

  “许航在车里,章洋带着他睡着了。”他轻轻对我说。

  车后排座上,章洋抱着许航,相互依偎在一起。我瞥见,许航在梦里不安地震了一下。

  “孩子照旧离不开妈妈。白昼玩得都好,吃过晚饭也还可以。临睡前不干了,死活哭着要回家,要找妈妈。”陆致成接着说。

  眼泪从我的脸上滚了下来。

  “我们下午开去了千岛湖,章洋的怙恃很想带许航去玩,那边信号欠好。对不起,让你着急了。晚上下雨,又开得慢了一点,来不及送许航回来睡觉,只能在车上迁就一下。”

  我低头擦着泪,“谢谢你,陆总,很是谢谢。”

  他缄默沉静了一会儿,沉沉的说,

  “你是计划,回到章洋的身边吗?”

  我愕然抬起头。

  “你短信里说,你不愿意让许航与章洋再有关系。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自己也不想和他再有关联?“

  我看着他的眼睛,听到他慢慢的开口,

  “那么,我另有没有权利要求你,称谓我的全名?”

  他用一种清澈的目光,静静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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