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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凌云

第九章 梦入芙蓉浦

心若凌云 小乐即安 6152 2020-07-03 20:42:43

  16。

  “许亦真,你好。是的我认可,人的情绪是一种很奇怪的工具。我们经常以为,我们的情绪是这么感受的,那么它一定就是对的,是真的。这位陆致成先生,你对他的赏识充满了深深的谢谢,以致于近乎爱恋,我能理解。我对我公司获得天使投资人的赏识,也经常充满了谢谢之情。但这种谢谢之情尚未强烈到让我对那些人想要以身相许。对不起,我这话听起来有点儿酸,焉知不是因为我内心深处有点儿嫉妒?然而我同意,你可以去享受这种谢谢的情绪。至少,它会使你的事情体现进一步提高。当年诸葛亮对刘备也是类似的情绪----你的朋友,凌云。”

  已经是周五的晚上,收到凌云这样一封温暖而略带挖苦的信,我的心情很愉快。

  我想,我明白凌云的意思。在我提到陆致成以前,我给凌云的信,多数是叙述我生活中的一些现实难题。如何给许航找幼儿园、报课外班、考学前班,如何帮我妈妈找好医院、好医生,如何去慰藉她、勉励她,每天如何和她衔接照顾许航的日程。偶尔提到我的事情,也是如何利用好时间,见缝插针做事,保住我的饭碗。这么多年来,凌云总是不厌其烦。虽然他回复的话并不多,有时三言两语,但都切中要害。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我开始提到陆致成,提到我心里的情绪颠簸。凌云的回信中,才加上了一些诸如他自己对我感受如何的玩笑,说他对我也“心存好感”,这源于他对他前女友的忖量。

  我能体会,凌云这么说是一种绅士风度。我想他很明白,我可能需要一点这种来自异性的小小恭维,而不至于活得太低头丧气。

  其实我对凌云,心中何尝不是充满谢谢之情。那甚至我比对陆致成的,还要多许多。在那些漫长而黑暗的岁月里,凌云比陆致成,比任何人,甚至比我的妈妈,比我经常想念的秦月,对我都要,都要,不,我不想用任何形容词去形容凌云对我的体贴和勉励有多重要。我知道,不管是因为何种缘故,他做到了对我的不离不弃。我明白我很幸运。

  而我对他,也更为坦诚,更为信任。

  第二天,即是综合部约好了到陆致立室里聚会联谊的日子。因为“阳光海岸”计划书一事,周五下午,各人陶醉在一种愉悦的气氛中,办公室里很热闹。人们经常是这样,在一件愉快的事尚未发生的时候,对它的期待和憧憬,比那件事发生的时刻还要美好感人。

  关于带不带许航去这个聚会,我犹豫过。将许航丢给我妈妈,我自己跑去聚会,可能还不能坐坐就走,我是不愿意的。我妈妈现在的康健情况不允许她太累。许航也总是说我加班太多,好不容易到了周末,我也不想他失望我又不能陪他。但是,我也有点怕他被大人们围住,似有若无地问起他爸爸的事。这种可能性虽然不大,也是存在的。

  许航洗好了澡,热气氤氲在他红扑扑的小脸上。

  我给他拔上拖鞋,蹲在地上问他,

  “航航,妈妈明天带你去朋友家聚会好欠好?也有其他小朋友去。”

  他兴奋地扬声,“好啊好啊,妈妈,你的朋友是谁?”

  “是一群朋友,是妈妈的同事,有许多几何人。他们也会带自己家的小朋友去玩。”

  太好啦!小人儿兴高采烈地回覆。

  我想了想,仰头问他,“航航,如果有人问你爸爸是谁,你怎么说?”

  他一摆头,“我知道。我的爸爸名字叫凌云,凌云壮志的凌云,家婆教我写过的。家婆说,他是你的同学。他现在在加拿大,是电脑工程师。他的事情太忙,所以不能回来看我们。但是,他每天都跟你写信,你们是很好的好朋友,”

  我猛然一下从地上站起,头有点晕,我坐到许航的小床上。许航围到我的膝前,仰起他的小脸,一叠声问我,妈妈,你怎么了?我伸出双手,抚住他温软的面颊。他小小的脸庞上,那样晶莹醒目的一双眼,满是担忧惊惧。泪意泛上来,我强忍了住。

  我妈妈走过来。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没说话。我想了想,开口对她说,

  “妈,明天我想带着许航,去我部门领导家里联谊。同部门的同事都去,他们也带孩子去。”

  妈妈停下脚步,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走到许航的身边,蹲下来,伸手搂住许航小小的身体,紧紧地用力抱住了他。

  年轻人伸出小手,抹着我妈妈的脸。他的声音有些忙乱,“家婆,你怎么哭啦?你不兴奋妈妈只带我去不带你,对差池?那你也去吧!”他转头问我,“妈妈,家婆也能去那儿玩吗?”

  我可怜的宝物。

  他不明白,外婆是在感伤他的身世,担忧人们可能泛起的态度,怕他受伤。可是,我为什么要让我最亲爱的宝物,去遭遇这些可能的危险和伤害呢?算了,我们都不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擦了一下泪,上前扶起我妈妈,与她依偎着坐到床沿。然后,我抓起许航的小手,尽力笑着对他说,

  “航航,妈妈想了想,我们照旧不去了吧?妈妈有一个更好的主意。明天我和你带着家婆,我们三小我私家一起去公园野餐。我们再把周逸飞约出来,你们俩一起去放航行器好欠好?”

  许航一开始听我说不去了,有点不情愿的心情。但厥后听说可以去公园野餐,还可以和小周一起玩,又兴奋地说,好啊不去了,我要和周逸飞玩航行器!

  我妈妈举起手,在我的手背上拍了拍,

  “亦真,你照旧带许航去聚会吧。我也从来不见你加入什么团体运动,这次专门提出来,一定对你很重要。”

  我摇了摇头,说一点也不重要。

  妈妈又说,“而且,你也总要逐渐带着许航,去面对你的同事和朋友,不是吗?”

  我抬起头看她。泪光迷蒙中,有点看不清妈妈的脸。她又握了握我的手。终于,我微微的点了颔首。

  我站起来,牵过许航的手,带他爬上他的小床。我妈妈也随之站起。许航乖乖躺下,朝我开心地眨眼。我低下头,在他额上亲了一下。小人儿装模做样地闭上眼睛,说自己睡着了。我妈妈笑了,站起来离开了许航的房间。

  我去书架上拿来书,在床边坐下,给许航读睡前故事。那天晚上我们读的是蜘蛛侠。彼得.帕克在学校被人欺负,但其实他是英勇的蜘蛛侠。

  我离开许航的房间,将门关上。我妈妈的房间还亮着灯,门半掩着。

  我轻轻推开她的房门,停在了门口。妈妈坐在床上,在看一本书。见我推门进来,她摘下老花镜,将书放在床头柜上。她直起身,拍了拍她床沿上的位置。

  我没有走已往。我缄默沉静着。忍了一会儿,话照旧冲出了口。

  “妈,你为什么要骗许航?说我的校友凌云是他爸爸?”

  妈妈蓦地间变了脸色。她将腿蜷成盘腿状,冷声说道,

  “什么叫做骗?”她的话音里,夹杂着一丝恼怒,“你难道纷歧样是自己在骗自己吗?”

  谈话到了这里,已经无法再进行下去。我不想再反重复复跟她说这些早已说厌了的话,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门口。

  “许亦真,你给我站住”,背后又传来我妈妈的声音。

  我顿住了。听见她起身下床,悉悉索索地穿上衣服。儿时的感受一霎那间涌上心头。在那一刻,我情不自禁想要伸出胳膊护住自己的头。

  我快步走到客厅尽头,抬脚走出去,站到了阳台上。

  咚,身后阳台门轻响。我知道,是妈妈进到阳台里,关上了与客厅之间的那道门。

  我们站着没有动。许久之后,她开口了。

  “真真,这么多年已往了。你还不能放下这一切,好好去过你的日子吗?”

  我转头看她。

  “明天,你带航航去加入聚会吧。我说了,总有一天你要带着他,去见你的同事和朋友。我告诉他凌云是他的父亲,是因为我觉得,你这位凌师兄的情况,可以作为他父亲的形象泛起。他身在外洋,与你也没有成为仇敌,你们之间还常有信件往来,这也切合你一贯为人处世的方式。你也清楚,我们基础不知道,航航的亲生父亲未来会不会泛起在他的生活中,到哪一天才会泛起。而航航一天天的长大,他总会要问到这些问题的。”

  妈妈的面色平静,不复有适才的怒意。

  我勉强嗯了一声。

  她又说,“许亦真,你是个心软又懦弱的人。唉,你真不像是我生出来的女儿!”

  我嘴唇动了一下,想了想,没作声。

  我妈妈视若无睹,接着说了下去,

  “你也别总拿你那双眼睛问我”,她冷笑道,“你的那个好知己秦月,她没联系过我。你所珍惜的,别人全不在意。你别以为,她还记得你们小时候的事!”

  妈妈的声音哆嗦,她住了口。说完这些,她拉开阳台的门,径直走回了屋里。

  我用双臂环住自己,回过头,望着阳台外的夜空。

  湛蓝的夜幕,一如往昔。

  她搂着我,亲切地说,“真真,你长大了,想到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上去玩吗?”

  她微笑的脸庞,洁白温软,象是发着光。

  那个时候,我和秦月有多大?我不知道。约莫是她八岁,我六岁?是的,我们曾经是相互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可是最终照旧象现在这样,失散于茫茫人海,相互之间不再有丝毫联系。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你所珍惜的,别人全不在意。你别以为,她还记得你们小时候的事!”

  是的,秦月做到了她自己说出来的话,与她的已往一刀两断,绝不拖泥带水。我不怪她,一点也不。如果已往实在痛苦,为了活下去,也只能选择硬性地将它切除,遗忘。不是吗。

  第二天早上,睡梦中有人推了推我。我张开眼,一张可爱的小脸映入眼帘。

  许航穿着他的水师校服,洁净利落地站在我的床前。见我醒来,他宣布,

  “家婆说啦,今天妈妈你会带我去你的朋友家,另有许多几何小哥哥小姐姐也会去。明天上午我们和家婆去公园野餐,妈妈你帮我约上周逸飞,我要和他角逐玩航行器。”

  我坐起来,笑着看他欢快地跑来跑去,像森林里的一只小小的鹿。他跑到我的衣柜前,哗啦一下打开了衣柜,

  “妈妈,你上次买的衣服呢,就是我们一人一件的那个,我要和你一起穿。家婆非要让我穿校服,我才不干呢。我要和妈妈穿那套一模一样的,遇到的人都说我们两穿着悦目。”

  我的嘴角扬了起来。是啊,我有这么可爱的宝物,有什么忧愁烦恼,需要装在心里留宿呢?

  今天,终会又是新的一天!

  我从床上爬起,走到衣柜边,拿出那套母子装。那是一套卡通图案的衣服,现在穿有点嫌热了,勉强可以接受。许航奋力将属于他的那件往身上套,似乎小了点。他被卡在中间不上不下。我看着他的样子,一下笑作声来。

  我妈妈从我的房门前经过,看到我们在做什么,也朝我们笑。

  我帮许航将那套小了的衣服拽下来,整整他的水师服说,

  “航航,你穿校服很悦目,像一个船长,也像一个宇航员。”

  他嘟着嘴,“那别人怎么知道我是你的儿子,你是我的妈妈呢?各人都说我长得不像你。”

  我柔声告诉他,“因为航航长得更像爸爸啊。等航航长大了,开着宇宙飞船去找你爸爸。好欠好?”

  他搂住我,甜甜的说好。他说,他要开着宇宙飞船,带着我和家婆一起去加拿大,去找他的爸爸。

  他神采飞扬地说,“我的爸爸住在蓝天白云的上面,所以,他的名字叫凌云。”

  我笑了起来。这句话,也许我可以写给凌云,请他自评是否准确。

  吃完早饭,我站在镜前易服服。我选了一套白色的西服套裙。那是我刚刚大学结业,去临江市立医院面试的时候买的。虽然在医院事情不需要穿,但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拥有的一套正式的衣服。平时我很少穿,怕弄脏了。

  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我妈妈看到我,笑着说不错,很精神。我突然想起来,穿一身白去聚会,会不会有隐讳?犹豫了一下,我走回房里,拿了条红色皮带系在腰间。出门来,妈妈笑我,说这样稍微有了一点女人味。听到她的取笑,我有些不安,想着再回去换一条玄色的。

  妈妈喊道,别折腾来折腾去的啦。你到底想几点钟出门?

  抬头看看,快到十点了。约了中午聚餐,我不想晚到。趁着人不太多的时候早点到,找一个角落呆着是最稳妥的。我牵着许航的手,走出了家门。

  凭据邮件显示的地址,我开车来到陆致成的住处。这里是一片别墅区,屋子都是单门独户,每户人家有一个独立的院子。门前屋后,深树繁花,绿草成荫。阳光穿过树林,星星点点洒在草地上。果真是一个可以容纳我们部门所有同事带着眷属来聚会的地方。

  我在心里失笑。许亦真,看你平时都在瞎想些什么?

  这样的条件,是你可以登堂入室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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