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崆峒剑仙除魔录首卷

二百三十四 脱手

崆峒剑仙除魔录首卷 东方甲天下 2274 2021-11-16 14:30:00

  这些箭灵蛇般轻灵扭转,划分从上、下、左、右四个方位飞向百合等二人,在空中形成的四十九道离奇奇巧痕迹,就像是四十七道白铁栅栏,把百合他们牢牢困在缧绁里。

  袁林心中一紧,知道面对青摩罗这等箭法,胜算着实不多,被射中怕是早晚的事。

  若是放在往日,他倒也不会思虑对方箭法如何,更不会在乎中箭后会如何。

  孙大侠总告诉他“江湖人物当如将士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为荣,以死在武功高强者手中为幸事。江湖人刀头舔血,总免不了被人杀死,与其被无名小卒、奸诈小人杀死,死得毫无名誉,还不如死在一个值得做对手的人手里。”

  以他往常的心性,面对满天飞箭不光不会意生畏惧,反会意情愉悦的迎接久违的死亡。

  可就在刚刚,他的心境发生微妙的变化。

  现在,他眼中劈面半空蜿蜒曲折,分进合围,又纵横交织的白色浓烟,就像是一条条通往人生尽头的路。其中任何一条路都可能化为他的死路。

  他惧怕青摩罗吗?

  并不。

  他惧怕死亡吗?

  有些。

  更重要的是,他突然意识到,他应该活下去,而不是时刻准备去死。

  他突然发现手脚不似平时般有力,似乎已替他向飞来的箭俯首认输。

  他不禁仰头叹口气,实在未想到,明明是比以往更想求生,却会更迅速的迎来死亡。

  就是这一仰头,他竟意外看到周围有许多枫树,不禁想到:现在不是枫叶变红的季节,等到旁树都变黄,赤金交辉必是一番美景。

  换做平时,他决计不会留心周遭的风物,就算仔细观瞧,所看的也无非是灌木里有无隐匿的敌人;树枝是否被人故意锯断,以轻功站上去,会否掉落下来。

  约莫,人总有那么一刻半刻,会突然多愁善感,就像任何一个男孩都市经历反抗家长的叛逆期,只不外此期未必一定泛起在青春期。

  就在他模糊间,一个瘦小的身影挡在他身前,挥舞双袖舞出一对几丈长的白练,宛如两道蕴含无匹巨力的水柱,把漫天飞箭尽数荡开。

  随着随着一声声巨响,周遭几十丈内全是爆炸带来的浓烟和灰尘。

  袁林的脸被一块飞溅来的石块划伤,火辣辣的痛感,既熟悉又陌生。

  这本是十几年来,他险些每天都市尝到的滋味,有时来自敌人手里的刀剑,有时来自师父手中的藤条。

  可他突然觉得,这股疼很陌生,似乎许久未曾尝到,哪怕就在刚刚,他还被对方一声长啸,震裂旧伤,疼得险些直不起腰来,却仍旧觉得疼这种感受,对他而言恍如隔世。

  这一瞬间,他觉得累了,除魔卫道也好,为民除奸也罢,说到底不外都是杀人,杀来杀去,最终怕是难逃死于某人之手的结局,还不如找小我私家一起归隐山林,过与世无争的日子更踏实。

  就在此时,青摩罗狂笑道:“你们还能搪塞几箭?下一箭就射死你们!你们识相就乖乖自裁!”

  袁林听到这句话,忽生醍醐灌顶之感,觉得自己很是可笑,临敌拼生死之际,怎么多愁善感起来,现在岂是妙想天开的时候,既然想活下去,就得先斩杀劈面那魔头,否则敌人会因为你不想打,就网开一面吗?

  这原理不是早在十岁之前,全家被关内外奸人们协力围杀时就明白的吗?

  别人或许可以躲在某处,在平安与平庸中渡过一生。

  他不行以。

  倒不是他以袁督师之子的身份自傲,自以为与众差异,肯定要过特殊的生活。

  孙大侠带着他从关内一直躲到漠北,仇敌就一路追杀到大草原。

  他不得不外刀头舔血的日子,哪里是自己选择的,也不是师父替他决定的,明白是受敌胁迫,不得不如此!

  仇敌就像是拦路的恶狗,岂会因猎物的奴颜媚骨,就大发善心网开一面呢?

  现在,他跪下求饶,就能被劈面的摩罗饶过吗?显然不能。

  他向整个武林宣告,要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再不行侠仗义。

  那些被他与师父铲除的恶人的徒子徒孙,狐朋狗友会就此与他相逢一笑免恩怨吗?

  自是不会。

  他的江湖只能前行,已经无路可退。这些年的江湖经历早就告诉他,想继续活下去,就得先有不怕死的觉悟。

  他想通这点后,再看劈面恶形恶状的摩罗,忽觉得对方很像是自己第一次杀生时面对的野狗。

  那是他十三岁那年,孙大侠为了锻炼他的胆子,递给他一把短刀,把他丢到一头流着哈喇子的野狗面前。

  他到现在还清楚记得,那条狗的样子。

  那条野狗满身的短毛都打着卷,毛里随处都混杂着泥块,另有碎叶之类的工具,一看就是条很长时间都没有主人的丧家之犬。它恒久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长得很瘦就像是只有一层皮,肋骨的轮廓都清晰可见。

  这种饿狗长年在生死边缘彷徨,一旦有时机大快朵颐,定会舍生忘死的扑上去。就算天上随时会砸下来一座刀山,也无法消除其进食的欲望于万一。

  他年龄虽尚小,却早已在逃亡中饱尝啼饥号寒的滋味,明白没有什么能比饥饿更能引发出动物的身体潜能。

  他握刀的手在抖,腿也在抖。可他没有扭头就跑,也没有哭求孙大侠脱手,而是死死盯住恶狗,准备与之搏命。

  因为他明白,只要放下刀子扭头就跑,恶狗就一定会扑上来。虽有师父在侧,绝不会有生命危险,却有因生性懦弱被抛弃的危险。

  世上除了师父,不会再有人拼命掩护他。他离开师父就一定会死。所以,他不能跑,这不是与野狗屠杀,而是与可能到来的死亡搏命。

  那条狗的牙比刀子更锐利。这不是夸大其词的虚言。它硬生生用牙咬断了袁林手中的刀。

  可惜,野狗空有一口无匹尖锐的獠牙,却没有一双灵巧有力的手。

  小袁林在刀被咬断的瞬间,猝然舍弃短刀,一双手臂像蛇一样绕住狗的脖子,随后就整小我私家趴在狗背上,像捕食耗子的蛇一样,拼劲全力收紧全身的肌肉,将其活活勒死。

  自此之后,一个又一个看起来凶猛强悍的敌人死在他手下。

  他想到此处,也就不再有任何畏惧。在他心里,劈面宛若魔鬼般的射手,不外是他人生路上的又一条拦路猛犬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把刚刚胸中的憋闷置换出来,吐在箭炸裂大地激起的烟尘里。

  就在吐息之间,他竟觉得本已流逝的力量,又重新灌满四肢百骸,甚至力道的充盈感更胜从前,让他有信心一矛再次刺穿敌人!

  双刃矛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变化,竟隐然泛起冷光,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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