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八 云开
此时，天上又有新的变化。
云山猛烈的左右晃动，就似乎其中孕育着什么。而此物正在山腹内辗转腾挪，奋力挣扎，即将从山体里冲杀出来。云山在摇晃之中，就像是真山崩塌一样，不停从山顶滚落云块。这些云快一离开山体，就漂散像空中，逐渐虚化直至消失。重复摇摆间，山的体积明显要小了两圈。地上众人心中的压力蓦地减轻。
百合喜道：“玫瑰师姐要赢了。魔头终究是邪不胜正！”
说话之间，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声猛然发作，就似乎银壶炸裂般清脆嘹亮，紧接着一道鲜红的火光像是一条笔直的红线，从云山的底部延伸到山顶。红光一闪即隐，却甚是耀眼，宛若黑山之中藏着一颗红日，这就是日头在山缝中透出的光一般。
此光划过整座大山后，便消失不见再无行迹可循。云山随即像是被无形巨剪离开的棉花团，刹那之间就被断然支解为完整的两大云团。两块云被无形之力推动，划分向左右两个偏向飘去，飘荡之中颜色逐渐变淡，先是浓玄色，后是浅玄色，再后就是黑紫色，随后就变为淡粉色，直至白色，最终归为虚无。
袁林道：“魔头死了吗？”
百合道：“不知道。按原理，云山被毁，魔头也就必死无疑了。虽然这云不是他的本体，但等同于他自身。他以自己在此界的位置，置换了云在必界的位置。云就成了此界的他，而他就成了彼界的云。现在云被师姐斩断，就即是他被斩断了。如果在云彻底消散之前，这魔头和云重新交流身份，还能有条活命。可是现在已经烟消云散，并没有看到有人泛起在云的位置。一般说来，这魔头就即是是死了。”
袁林道：“即是是死，也就是说并非真的死了？”
百合道：“对。魔头只是无法回到此界了，并不是真的死了。”
袁林道：“他永远回不来了吗？”
百合道：“嗯，回不来了。这种交流术数威力不小。可是真正修行的人并不多。就是因为这个缺陷。所置换之物一旦被毁。施法者就会被定在彼界。成为该物的替代物。而且，依照替换规则，这人会在彼界慢慢酿成被替换的物体。如果那是一只猫，这人最终会酿成一只猫。如果是一只酒壶，那人就会酿成酒壶。”
袁林道：“这个魔头会在彼界酿成一团云吗?”
百合道：“应该会的。”
突然一股淡淡的香味在城内散漫开来。这味道有些像八月桂子的清香，却更是清淡，闻起来若有若无，若隐若现。
百合刚一闻到这味道，就觉得心情异常愉悦，满身上下轻飘飘的，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酣畅感。
她马上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香气，而是魔的法宝七情六欲烟的气味。这法宝可不是凡人经受得起的。万幸飘荡到地上来的烟雾浓度极低，已不足以令人中毒。想来那座云山中一定混杂了不少这种毒烟。
她深知此宝的厉害，不禁衷心赞叹道：“这是魔教极厉害的七情六欲烟。玫瑰师姐能克制这种法宝真是不容易。这件法器险些是所有修道者的克星。岂论多深的道行稍有不慎就会着了道儿。要炼制这宝物需要收集南方烟瘴之地的瘴气，并放置在纯阳之体的人体内炼化。在一小我私家体内只能练出一升液态的这种气体。一升气体或许最多可迷倒十余人。似魔头这般使用，至少使用了几千人为容器。“
袁林道：“纯阳之体就是八字都是阳性的人吧？世上有这么多纯阳之体的人吗？”
百合道：“百年之内，纯阳八字的人是有数的。远达不到其炼制庞大妖雾所需。但是，魔头魔法既高，寿命自然长。要是把时间跨度拉宽到几百年，自然就能轻易凑够器皿数量了。今日一战，怕是损耗了老魔几百年的积贮。”
袁林道：“当容器的人会死吗？”
百合道：“不会死。但是七情六欲烟能让人神智昏厥，七情六欲瞬间在心里发作，脑中幻象丛生，万千幻梦循环往复萦绕眼前。一般人一旦吸入的浓渡过高，就会立刻如痴加醉，陷入永久的理想之中不行自拔。”
袁林道：“那些人会首先中毒吗？”
百合道：“对。他们会最先受到的毒烟的迫害。通常这些器皿人最终会酿成疯子。”
袁林道：“被毒疯？”
百合道：“不是。他们会因再也体验不到那种看似无上的快乐而疯。“
袁林惊奇道：“无上快乐？”
百合道：“嗯。烟雾发生的幻象十分美妙诱人。见过幻梦的人就算明知道那是假的，也会想着迷其中永不醒来。他们最终的疯，算是因再也见不到幻象懊恼而疯吧。”
袁林道：“听起来像是毒烟损害了他们的神智。”
百合道：“像，但不是。这种毒不会损害人的神经器官，也不会直接把人变疯。人在醒过来之后，会很是清晰的知道，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人为缔造的幻觉。事实上，如果意志足够坚定，就算直接吸入大剂量的此毒也无大碍。”
袁林道：“也就是说，只要道心坚定就不怕这毒烟了？”
百合对道：“是的。只是道心坚定四字很难做到。烟雾所缔造的幻象并不是敌人想象出来的，而是中毒者自己缔造出来的，就像是魔剑幻化出的幻梦一样，是藏在人心底深处的私念以及影象。
要想对这些绝不动心，就必须做到今日我非昨日我，今日新隔离于昨日旧。要在观想之中获得新生，离别已死之旧我才可。此烟之威力全取决于中毒者自身道心修为。这种修为是做不得假，没法借助法宝等外力来弥补的。不少台甫鼎鼎的法师都败在此烟之下，几百年甚至行千年的修为毁于一旦。玫瑰师姐能顶着这种毒烟打败老魔，真是太了不起了！”
袁林道：“玫瑰师姐已经赢了吗？”
百合道：“已经赢了。”
袁林道：“她人呢？”
“我在你们身后。等我去拿了夺魄珠，咱们再走。”
玫瑰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百合羡慕道：“师姐法力高深。几百丈高空往来之间如光影穿梭一般。这身法算得上是仙魔两道的前十之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