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洞口石像
丹晴子指着远处的一处火光道：“那里想必是随心魔教的一处据点，深藏在荒山野岭里，没准就是这魔教的总坛。”
绿萼道：“咱们施法飞已往吧?”
百合迟疑道：“要是飞已往，会被妖人们察觉吧？”
玫瑰道：“咱们用土遁法已往，消息就小多了。”
众崆峒门生颔首称是。
玫瑰对龙相等人道：“请列位大侠先闭上眼睛，一炷香的时辰内，咱们就能到那边。等下列位会听到耳边有风声。各人不用理会，千万别睁开眼。”
丹晴子、白飞羽、小吴、绿萼划分站在子、午、卯、酉四正位置，施展起土遁瞬移大法。
眨眼间，众人就来到了离有火光处不远的树林里。
那火光是从一处山洞里冒出来的。洞口有两排怪异的看门石像，从衣着看像是身毒国人，头上却镌刻出巨大的山羊角。
这些大片耸立着的巨大石雕上刻着不行思议的怪异图案，而且凭据某种差异于五行八卦的规则排列起来。为首的两个石雕头部各有一道豪光射向天空。
两道微弱的光线在半空交汇，又洒射了下来，似乎有知觉一般行排成弧线的照射在两排石像前面的土地上，光若隐若显，就像是田间的萤火。
那些石雕上刻着离奇的象形文字。模糊中，百合觉得，那些文字似乎有毛边。
走的稍近一点了，她才发现，那些不是象形文字，而是某种淡灰色的毛发织物。原来这些石雕都是穿着衣服的。
绿萼也发现了这件怪事。
她捅了捅百合的胳膊，笑道：“这些妖人真是多作怪。石头也要穿衣服啊？”
百合道：“我也是第一次见给石头穿衣服的。看起来像是用羊毛之类的工具编织的。”
众人借着星光从洞口摸进。
绿萼突然被什么工具绊到了，白飞羽连忙扶住她。她仔细一看地上的工具，差点叫作声来。众人一看，那居然是一具女人的尸体。
这女人披头散发，只穿着内衣，没有穿鞋，左肩上印着一个黑手印，后心上插着一杆短矛。最可怪的是，这个黑手印周围的衣服上居然有一层薄薄的霜。
豹相大师忽道：“这是南中魔女林琳凛。”
绿萼道：“怎么看出来的啊？”
豹相大师道：“你们看这矛下的布片。”
百合仔细一看，那不是普通的布，而是金丝银线织就的纳石矢。这片残布上另有被那一矛刺碎的珍珠。武林中穿得起纳石矢的女人并不是许多，而喜畛刳纳石矢上再镶嵌金玉、珍珠的就更少了。
而且，她还注意到，这女人双手的拇指和食指都有很厚的茧子。这通常是练习暗器太久才会泛起的情况。这人很或许率就是威震巴蜀的南中魔女林琳凛。
百合疑惑道：“杀她的人是谁呢？她怎么让人从背后杀死了？这是熟人下手？”
豹相大师恨声道：“老衲要是没猜错。这一定是西河穷魔下的辣手。”
绿萼道：“这怎么看出来的啊？”
豹相大师道：“能在衣服上留下黑手印的掌法，只有两种，一种是至阴至寒的黑心掌，一种是至刚至阳的黑砂掌。这个女魔肩上的这一掌丝绝不破坏衣物，衣服上还留有冰霜。应该就是西河穷魔的成名绝技黑心掌。”
欧阳大皱着眉头道：“若她真是死在西河穷魔掌下。那西河穷魔应该也在四周了。”
龙相大师道：“这西河穷魔确实有惊人的武艺。列位照旧小心提防为好。”
绿萼奇道：“西河穷魔武功比那个‘大刀扫西北，朱颜赛潘安’的马飞还厉害吗？”
龙相接口道：“西河穷魔的‘穷’字是何意？”
绿萼道：“不是穷人的穷吗？”
龙相道：“不是这个意思。是穷尽天下武学的意思。西河穷魔纳兰金瓜本是建州人士。因家资丰盛，其父遍请天下名师，教会了他一身的绝世武功。这魔头精通河朔一十六家门派。辽东二十一家的武功，武功相当渊博。以武功来说，他至少可以挤进天下前十名。”
绿萼道：“他的武功比西川魔怪怎么样啊？”
龙相道：“西川魔怪功夫不如这西河穷魔。”
绿萼想了想道：“他是建州人士，怎么不叫建州穷魔？”
百合道：“这魔头是在西河成名的。他的成名之战，就是在西河打败了少林四大护法僧。杀光了少林俗家门生高同舟的西河镖局上下一百二十六口人。据说当日，西河镖局内的血腥味飘出了有十里之远。”说完，她又觉得，这样说对少林有所不敬，赶忙颔首致歉。
龙相等合十回礼。
她们穿出树林，来到了窟窿口。
这时候，百合才发现，这些石雕有何等怪异。
它们其实不是石像，而是玄色的陶瓷制成的雕塑。咋一看这些怪物像是长着羊角的人形怪物。可实际上，在本该是脑袋的地方既没有眼睛，也没有嘴巴，更没有耳朵，甚至基础没有脸。
或许，那个部位不能被称之为脑袋。那只是一堆触手，在触手中伸出了两只羊角一样的工具。怪物的身体肌肉线条明显，体型却给人它们很臃肿的感受。
这些怪物的屁股足足占到了身体的三分之一巨细，四肢短粗，爪子尖锐，尾巴粗长，被塑造的栩栩如生，让它们看起来似乎是在冒充睡眠，等着诱惑无知的旅客成为它们的猎物。
她们在洞口前，就能听到山洞深处飘出来的手鼓声，以及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尖叫声。
百合推测，在这个窟窿深处，那些妖人正在举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玫瑰指着地上的那道光，用手势制止了各人继续前行。
她压低声音说道：“这道光应该是能向洞内发出警报的术数。”
丹晴子笑道：“咱们有幻术大师在。”
他扭头看白飞羽道：“能行吧？”
白飞羽颔首道：“应该可以的。”说罢，他从地上拔起一根草，吹了一口气，这根草就飘过了那些地上的光。
这时候，百合说看到。在山洞里面的石壁上投射出了一只兔子的影像。
白飞羽对着各人吹了一口气，说道：“各人跟在我后面。”说罢，他第一个跨过了那道光。随后，众人都走了已往。
百合注意到，在各人都走进来的时候，石壁上显出了一群小兔子的影像。她轻声道：“师兄是把我们都酿成小兔子了吗？”
白飞羽颔首道：“是的。看来这光不能识别我的幻术。”
绿萼在后面，点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道：“你喜欢小兔子啊？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白飞羽脸色微红道：“不是。我是知道你喜欢。”
进到山洞里，百合才隐约看到石壁外貌上刻满铭文和离奇的图形。
那些铭文是一种她不认识的古老象形文字。
这让她感应很意外。
她曾经在崆峒的藏经阁里看遍了一千年来天下所有国家的文字。就算无法通晓它们的意思，却不至于认不出是哪里的文字。除非这些铭文超出了藏经阁收藏文字的时间跨度，或者是随心教自己新缔造的。
图形体现的主要是人们所熟悉的几种水生生物：鳗鱼、泥鳅、黄鳝、以及章鱼等。有些图形很显然刻画的是门口那些怪物。都是人们如何宰杀它们的图像。
百合明显看到有几幅图是在描述，人们从宰杀到烹煮这些怪物的历程。那感受就像是人们在宰杀牛羊一样。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得，这种宰杀行为很恶心。
除了这些，她还清楚地看到两排浅浮雕。浮雕所描绘的或许是一群魔教徒—这些人被刻画成在着火的窟窿中像魔鬼一样嬉耍，或者在装扮成魔鬼对着石龛顶礼膜拜的样子。
玫瑰示意各人放慢脚步，然后她给所有人都贴上了隐身符。这样一来，别人就看不到他们，但是他们可以相互看见对方。
越往山洞深处走，空间越开阔，火光也越明亮。
百合看到，两边的石壁越来越平滑。在石壁上开始泛起人为放置的火炬。或许每隔十步有一对火炬。难怪火光能一直照射到洞外。
她们走了三百多步。一路之上，她们没有遇到任何人。在她们深入窟窿两百步的时候，石壁上就不再是浮雕，而是更为精美的圆雕。
雕塑的也不再是怪物，而是一些筋肉健美的男男女女。这些男男女女或者高鼻深目像远方的欧罗巴人，或者头发卷曲，四肢细长如同昆仑奴。
龙相等显然把这些雕塑当成了魔教的奇技淫巧。他们尽量目不斜视的往前大踏步走着。朱部偷着看了两眼，还被齐二偷着拉了拉袖子。
百合倒是觉得这些雕塑很美。她听说西方的欧罗巴人把人自己视为万物之美的化身。这些镌刻似乎就承袭了这一看法。想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随心魔教为什么会摆这些雕塑呢？是单纯欣赏这些雕塑的美呢？照旧这个西岳的末代掌门夫人其实来自域外呢？
前方泛起了宽大的下行石梯。石梯一直向空旷的石洞下方延伸。有气流从地下涌出来。这气流并不像是从密封地窖里喷涌出的浊气，而是一股清新的凉风。
在石梯两边堆满了许多人类或类似人类的骨骸。所有骨骸都保持着极端扭曲的姿势。这些骨骸上遍布着是被噬过的痕迹。百合觉得，那些咬痕看起来像是大猩猩在吃掉猴子后，在猴子骸骨上留下的齿痕。
绿萼看着这些残骸只觉得手心直冒冷汗。突然有一只温暖的手偷偷握了她的手。她一看，正是红着脸的白飞羽。就这么一看，她的脸也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