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曹横带几名士兵在石肖面前站定。
曹横向石肖行礼说道:“将军,适才后门处是他们几人扼守。”
石肖颔首,问向军士道:“适才可有人从后院处出去?”
一名军士道:“禀将军,没有。”
“后门院墙处呢,可有人翻墙出来?”
“没有见到,属下一直仔细视察四周,如果有人从院墙处翻出,属下会第一时间发现。”
石肖眯眼看着地上的云中。
“适才,你说你亲眼看到了云夫人拉着云夙进了后院?”
云中惊骇,连忙抬手解释道:“将军,简直是小人亲眼所见,小人愿意性命担保……”
呛的一声,石肖长刀出鞘,云中来不及反映,就被一刀斩在咽喉上,喷血倒下。殷红血迹溅在石肖脸上。
院中云府众人看到云中如此被洁净利落的格杀,霎时间惊呼声一片,几名胆小的丫鬟仆役已经哭了出来。
“竟敢欺瞒本将。”石肖目光不带一丝情感,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你,过来。”石肖点指云夫人道。
御林军将云夫人拉出人群,压跪于石肖面前。云夫人挣扎不开,冷眼看着石肖。
“云夫人,”石肖从腰间取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刀上血迹。“你贵寓仆役说亲眼见到你拉着令郎跑向后院,敢问,是否确有此事?”
“有又如何?”云夫人恨恨说道。
石肖没有抬头,继续低头擦拭长刀。
“既然如此,可否请云夫人见告令郎具体那边?”
云夫人冷视石肖道:“不知。”
石肖眯眼道:“哦?既然云夫人不愿说,那只好本将亲自找了。”
“听令,搜查整个云府,务必找出罪将之子!”石肖转头令道:“曹横,你带三十人搜查前院,务必仔细搜寻,不得有误。”
曹横领命,指点一队人疏散往前院各处。
“曲帆,你领三十人看住云府众人,不得放跑一个。”
“诺!”一名虬须兵士拱手朗声应道。
“许刚,你带其他人,随我去后院。”
“对了,曹横。”石肖向曹横问道:“后门处另有几名军士扼守?”
曹横一愣,回道:“末将刚刚从后门处带过来五人,留下一人。”
石肖目色一冷,声音提高一度,凝视曹横:“什么?”
曹横微慌,拱手道:“末将带回五人,后门处有一人看守。”
“蠢货。”石肖冷声斥道:“我让你带人回来询问,你带过来五小我私家,只留下一个,你是怕留在后门的人太多,别人跑不出去吗?”
曹横心中暗诽,怎么适才不见你说起这个?心里虽这么想,嘴上也不敢多说,只是拱手陪罪连连。
石肖看着冷汗直流的曹横。许久,鼻腔间重重冷哼一声,转身自顾自离开。
后院,假山里。
云夙在黑黑暗不知躲了多久,听到外面再次响起嘈杂的法式声。
石肖扶刀突入后院,许刚紧随其后。
石肖举手到耳旁一挥:“搜!”
御林军散开向各处搜寻,石肖面色冷肃,叫住正欲行动的许刚。
“对了,许刚,你去前院通知曲帆,令他将前院中所有人纪录姓名,另外,地上那些尸体让云家人一一辨认纪录,清查漏网之鱼。”
许刚颔首应诺。向前院而去。
石肖站立院中,看着众士兵身影。不久,许刚去而复返。
士兵搜查完毕,纷纷回到院中复命。
一个一个空手而归,石肖面色也越来越阴沉。
如果,今夜叛将之子逃出生天,那么,他需要蒙受的就是正在气头上的新君的怒火。他肩负不起。
正思量间,石肖突然看到一处无人的房间。于是提起长刀,从一名士兵手上拿偏激把径直走去。
一旁的许刚脸色微变。石肖去的偏向,正是藏着云夙的柴房。
……
吱呀一声门响,石肖推门而入,四处张望,屋中柴草成堆,破旧的桌子摆在正中央,柴刀扔在一旁地上,看起来十分凌乱。
石肖突然看向某处柴草堆,徐徐蹲下,目光微凝。
许刚在门外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突然间听到屋内石肖喝声。
“许刚!”
许刚心一下悬起。咬咬牙,向柴房走去。
许刚进门,应道:“属下在。”目光有意无意扫向云夙藏身处,微微一怔。
适才这边明明柴草整齐堆放,遮挡着里面的少年,只是这一会功夫,人去那边了?
石肖转头面向许刚,抬眼盯着许刚微微惊愕的脸,似乎想要看出什么。
“这间屋子是谁搜的?”
“禀将军,是属下亲自搜查。”许刚收回目光,拱手应道。
石肖看着许刚的脸,说道:“适才你来这边搜查时,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适才,,简直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现在似乎有些异常。”许刚微微一顿,稍加思忖道:“这柴草堆似乎和适才检查时有点纷歧样。”
“哦?纷歧样?”石肖冷声问道。“哪里纷歧样。”
“适才这里,似乎柴堆摆放整齐,没有这么凌乱。”许刚道。
“蠢货,我原以为整个御林军中,只有那个曹横是个蠢货。”石肖嘴角扯出一丝讥诮:“没想到,你也是。”
许刚躬身装作不明,说道:“属下不明白。”
“过来看,”石肖指向某处:“这边柴草虽然十分凌乱,但却恰好有一个空洞位置,痕迹说明是有人故意如此。看巨细应当是少年人身量。这里一定躲过一小我私家。”石肖凑近空洞地方,轻轻一嗅说道:“木柴中,有一股淡淡的衣物熏香,这座大院里,孩童虽然多,但是衣服上熏香的,也只可能有一小我私家。”
“那就是叛将之子,云夙。”石肖冷眼看着许刚:“你身为堂堂御林军左统领,竟然看着逆贼之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躲过了一劫,还说自己不是蠢货?”
石肖加重了音量:“你若不是蠢货,那谁是?”说到这里,石肖眼睛微眯,语锋一转:“或者说,你看到了这里有小我私家,但却没有抓他?”
“属下万万不敢。”许刚惊骇揖首。
“不敢?”石肖将手放在太阳穴上轻揉,悠悠声音响起。“本将记得,你是北军身世吧。许副统领。“
许刚默然,也不否认。
”素来听闻北军中人都十分拥戴云棱将军。如此,容隐旧主,也是情有可原。更况且,本将知道,你这条命是云棱捡回来的。”石肖看似心不在焉地说着。
许刚看着柴堆空洞处,突然咬牙向石肖单膝跪下,抱拳沉声说道:“罪将云棱曾救下属下不假,但云棱如今已然叛国,属下断不敢以小我私家恩怨凌驾于王法之上。”
“更况且,石将军待我恩重如山,属下怎敢阴奉阳违?”许刚道:“刚刚属下检查衡宇时,唯恐手中火炬不慎点燃柴枝,所以只是向柴堆内刺了几下,想着应该无人,属下只是一时大意之失,并非故意容隐,还望将军明查。”
石肖轻叩刀柄,看着许刚许久,终于轻叹一声,说道:“如此,看来是本将委屈你了,起来吧。”
许刚起身道:“多谢将军。”
石肖摆手,示意许刚不必多礼。随即开口道:“许统领心意,本将明白,只是如果今夜抓不到叛将之子,陛下的怒火,我们可肩负不起。”
“纵然你并非有意容隐,但无论如何也是因为你错过了这等良机,院中已经快要检查完毕,仍无所获。如果,叛将之子如果现在已经逃走,那又当如何?”
“这,属下不知。”许刚低头说道。
石肖摆摆手,沉吟说道:“陛下刚刚登位,云棱便叛往敌国,陛下现在十分恼火,如果此事办砸,莫说我的前程,就是你的小命,恐怕也难以保住。”
“今夜我相信你,不代表陛下,另有刑部之人,也可以相信你,究竟人是从你的眼皮下溜走的,而你,恰好是与云棱有旧的北军旧部,真的到了那一步,你纵然说破天也无济于事。”
石肖说罢看向许刚。叹息一声。
许刚听出石肖话外有音,连忙应声道:“将军,这该怎么办。”
“你记着,今夜无论如何,云夙一定要被我们抓到。”石肖低声道:“这不仅仅是为了我的前程,也是为了你的性命。”
“可是。。”许刚迟疑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石肖摆手打断:“如果云夙真的逃走,今夜没有找到活的云棱之子,那么。。就找一个死的,谁也无法辨认的云夙。”
“谁也无法辨认的。。死人?”许刚疑惑道。
“不错,如果今夜没有找到云夙,你就在前院中找一具身形差不多的少年尸体,如果没有的话,活人也行,砍得血肉模糊,谁能认得出来?”石肖面色阴冷。
“这。”许刚迟疑。
“难道你的命还没有那些少年值钱?”石肖眯眼冷视,不悦道:“再者说,云棱通敌叛国,如今云府所有人都是必死之人。用一个将死之人来挽救你一条命,算是再合适不外了。”
“好了,不必多说了,无论如何,今夜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能有第三小我私家知晓。”
“末将明白。”许刚道。
“现在,我们就祈祷,能够找到真的云夙吧。”石肖长出一口气说道。
许刚点颔首,在石肖看不到的后背处,冷汗浸透衣服,沾在身上。
他在御林军中这几年,一直追随石肖,深知他平日里的习惯。石肖眯眼时,就是心中起了杀意之时。而作为沙场老兵,许刚对于杀意十分敏感。
许刚抬头看去,石肖在火光下审察刀鞘,面色阴晴不定。如同黑黑暗的毒蛇咝咝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