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花从兔子眼睛中拔出箭头,在旁边的草叶上擦了擦血迹放回到箭筒之中,拎着兔子计划往回走。
山里什么工具都多,但没有一样多过兔子的,现在城里的那些富贵老爷,已经开始赏下人兔子皮了。
“救……救……命……”
她侧耳听了听,往声音的源头走去,想看看是谁把这“救命”喊的一波三折,还带颤音的?
上次她听见这消息儿,照旧她悄悄出山,去县城听戏的时候,台上青衣也是如此一波三折的喊,将误入此山的小书生给吃了。
当她站到声音的源头,发现这一坨血肉模糊的人形,他身穿的衣服底色应该是白的,只是上面沾染了太多的灰尘和血迹,能看出衣服的底色不是因为他在逃跑的历程中还注意仪容仪表,而是她眼神儿好。
她放眼望去,远处自己拦截野兽的大陷阱已经塌陷,伸脖儿往里看了看,一二三四五六七……
开玩笑的!
真有那么多人,有两个地上那一坨,也死的透透儿的了!
坑底下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摔的七扭八拐,以一种破碎娃娃的扭曲之态躺在那里,另一个比力直接,竹签子从后庭一直捅到了嘴里……相信他现在一定是很是通透的!
欣赏了一会儿他们太过“优美”的体式,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直接起身往回走。
不是她不想为他们收尸,要害她是个弱女子,如何能抬动两个老爷们儿?尤其,照旧身体有异物的老爷们?
“哈~~~欠~~~”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今天她五行缺觉,需要补眠。
她眯瞪着双眼往回走,却被人一把抓住脚踝,随手拿起箭就要往下钉,见是那一坨没有杀伤力的肉,她收回了力道,物归原处。
“救……命……”姬云玉死死的抓住她的脚踝,这是他最后的求生时机!
否则,从官道一路跑到这荒山野岭,弄死了身后那两小我私家,他也要陪葬的话,岂不是很亏?
“你有钱?”
徐飞花已经很久没有开口和人讲话了,声音有些沉涩难听,面前的人也很是认同这一点,看他那眉毛皱的,夹死个把苍蝇蚊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那又怎样?
妙手好脚的站在他面前……内心散发出来的优越感,是旁人无法体会的!
“我……”姬云玉想了想自己中裤腰带中藏的碎银,坚决摇头,“没有!”
没有银子即是没命!
失去哪个他都活不了!
与其盼望她得了银子救他,还不如盼望她,因为是他而救他。
他这张脸,在家乡可是大女人、小媳妇儿的最爱呢!
从前他总觉得样貌美成这样,早晚都是祸殃,那些富人什么新鲜事儿都想试、敢试。
小时候,他差点儿就被一小我私家市井卖到富家做娈/童,路过一个捕快的时候,他猛的跳到捕快身上,死活不撒手。
那人市井怕纠缠久了,他也要搭进去,索性放弃要回他,转身跑掉了。
可即便如此,从小到大,骚扰他的人,都是男女参半,没见有少的时候,他也是烦不胜烦,却不意今日要以这张脸面来救命。
“不救!”徐飞花的回覆越发坚决,抬脚就要走,再次被拉住。
她半蹲着身子从脚踝处拿出一把匕首,“不松开,就剁手!”
看她多大方,六个字,给了两个选择!
“山大王啊~~~饶命啊~~~”
姬云玉借力抱住了她的小腿,让她没有时机剁手,却也将自己血淋淋的背部对着她。
徐飞花的嘴角抽了抽,她什么时候是“山大王”了?谁封的?
另有,谁告诉他剁了手就不能活?那些一遇见节日,商铺打折买工具的女人们,不都活的好好的吗?
另有,这男人是唱戏的吧!
一句话,七个字,一字一个调儿!
如果以后遇见猛兽,直接把他扔已往,这么嚎上两嗓子,不仅猛兽会跑,预计恶灵都能退散!
“你乖啊!”她伸脱手,目测他背上已经没有能下手的地方了,僵硬的拍了拍他的脑瓜子,“放手啊!要不头就没有了!”
她还小的时候,阿爹也曾这样慰藉过受伤的她……看她多好!
即便不耐烦他一直拦着自己,好歹还愿意慰藉、慰藉他。
“呃!”
姬云玉瞬间就尝到了泥土的芬芳,这一巴掌就给他拍下来,剩下几个巴掌直接给他按地上吃土是什么鬼操作?
她是想要抚慰他,照旧想要打死他?
不想救人,好歹也别搓巴人啊!
徐飞花见他乖乖的松手,开心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塞进他嘴里,好孩子是需要奖励的,一如她曾经养过的狗。
记得她有次下山看牛家村的村民祭祖,就是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塞进猪嘴里的,看着那双眯眯眼,似乎还挺兴奋。
姬云玉看着那女人抬头阔步的走了,使劲儿甩了甩头,也没将嘴里的果子甩出来。
随后,他一愣,缓慢的将手伸出来,把果子拿掉……他或许是被那个女人洗脑了,怎么就觉得自己的手被她剁掉了呢?
一点点的啃食完果子,天儿已经开始暗了下来,四处也窸窸窣窣的响起了动物穿过草丛的声音……夜晚的森林属于种种动物,但其中不包罗人类!
他打起精神,一点点的往那个女人离去的偏向爬,他的脚踝、腿骨不算是特别疼,但也没有措施支撑他站起来走。
一路匍匐蛇行往前,他的双肘已经疼的没有知觉,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只是机械的一下下往前……
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面前泛起了一个黑乎乎的小木屋,从不大的窗口透出微弱的光线,他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容,同时身体各处的疼痛像炸开了一般,汹涌的向他席卷而去。
咬了咬牙,一百步已经走了九十九步,怎么可能在最后的时候放弃?
轻轻推开小院儿的门,三只冷箭贴着他的头皮飞过,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幸好自己不能站着,要不适才那三支箭分上中下三路射来,他基础躲不开!
最毒妇人心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狠话不多?
他爬进院子,将门关上,并把门上机关的扣儿重新挂好,继续往门的偏向爬。
他很庆幸,他倒下的地方距离这里并不怎么远,否则他也会死在寻找的路上,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儿,会吸引众多肉食类动物。
等他到了门口,看见玄色的门板有许多野兽的抓痕,最深的那一道已经穿透了门板,透出里面微微亮着的光。
他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磨烂了,曾经连先生都羡慕的纤纤玉手,如今也不外是一团血肉……既然是血肉,就要起点儿作用。
“哐~哐~~哐~~~”
徐飞花无语的看着门板,他也许真的是个唱戏的,连敲门都这么带节奏。
从他进门儿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在屋里看着他挂门上的机关,嗤笑了一声,这货脑子是咋想的?
光挂机关扣,不放箭,是计划让空气去射杀敌人?
想法到是很新颖,奈何这里无法实现!
托着下巴看着墙上的狼皮发呆,门板依旧锲而不舍的传来节奏均匀的敲门声,眼皮也越来越沉……她不想惹麻烦,所以这么多年她很少下山,即即是下山,也不会让人看出来是她。
她讨厌麻烦,一如从前,阿娘好不容易来看她一次,晤面先送她一个惊恐的尖叫,随后晕了已往,照旧阿爹背着下山的。
时至今日,她都不明白,阿娘是来干嘛的?
炫耀音量的吗?
没有山里的狼嚎更响亮,没有山里的大虫啸的更降低……听了只会让人惆怅,又何须来?来了又何须叫呢?
她从没计划介入他们的生活……怕什么呢?
“哐~哐~~哐~~~”
声音依旧继续,只是越来越弱,她无奈起身,打开房门,他一拳砸在了她腿上,留下了一团血印子。
“山大王……你来了……”姬云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徐飞花气的直磨牙,甩手又把门关上了……
山大王?
这照旧个看话本子,看多了的书呆子!
不多时,再次徐徐而开,如同山间茶花徐徐开,自带芬芳醉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