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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府君子

第七十四章:化骨良人(3)

怜府君子 良喜 3100 2023-01-03 19:30:00

  叶陵一袭黑衣翻身跃入景府后院,如孙奈落所说,此处有一棵几丈之高的老梧桐树,不知为何此时落了不少叶子,显得婆娑。

  西厢房虽是景府最为偏僻湿润的院落但却不小,一处小湖泊一方小亭印着月色,屋门劈面有一三尺红台,上头还充满了红帘,只不外许久无人扫除现在落了不少灰,院内平静的很,厢房外头的桌台上摆着饭菜,许是放了有段时候了。

  叶陵将桌台撤开,伸手推开厢房,一股尸臭的恶寒扑面而来。

  景书楷的尸首还在那张太师椅上,可谓是触目惊心,只是一具白骨撑着腐烂的血肉,他竟然没有了人皮,一颗头头向后仰着似断非断,瞳孔依旧圆睁着,涣散而通红。

  叶陵从正欲用符咒收走景书楷的尸首,还未施咒身后便传来人声。

  “站住。”

  叶陵闻言转头,一位面容阴沉的男子漫步入内,手里拿着一张脸谱,眼神落在叶陵身后。

  “你即是景书栎,景府大令郎。”

  景书栎倒是不怒反笑,伸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如此看着死于自己手下的弟弟,不怕不恼。

  “我知道你是谁,有几个钱时常脱手帮衬着衙门和仵作府,叶陵是吗?我倒是没听说烟安城有哪个各人姓叶的,私生子?”

  叶陵收起布袋放在桌上,伸手合住了门,道:“我不是。”

  “我是。”景书栎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画满油彩的脸谱,自诩欺辱一笑,道:“我是妓子的儿子,她骗我的父亲说她从江南逃亡到烟安,父亲将她养在城郊的小院之中,因为不是各人闺秀出生,我两岁前景家从不认可我这个少爷,直到祖母知道我的存在,父亲才将我的母亲和我接入景府,可那又如何?我依旧抬不起头,可他,他是戏子的儿子,到底有何差异?凭什么?他连母亲都没有,却可以让父亲频频三番的前去与他攀谈?为何父亲待我如此不公?”

  叶陵侧身靠在床榻之上,倒是了然于心,想着如铭找一副好棺材还要一会时间,免得自己提前到了墓地还要等人,便闲来无事可做不如和面前之人聊聊天,想罢开口淡然道:“那你为何要杀了孙小姐,她到底是个无辜之人,等到孙副将回朝,此事还能善终?”

  听闻叶陵早已知道孙奈落死于自己手中,景书栎倒是没有何等惊讶,只是将脸谱放在落灰的桌面上,伸手掩面徐徐低头,肩膀止不住的轻颤。

  “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父亲如此不公.....,我自小习武学文得不到父亲青睐,即即是祖母厌恶他,父亲也从未将他赶出府,而我的母亲,一片真心的爱着她,他却依旧将她扫地出府,甚至.....”景书栎眼眸蓄泪,恨绝不公的抬头痛声道:“甚至母亲惨死市井他都不许母亲入坟,而是将她丢进湖中!而这个戏子之子,就算是整日如个疯人一般唱戏父亲也依旧赏识,凭什么!”

  叶陵听言叹气劝道:“景令郎,世间即是不公,若是人人相同,何有人生一说?”

  “人生?哈哈哈哈哈!人生?”景书栎扯起嘴角,笑得癫狂甚至笑得落泪,他伸手指向身旁死状凄惨的尸首,突然起身怒骂道:“你和我说人生?可笑,太可笑了,哈哈哈哈,他就活该!他死不足惜!”

  眼前之人险些魔怔,骨瘦嶙峋面容凹陷,赤红着双眸狂笑不止,叶陵倒是不觉得恼怒厌烦,只是觉得面前这位景令郎过于病态,过于偏执但也并非走投无路而是自己将自己逼成如此境地。

  思绪到什么,叶陵问道:“你是如何躲过景府之人的?如此一具尸体在这两月,无人问津?”

  景书栎闻言仰头大笑,双手扭曲的扯过尸首的脖颈,用力的掐住直至指尖泛白骨节凸起,他满面狰狞的看向叶陵不解的神色,咬牙切齿道:“父亲明里厌恶他,实则最疼这个戏子了,居然让我照顾这个病入膏肓的戏疯子,不是找死吗?所以啊,我就告诉上头那个老太婆,父亲是如何偏袒的,那老太婆倒也厉害,一声令下我父亲便不敢再入西厢房一步了,至于那些下人,各个都是拿钱服务的工具,他们的主子死了两个月,没有一小我私家发现,一群蠢货!”

  人人传景老爷是孝顺,其实只不外是个怕娘的儿子,当初景老太照旧当家太太之时,使劲手段才将景老爷前头的两位令郎和丈夫的三位妾室除之尔后快,手段狠毒为人如蛇蝎,听说最后一位即是戏子,可景老爷偏偏取了一个戏子回家因此惹怒了老太,也就是此事景老爷顶嘴了老太,想必真当是爱着这个戏子爱到入骨。

  叶陵看向景书楷的尸首道:“我要带走他。”

  “不行!”景书栎闻言瞳孔一紧,眼神落在叶陵身上眸中暴戾,大喝一声:“谁也不能带他!你休想!”

  听着面前这位魔怔的令郎说了半天成年旧事,叶陵倒也有些烦了,懒得规劝正欲脱手,屋门被人一脚踹开,如铭一袭锦衣闪的晃眼,背后还扛着一个麻布袋敦促道:“叶陵赶忙走了,棺材我找好了,进口红木大棺,花了我不少银子,到时候找大人报销!”

  眼见屋内两人面劈面站着,因为烟尘盖住了脸,如铭颇为不解道:“不是吧,你还没打包好?另有这位这么消瘦的兄台,你是何人啊?”

  景书栎放下手,气的面色通红,侧身从袖中取出一枚匕首,伸手拽过叶陵一把将刀架在叶陵脖子上,怒声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杀了他!”

  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居然想杀了鬼门关的鬼差头子?

  不是傻吗。

  如铭更为不解的看向景书栎,见叶陵不为所动的面色,如铭惋惜的摇摇头,伸手将肩膀上扛着的麻袋放在地面上,徐徐又从麻袋里拿出了另一个麻袋,插着腰审察起了景书楷的死样。

  比起孙奈落的死相,不外一日所以尸身还未糜烂,李大人又动手整理了孙小姐的面容,因为照顾如铭的心脏所以倒是没让他看见取面皮的那步,而景书楷的死状可认真用死不瞑目来描述。

  “你说我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但是倒也没见过这样的尸体,还着实有些触目惊心。”如铭含着戏谑的笑意看向退后几分的景书栎,打趣道:“是吧?二令郎?”

  景书栎闻言又挟着叶陵退后几分,怒不行遏道:“你给出去,否则我杀了他!”

  如铭懒得理会,有些困意的看向面色无奈的叶陵,问道:“那我就随便装了,脖子掉了咋整?”

  不外半刻不到,如铭便将景书楷的尸首装进麻袋里,见景书栎满脸惊愕,便从袖中取出一枚黄符待对方还没反映之时贴到了对方脑门之上,叶陵伸手推开脖子上的刀,看了一眼景书栎,只得摇摇头。

  “走吧。”

  月色如墨,烟安墓葬群内多了一副伉俪合葬棺。

  如铭从麻袋取出孙奈落的尸首,李择喜替她带上了面具看不清面容,也算是死的体面。

  叶陵稍微整理了下景书楷的面容也将其放入棺木中。

  两人一同望向棺内的苦命鸳鸯,不知如此结果到底是非善终。

  叶陵封住红色的棺木,墨黑的夜色下红棺显得格外阴寒,如铭从袖中取出黄符,用鸡血画了一道渡灵符贴在棺木上,叶陵颔首,伸手将棺木推进石墓中。

  如铭睨了一眼白月,靠在墓门上,侧过头看向叶陵,道:“叶陵,你说,大人为什么要取人面皮啊?不是全尸也不是灵魂,就一张脸有什么用?”

  叶陵闻言一怔,合上墓门后转过身看向如铭,道:“不知,许是另有用处。”

  “话是这么说,可是。”如铭问道:“如此一来被冥王知道了,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叶陵只是轻叹一口气,无奈笑道:“谁能左右李大人的想法,再说了,是孙小姐心甘情愿,也并非李大人强取豪夺,冥王和李大人几多年的挚友了,生死之交哪有那么容易生出嫌隙?”

  如铭点颔首,心有余悸道:“我只是担忧。”

  叶陵看向如铭难得正经的脸色,片刻问道:“担忧什么?”

  “担忧即即是千金不换的信任,也可能一朝散尽。”

  叶陵闻言一笑,道:“没想到从你这张吐不出象牙的嘴里,还能听到这么有深意的话,看来上进了不少,不外冥王和李大人的友爱可是过命的,你照旧别担忧了,杞人忧天何须呢。”

  “你可别这么说啊。”如铭挠挠头笑道:“我那还不是希望李大人开心一点,她一人留在人间也难免有些无聊沉闷,大人不愿意回鬼门关,而我们也不行能一直呆在她身边,如此一来,大人照旧孤身一人。”

  如此想来倒也真是如此,叶陵抬头看向那轮苍白的月圆,四周充满碎星,围绕着月明。

  “当一小我私家拥有了旁人难以触及的权力之时,便如众星捧月一般,注定孤苦。”

  如铭低头看向紧闭的墓门,抬头笑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回去吧,免得陆焉识那个小僵尸又冒牙了。”

  叶陵轻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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