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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府君子

第八章:作甚君子(8)

怜府君子 良喜 4789 2022-11-01 07:32:00

  月鹤楼乃至故陵都人尽皆知的规则。

  夺魁价高者得,花魁需服侍客人渡过春宵一夜。

  披一身柔色春纱唇角点红痣,洗净玉体浸润花香,花屋内燃着些催情的香炉,灯火昏暗的柔软而旖旎缠骨,垂幔纱扬,还能听见美人轻浅的呼吸声。

  楚征衣心中不觉厌恶,甚至有些紧张。

  坐在铜镜面前手执竹笔,看着镜中昏暗灯火下投射出的面容,明媚温婉,褪去华衣现在倒不像是位风月俗粉,抹去华美剩下的只是心中一片赤诚落落大方的楚征衣,面色娇红眼含春色,两颗落在酒窝上的红痣格外勾人动情。

  楚征衣阴差阳错一笑,不行否认她心中雀跃。

  人群中的惊鸿一瞥,那人的眸子如同一把柔软含情的刀刺进了她的心房。

  思绪如潮水翻涌,直至听到了一声轻响,花屋的蝶门被人推开。

  楚征衣指尖一顿,朝铜镜中看去,血红的衣襟映入眼帘,她似乎有些疲惫倦怠,垂着指尖轻步入屋。

  “征衣,过来。”

  李择喜坐在椅上,轻唤着楚征衣,嗓音降低温柔。

  如被惊雷一击,楚征衣被这一句温柔而有力量的召唤声惊的僵直了身子,舒了口气才徐徐起身转过头,两人隔的不远,近在咫尺的距离,等到楚征衣真的看清面前之人的面容,竟然觉得自己都有几分黯然失色。

  华余典中曾纪录着一位美人,据说这位美人虽美却不艳,虽妖却不媚,举手投足之间似乎能够给人下蛊,迷人而摄人心魄,潇洒似君子倜傥,自豪如君主睥睨,美人名为岁寒,乃是狁昶君二房小妾的第三个女儿,而狁昶君的四房小妾姣晔居然疯狂的爱上了自己的女儿,与岁寒同谋刺杀了熟睡狁昶君,两人相差九岁,挣脱狁昶君后却携手共赴天涯,姣晔死后,岁寒替姣晔修了一座陵墓跬步不离的守着,许是忖量太过,守陵不外两年,年仅二十的岁寒也随着姣晔去了。

  楚征衣初读华余典时读到了这篇故事。

  她觉得很可笑,世间女子娇媚似花的数不胜数,怎么可能会有女子的脸能够让另一位女子如痴如狂的叛逆丈夫,违背妇德不计一切结果的追随着。

  今日见到李择喜,楚征衣才明白。

  那样令美人迷恋的美人,真的存在。

  看着一动不动的楚征衣,李择喜笑了。

  “你怕我?”

  楚征衣险些没有犹豫的摇头道:“不怕,是仰慕。”

  “仰慕?”李择喜闻言一笑,轻声问道:“你说。”

  楚征衣踩着碎步坐在了李择喜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利落的颌角,察觉到楚征衣的视线李择喜回眸看向她,视线交汇,楚征衣觉得自己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

  “李大人知道岁寒吗?”

  李择喜低声道:“岁寒,同其异母姣晔之手杀父,共赴山泉天涯路,姣晔病故修冢立坟守之,守陵两载念随其良人而去,你说的岁寒,可是她?”

  “正是。”楚征衣视线灼热滚烫,笑道:“如岁寒一般不输君子的美人,征衣今日算是见到了。”

  李择喜道:“你想知道真实的故事吗?”

  楚征衣闻言一怔,秀丽的眸子有些错愕。

  “真实的故事?”

  “华余典是史记,本应实事求是,却不行否认,这本史记是男人所作。”李择喜靠在椅上眼中浅笑,道:“公岁寒的父亲公砷,字狁昶,从二品的高官,人前翩翩令郎正人君子,不只是姣晔,他的发妻和包罗姣晔在内的四位小妾和都被公砷折磨的几近疯癫,而姣晔最后却是真的疯了,公岁寒的母亲被公砷下令卖入暗娼馆为下等娼妓最后死于横死,而公砷身为公岁寒的父亲,却对自己的女儿动了邪念,即是如此,公岁寒有了杀公砷的念头。”

  未曾想是这样的真相,楚征衣道:“所以华余典中纪录的,是男子美化公砷的结果?”

  “也有真的,那即是姣晔确实爱上了公岁寒。”李择喜侧首看向楚征衣,低笑道:“姣晔已经被公砷折磨成了疯子,公岁寒如同隆冬阳光一般融化了她,不外,这只是姣晔认为的,公岁寒却并不爱她,姣晔以为是碍于世俗眼光和公砷的存在,所以,是姣晔杀了公砷,公砷死后,姣晔挟持着公岁寒离开了故陵,今后将公岁寒困守在自己身边,终于明白公岁寒是真的不爱自己,没了活下去的念头,姣晔死了,等到姣晔死了,公岁寒才发现随着时间推移,她竟然真的爱上了姣晔,因此自刎于姣晔坟前。”

  “原来如此。”楚征衣垂眸拢发,如此境下,她确实美的不行方物。

  李择喜伸手打开桌上飘着细烟的香炉,指尖轻捻炉火而灭。

  楚征衣眸子一紧,意图伸手阻止却照旧收回了手。

  李择喜看着炉灰,柔声道:“征衣,回去吧,故陵不适合你。”

  不知是否是因为炉火熏人眼,楚征衣眸子覆着氤氲雾气,轻声道:“大人花一千两的黄金让征衣夺魁,只是为了告诉征衣让征衣回铜雀?大人可知道,征衣回不去了。”

  一片晚冬的红梅花瓣不知从那边飘落在了桌上,李择喜垂眸抚摸着花瓣,低声道:“你不适合留在故陵,一身傲骨的人就如初生的红梅在雪中生长,本以为自己能够扛住隆冬霜雪成为一株腊梅等到春日暖阳而至冰雪消融,却看不见压倒在风雪下的红梅枯枝,更不知道等到熬过冬日,梅的花期也就到了。”

  楚征衣看着李择喜掌心的红梅,久久作声。

  “我并非一身傲骨。”

  话音刚落,楚征衣只觉得腕间一疼,还没反映过来,面前之人便压了上来。

  李择喜伸手掐着楚征衣的脸,气笑了。

  “不是一身傲骨?那我问你,看着权臣的笑色审察你为什么哭?。”

  楚征衣看着李择喜迫近的脸不知如何回覆,只得撇过脸,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我....我只是.....没有.....”

  “你畏惧,你畏惧那群体态龙钟肥头大耳的男人像我这样压在你的身上而你却不能反抗。”李择喜松开掐住楚征衣的手,两手撑在椅上凝看着楚征衣,冷声道:“在故陵只要你有钱就能够肆无忌惮横行犷悍,今夜若不是我出价一把叫死,你知道像你这样的绝色,在铜雀梨园的台上高不行攀,可在故陵,一两黄金甚至更少就能够让你赔笑敬重,卑微到灰尘之中,告诉我,你能弯下你的腰吗?”

  楚征衣哭出了声,面对李择喜的质问她确实无法面对,软下身子,双手搂住了李择喜的腰,却照旧硬着头皮颤声道:“我.....我可以...”

  “你可以?”李择喜似乎听到了一句天大的笑话,看着身下之人梨花带雨的模样照旧不忍的皱了皱眉,暗骂一声随即从楚征衣的身上离开。

  楚征衣小心翼翼的拂去泪珠,哭过的她更惹人怜爱,李择喜的却冷漠而下。

  “那来吧。”

  浮于外貌的羞辱,楚征衣却扯着衣角点颔首。

  李择喜看着楚征衣起身走到自己面前,伸手解开腰侧的系带,原来就穿的不多,脱了两件轻纱只剩下了一件珠白的里衣,看着她的行动李择喜的脸色可以说是难看到极致了。

  楚征衣却没有要停的意思,手附在胸前的盘扣上,屋内平静的只有呼吸声,那双如同柔荑的玉手顺着盘扣而下,直至盘扣被全部解开,里衣落在了地毯上。

  腕凝白肤,渗透嫣然,旖旎柔软。

  “够了,穿上。”

  李择喜伸手揉着眉心,嗓音有些沙哑。

  原来以为吓唬吓唬这小女人就能学乖回家,现在反而是楚征衣跟她动真格了。

  此时虽是春至,却到底照旧晚冬,花屋内烧着炭火,楚征衣忍着寒意徐徐蹲下伸手附上李择喜的衣袍,看的出来她的行动还没完。

  李择喜气的头疼,眸中愠色翻涌。

  “把衣服穿上。”

  楚征衣摇摇头。

  李择喜本欲开口,却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工具撞开了花屋的门跌在了地上。

  楚征衣吓得惊叫作声,李择喜面色一沉,眼疾手快的将楚征衣一把捞进自己怀中背对着蝶门怒斥道:“给我滚出去!”

  那人怎么知道撞进的屋子李择喜在,也吓了一跳连忙致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小的不长眼惊扰到李大人,还望李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低头看着躲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的楚征衣,李择喜咬着牙攥着拳头隐忍道:“我再说一遍,给我滚出去。”

  “好好好,遵命,我这就滚出去。”

  那人倒是有眼力见,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等到人离开,李择喜将楚征衣拦腰抱起丢在了床塌扯过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又把楚征衣没几块布料的衣袍扔在了床尾,没有多说一句话拂衣准备离开,楚征衣却怯生生的唤住了她。

  “李大人。”

  李择喜步子一顿,心中怒火翻涌,却照旧没有对楚征衣有一句重话。

  “嗯?”

  楚征衣手紧紧攥着被子,恐惧之后是心中泛起暖意。

  她就知道,她不是坏人。

  “李大人,谢谢你。”

  李择喜没有一点闲情逸致听楚征衣的致谢,现在她只想着要把叶凌这个玩忽职守的看门的暴打一顿,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便连手也不想用了,一脚踹开蝶门出了花屋。

  李择喜站在花屋前的长廊上拳头攥的青白,过往之人瞧见都不敢多打一声招呼只得赔了个干巴巴的笑脸就唯恐避之而不及了。

  “叶凌。”

  “是。”

  李择喜垂眸忍怒,转头看向站得笔直的叶凌。

  “给我一个解释。”

  叶凌皱眉道:“刚刚月鹤楼的花姑找属下谈事,属下才离开了花屋,回来的路上才听闻刚刚有人闯进了花屋坏了大人的好事,若是大人生气,属下去杀了他。”

  李择喜本想劈头盖脸一顿骂,怎知叶凌真的从怀中掏出一封请帖。

  叶凌道:“据说是一场夜宴,却不是月鹤楼张罗的,只是有人将请帖送来了月鹤楼,花姑就是一个传话的,所在在碎玉巷后的纤楼之中,属下已经去打探了,没有埋伏。”

  纤楼是一座疏弃多年的鬼楼。

  本是一座戏院,后因为一场瘟疫疏弃了下来,官府承办之人本欲拆了纤楼重批方单,却不知为何派去的人疯的疯,病的病却也没闹出过人命,可究竟纤楼阵势其佳又临近山河城,在那立着一座破败废楼总归是欠悦目。

  就有些胆大的田主派着家中仆役计划强拆据为己有,可就是这个举动恰似惹怒了何方恶鬼,一直没闹出人命的纤楼竟破天荒的害死了人,而且蜚语四散在故陵城中,说只要进了纤楼就会身覆诅咒,即便没死在纤楼里就算出来了也活不了多久。

  故陵本就对此神佛鬼魅之论深信不疑,如此一闹更是无人敢去。

  皇城中的士兵也是忌惮诅咒一说,究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轻男子,自己死了没关系,就怕连累家中香火,皆以种种理由谢绝了此事。

  就此百年,纤楼这一座破败鬼楼仍然无人敢进,无人敢拆。

  而事实上,纤楼简直是幽灵聚集之地。

  不外多是些没什么能力的孤魂野鬼寻求蔽体之地,这些孤魂野鬼畏惧阳光没有肉身,而纤楼木梁厚重楼中错落层层遮挡,算是个对幽灵来说风水极佳的窝。

  而强拆纤楼之人入了纤楼,这群幽灵也就只能吃半块灵魂养精蓄锐,来的人多了吃的灵魂多了还真的凑出了不少的修为,胆子便大了不少开始杀活人抢肉身,这才从开始的得病疯癫到最后真的闹出人命。

  李择喜皱眉道:“这人府的官吃什么长大的,纤楼都废了两百年了还不拆?”

  叶凌道:“究竟闹出过人命,人府肯定有所忌惮,不外诅咒一事倒是他们自己传出来的,属下也曾盘问过在纤楼的幽灵,都是些低阶游魂简直也没这些诅咒的能力,后面便让无常收走了,按理来说此时纤楼已经没有孤魂野鬼了,人府不拆,属下也想不通。”

  “人就是这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宁愿看着一座破败楼宇屹立于富贵城池中百年不倒,也不愿意再踏进一步。”李择喜打开请帖边看着边令道:“转头找几个鬼兵,夜里把纤楼拆了。”

  “是。”

  似乎是能看出李择喜在纠结,叶凌冷不丁的指了指请帖上的名单,提醒道:“司鬼大人和大人的挚友萧令郎也在。”

  听着司鬼的名字李择喜面色一僵。

  “他不是刚刚回鬼门关,怎么又来了?他回去了多久,有一个时辰吗?真把人府当他自己家了?”

  叶凌道:“其余八位鬼神都收到了请帖,除了阿离鬼神以外的六位鬼神都被大人分配了任务谢绝了,阿离鬼神现在也回了边疆,就司鬼大人还在鬼门关,算是.....最近的了。”

  不用叶凌多说,李择喜也知道川珺那个小老头一回鬼门关就睡觉去了。

  李择喜道:“集宴之人是谁。”

  叶凌道:“听司鬼大人说,是位被贬谪的神明,赴宴之人多是妖鬼两府的,也有些游兽和与鬼神签订契约的活人,不外看这架势,属下斗胆推测是那位被贬谪的神明意图聚集四府中人要针对谁。”

  李择喜看着请帖中的名册,多是些相熟多年的老朋友。

  而她的老朋友,可都没一个省油的灯。

  李择喜将请帖折合塞回叶凌的怀里,叶凌立即会意跟在李择喜的身后。

  叶凌道:“大人是要去赴宴?”

  李择喜冷声道:“心情不顺,杀小我私家。”

  叶凌皱眉道:“哪小我私家?刚刚突入花屋的人?”

  李择喜回眸睨了眼叶凌,道:“在花船上的那个官叫什么?”

  叶凌思索道:“大人是说,余九?”

  “就杀他了。”

  叶凌闻言抿唇叹息一声,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果真余九脱口而出说的气话照旧被李择喜听到了,只能算他运气欠好。

  家门不幸啊。

  叶凌道:“那夜宴大人可还去,萧令郎已经备上好酒等着李大人了,还嘱咐属下一定要让大人前去赴宴,大人和萧令郎已经有百年没见了。”

  李择喜轻笑一声。

  “不延长。”

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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