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神使妋衣
妋衣做了个很糟糕的梦。
“你一个山野精怪倒是有手段,连天界上神都替你说话。”在梦中看不清说话人的脸,但妋衣知道那就是沧珠。她一袭嫁衣,好不明媚。她蹲下来,捏着妋衣的下巴,指甲都要嵌进肉里。“这面具你戴着可还合适?”
“不说话?那即是不喜欢了。”沧珠站起身来对身旁侍从说:“将她的面具给我揭下来。”
那面具是在海底岩浆中浸过了再按到妋衣脸上的,嵌入骨血之中,伤口许久才长合。侍从稍稍一用力即是钻心的疼痛。妋衣挣扎间无意释放了自己的力量,她哪是什么山野精怪,她是数万亡魂死而不灭的执念化身。沧珠受了伤,一群人围上来要处置妋衣……
妋衣惊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幸好是梦。
越日清晨妋衣翻身进屋,那绝色男子靠坐着睡在床边,听见开门声,睁开那双妖孽般的眼睛。
“你怎么欠好好躺下休息?”
我可是看自己不小心伤了你才把床让给你的,你这么睡不就浪费了……
“神使,你不喜欢舒儿么?”
喜煌2欢,这么悦目的美人儿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不行不行,自重自重。
“咳咳,本座近日修身养性,六根清净。”妋衣发现想到曜央似乎就能克制一下自己的春心,果真曜央的严肃淡漠很能扫人兴致。
“你不喜欢舒儿,舒儿会被扔去喂鱼的。”那双眼睛又蒙上水雾。
“这有何难,我去哪都带着你他们自然就不会再疑心了。”左右沧明是要插双眼睛在自己身边的,那还不如插双悦目的。
舒儿上来牵起妋衣的手,柔声道:“多谢神使。”
“神使,早膳已备好了。”侍女敲了敲门。
“知道了。”妋衣戴上昨夜睡觉时摘下塞进怀里的面具,与舒儿一起出了门。
用罢早膳,妋衣提了一嘴想见见龙王,沧珠也没有太过拒绝,想来应该是无恙。又是由昨夜那家海龟架起的轿子将妋衣一行送到了龙宫,沧明与夫人已经候着了。
入了天牢,老龙王只是被关在牢房里,没加镣铐也未受刑。
“你们倒还客气。”妋衣忍不住挖苦,沧明难道还想给自己留条退路吗?
“冉烈私通魔族,理应由天界处置,故不敢妄动。”
“冉旭呢?”妋衣问到。
沧明答:“冉旭逃脱了。”
原来退路在这。
沧明做出一脸愧状,似乎攻陷龙宫是受了天界示意一般。妋衣心下一阵厌恶,那啥还想立牌坊。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同龙王闲聊几句。”妋衣看向舒儿,指尖挽起他一缕秀发:“舒儿留下陪我。”
沧明与舒儿对视一眼,便命众人退下了。
“龙王受苦了。”妋衣坐在狱卒一贯坐着的木凳上,看了眼桌上的茶壶,没伸手。
“神族竟沦落到为逆贼撑腰。”冉烈站得笔直,鄙夷地看着妋衣。
“唔?”妋衣一摊手:“谁是逆贼似乎照旧悬案。”
“我北海龙族清清白白,你想怎么样?”
“错了,龙王。”妋衣站起身来,幽幽道:“是你们龙族想怎么样?龙族的手伸得太长了,四海一起伸手要将各族的领地都围起来了。”
“若是你们北海一味避战,倒业舯坫循分。可是魔族衰颓后,你们倒是练习得紧了。”妋衣突然转向舒儿:“舒儿你说是不是?”
舒儿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但照旧点颔首赞同:“神使说的不错。”
“招兵买马是为防鲛人族反叛,现在他们真的反了,证明我并非多虑。”冉烈辩解到。
“鲛人族势大不是千年百年,已有万年了冉烈,你从未想过打压。你既想要仁政爱民的名声,又想借着一纸婚约让鲛人为你所用,届时四海联盟盟主花落北海也是顺其自然。只可惜冉旭没随了你的愿,他与沧珠和离,碎了你的四海梦。”
龙王再说不出话,妋衣带着舒儿走了。
“曜央哥哥!”飞捷不在心月狐果真就偷溜下界了,见曜央在书房内看书,她等了一刻钟也不见曜央抬头,实在忍不住了。
曜央眉头一皱:“心月仙子有何贵干?”
见曜央理自己了,心月狐便欢快地小跑到曜央身边,挽起他的胳膊:“秋日正好,曜央哥哥陪我去游山好欠好?”
曜央将胳膊抽了出来,正色道:“还请心宿自重。”
自己虽然是二十八宿之心宿,但是因为太弱了似乎很久没有被这么叫过了,心月狐欠美意思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曜央哥哥,你我终是要结婚的,这也不算逾矩嘛。”
“结婚?”曜央一愣,难道从前舅舅给自己赐婚了?传记上没写啊……
“我师父算出来的……”心月狐脸已经红得像她的毛色一样了。“不外你不用紧张,此事除了你我就只有妋衣姐姐和飞捷那个讨厌鬼知道,所以我们另有许多时间培养情感,”
“你同妋衣说过?”所以她对自己的示好视若无睹吗?“往后还请心宿休要妄言。”
“这怎么能是妄言呢?我师父算得可……”
“我心悦妋衣,非她不娶。”曜央打断到,这话没对妋衣说出口,倒先告诉不相干的人了。
“曜央哥哥,你这样欠好……”心月狐面带忧色:“妋衣姐姐倾心于冉旭,你的姻缘也已经注定了,再去招惹妋衣姐姐只会害得她伤心的。到时候叫我如何面对她呢?”
“她倾心于冉旭?”
“是呀,她听说冉旭受伤了便急急往北海去了,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曜央脸色很欠悦目。
“千愿,送客。”
千愿听得入神,不管是心月狐说她与曜央天定姻缘照旧曜央说他心悦妋衣,都让她眼睛发酸。平日她虽在书房伺候,但曜央视她无物似的,只有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
“千愿?”见千愿不动,曜央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
“哦哦。心月仙子您请吧。”千愿将心月狐请出书房。
哼,臭曜央,招惹谁欠好非得招惹妋衣姐姐,到时候我和妋衣姐姐做不成朋友了怎么办?心月狐气呼呼地往外走。
不外自打知道了自己的姻缘以后我就一直找时机缠着曜央哥哥,却不见他对我有半分在意,会不会真是师父老眼昏花看错了呢?
心月狐想得入迷,没注意身后有鬼祟脚步接近。那人用带有药物的帕子捂住心月狐口鼻,然后她便昏厥了已往。
出了天牢,沧明没有问起妋衣同龙王说了什么,反而像没事儿人似的邀妋衣游览海底景致。
“我听闻沧珠公主深得老龙王痛爱,不仅破例封了她为公主,她的公主府更是华美堂皇不输龙宫,不知是否有幸一观。”
这个神使原来竟喜欢珍宝之类的,这倒好办了。沧明马上传虾兵在妋衣房间备下些厚礼。
“族长就不必亲自陪同了。”妋衣登上轿子,那几只老海龟自然是认得路的。
沧明照旧指了小我私家跟上妋衣。
到了公主府,妋衣带的天兵拦住了想要热情领路的老管家,妋衣自顾自地走开,装作闲逛,其实是直奔着公主府的私牢去了。
冉旭不在这儿。牢里的刑具有久未用过的痕迹,妋衣稍放心了些。
“神使……”舒儿面带惊讶:“这里是?”
妋衣:“许是沧珠公主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吧。”
妋衣轻抚一条自房顶垂下的粗实铁链,抚到铁链末梢那个巨大钩子时,掌间不觉用力,枢纽发白。
彼时她初入世间,懵懵懂懂,不知自己因何而生,为何而存。冉旭从蟒精口下救下她,将她带回了东宫。时至今日她都不明白为什么冉旭要将自己拘在小小的东宫,骗她那就是唯一的天地。
初入东宫众人见了这个小精怪都觉得稀奇,一人眼中一个样子,有人上手戳了戳她。她攥着冉旭的衣袖,下意识躲在他的身后。
看了一阵众人得出结论,这个小妖怪简陋是个镜子精,能照出人心中所爱。
“殿下,你看着她眼中见的是谁啊?”冉旭贴身侍卫问到。
“那还用说,自然是沧珠公主。”小侍女插嘴到。彼时冉旭已有婚约在身,正是那鲛人族的公主沧珠。
冉旭给她取名妋衣,将她留在东宫。
冉旭不在时妋衣常是一小我私家,侍女们喜欢离得远远的一起议论她,相互都想套出相互的心上人。侍卫呢对她也是敬而远之,偶有上前搭话的却是动机不纯。妋衣看着镜子,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样子会让人生厌。
冉旭就纷歧样了,他与妋衣谈笑间似乎从未觉得自己有所异常。久而久之,冉旭成了妋衣唯一的朋友,百无聊赖的生活中唯一的一点色彩。冉旭教自己画画,教自己写字,每每从外面回来总会给自己带些新奇好玩的。
侍女们也开始接近妋衣,起哄她将成为太子侧妃。侧妃是什么?结婚是什么?侍女们叽里呱啦地八卦着,妋衣一句也没听明白。
太子金屋藏娇的风声照旧飘到了鲛人族,沧珠公主气势汹汹地赶到东宫,冉旭却不在北海。
公主侍女犷悍踹开妋衣房门的时候,妋衣正在画冉旭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