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见心月
妋衣惦念着天帝说过如果曜央修行顺利或许就能将元神碎片补上，便催着曜央将司内事务多托付庞襄，并命宁凡常住刻命司，千愿在天府宫也只需卖力书房即可，如此一来曜央果真清闲不少。
刚开始妋衣还盯着曜央修行进展，厥后见曜央十分自觉便放心当起了甩手掌柜。
一日妋衣才起床，坐在床上伸了个大懒腰，千愿便急急来报。
“欠好了妋衣，司命他、他……”千愿结结巴巴，妋衣一皱眉便往书房去了。
曜央闭眼打坐，脸色昏暗，身上冒着冷汗。
“曜央，曜央。”妋衣连唤两声，见他没有反映，探他体内只见真气杂乱，相互缠斗。妋衣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使他体内翻涌的真气稳定下来。
见曜央恢复意识，长出了一口气。
“往后不要再这般逞强了，你知道你刚刚险些走火入魔吗？”妋衣还未梳洗，只着了里衣，曜央转头与她对视一眼，又转过头去，轻咳了两声。
妋衣还未觉察有何不妥，继续说到：“修行戒焦戒躁，横竖有我在，不必操之过急。”
“司命上神，雨神来访。”见书房门开着，归染便直接在门口通报。
曜央抬起胳膊，用袖子盖住妋衣，语气颇有不满：“知道了。退下吧。”
可奈奉了壶清茶，备了碟糕点在茶室。曜央青木相对而坐，突然下起大雨，可奈守在茶室外也听不见里面的谈话。
二人攀谈一阵，脸色都沉了下来。
“青木哥哥！”妋衣已换好衣服，坐到两人中间，冲青木挑了挑眉：“这么一大早就来看楚楚吗？”
“妋衣上神别再拿我开玩笑了。”刚刚还冷静脸的青木突然又脸红起来。
妋衣一笑，拿起一块糕点。
“不斩前缘，结果难结。”曜央照旧一脸严肃。
“我明白了。”青木起身告辞。
“刚刚你们说了些什么？”青木走后，妋衣八卦地凑到曜央跟前。
“不外是问了些楚荷在凡间的命途而已。”曜央不愿细说的样子，话锋一转：“你刚刚叫青木哥哥倒是叫得热切。”
“哪有嘛，还好啦，都是飞捷教得好……”
妋衣又娇羞又自得的心情，难道竟觉得自己在夸她吗？曜央黑脸道：“往后别再这么对旁人说话了。”
“为什么？那多浪费我这自带的易容术。”
“有失体统。”曜央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你这样子倒是颇像你舅舅，终日把规则礼制挂在嘴边……”妋衣嘴上应着，心里却想着得趁什么时候曜央不在刻命司，自己偷偷去看一眼楚荷的命途。
数日后，月老宫内，心月狐远远看见一个偷偷摸摸的影子溜进了红线阁，便跟了上去。
太吓人了吧……妋衣看着自阁顶垂下瀑布般红线，墙上、架子上的红线相互缠绕，眼花缭乱，手上的铰剪差点就拿不住了。
“哪根才是楚荷的呀？”妋衣惊叹道。
“这只是放红线的地方，凡人姻缘不在这哦。”身后传来甜美的女声。
“这样呐……”妋衣点颔首，然后猛然反映过来，转身眼前是一个长着狐耳的少女，一双大眼睛不说话都显得楚楚可怜。原来是心月狐，怎么这么倒霉，让月老唯一的门生逮住了。
“妋衣上神，你拿着铰剪是想做什么？”心月狐的耳朵动了动。
“妋衣上神是什么工具，你认错人了。”妋衣按紧了脸上的面具，死不认可。
“狐狸是用鼻子认人的。”心月狐凑上前：“上神的身上的香气很特别，虽然我们很少打交道，但我仍记得哦。”
这也太倒霉了，但凡不用鼻子认人的，本上神绝对能蒙混过关。都怪曜央，非不愿通融改一改楚荷的命数，她将要在凡间短短百年结的姻缘，青木却又要为此等上不知多久。
前尘过就过了，还非得两清了才气开始新的人生吗？世间的情感不就是你欠我，我欠你，非得还清了才气已往那就是没已往。
“况且绑出去的红线是没有实形的，普通的剪子是剪不停的哦。”心月狐说。
妋衣讪讪收起剪子，想着要不施个昏睡术让小狐狸睡已往，横竖月老也没什么损失应该不会追究，真追究起来我死不认可他能怎么着呢？总不能逼我把他喜欢长蘅婆婆的事情抖出来吧……
妋衣还未动手，心月狐便显出原形，一只红色小狐狸，跳进妋衣怀里。“要是上神带我去桃止山玩，我就不告诉师父今日之事。”
似乎照旧直接将她打晕更方便。
“自曜央哥哥去桃止山后，我已经很久没有时机同他说说话了。”心月狐耷拉着耳朵，好不惹人心疼。
曜央哥哥？这是八卦的气息啊，妋衣立即决定将心月狐带回桃止山。曜央平日总是端着，我看他在旧日情人面前如何端的起来。
一路放倒了几个月老宫内当差的仙童，妋衣抱着心月狐大摇大摆地走了。
天府宫内六个小纸人围着小狐狸逗趣儿，都觉得它十分可爱。心月狐也十分配合，卖萌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
归染见妋衣支着下巴一脸郁闷地坐在亭子里，便送上了一壶清茶。自第七界回来以后他许久没有时机与妋衣独处了，现在只是静静站在她的身旁便觉得很知足。
“唉，归染啊。”妋衣玩弄起手上的杯子：“情情爱爱的事情真是麻烦。”
“身处其中就不觉得麻烦了。”归染淡淡道。
妋衣未曾想到归染会有这样的感伤，不愧是被带出去走过一遭，就是比千愿他们开化得早。她打趣道：“你这是跟谁身处其中呢？是千愿吗？可奈严肃了些，似乎照旧千愿更可爱。”
归染摇了摇头。
“你喜欢可奈这个类型的呀，简直，你的性格跟曜央差不多，应该是喜欢这样可靠些的。”
归染又摇了摇头。
难不成……妋衣略有些惊讶，但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语重心长道：“这个情感嘛，自然是可以跨越性此外。不外这种情感很容易是片面的，你以后的情路想来有些坎坷啊。”
她起身拍了拍归染的肩膀，开解道：“能够守在所爱之人身边已经不失为一种幸运，看开些。纵使他对你无意，我相信终有一日你能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归染没再说话，是呀，能够守在你的身边已经很幸运了。
曜央自刻命司回到天府宫，见宫内多了只小狐狸，不用问便知是妋衣带回来的。见亭中妋衣的手搭在曜央肩上，又想起妋衣整日随身带着归染送的面具，曜央心中略有不快。
妋衣见着曜央回来了，突然想到归染是曜央所缔造的，这样说起来莫非曜央可能是断袖……难怪我总觉得他有些差池劲。
“曜央哥哥。”心月狐化回人形，拉起曜央的衣袖。“心月来看你啦。”
曜央眉头一皱，扯出袖子。“仙子自重。”
心月狐依然笑着，一双大眼睛带着灼烁。
面对心月狐这等绝色都能坐怀不乱，断袖的嫌疑又增加了几分，妋衣远远视察着。
入夜，心月拉着妋衣想让她讲讲天界那些“隐藏情侣”，二人谈及曜央。
“你说曜央是你命定之人？”妋衣惊讶道，脑补了犷悍战神与甜美小狐狸在一起的样子，不觉露出姨母笑，这确乎是典型的话本子啊。
“师父算出来的，绝不会有错。”心月晃了晃自己的尾巴：“虽然曜央哥哥现在还不喜欢我，但是终有一日我们会在一起的。”
“那你喜欢他什么呀？”
“我？”心月耳朵一竖：“我现在也不喜欢他呀。”
见妋衣一脸疑惑，眉头都拧作了一团，心月解释道：“我们还没好好相处过，怎么会有情感呢。就算是命中注定，也需要好好经营的。”
就算是命中注定，也需要好好经营，这话颇有些哲理，不愧是月老门下，寻常情爱的故事想来是看烂了。
“那你眼中我长得什么样子啊？”妋衣迟疑地问到。
“娘亲的样子呀。不外我们狐狸不像你们神一样在乎外表，你长什么样对我来说都没有影响。”
语罢心月便化回狐形，蜷在妋衣怀里，闹着要妋衣唱歌哄她睡觉。
说好的外形不会影响判断呢？妋衣哼着小调，轻轻抚摸心月狐毛茸茸的脑袋，不多时两人便沉甜睡去。
楚荷已经下界十几日了，算起来是凡间十五六岁的样子，再不行动怕是就晚了。越日清晨妋衣计划将心月狐送回月老宫就独自去凡间破坏楚荷姻缘。
“可是凡间的姻缘，风神回到天界怎么还会放在心上呢？”心月狐不解为何妋衣非要破坏这桩姻缘。
“天机不行泄露，小狐狸，我送你回家以后，你可不许跟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踪。”
“我也要去。”心月狐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妋衣，一脸无辜的样子实在让人很难拒绝。
“不行。”妋衣别过头去不看她的眼睛。
“真的吗？”心月狐带着哭腔。
妋衣心里一揪，狠心重复道：“不行！”
心月狐收起弱弱的样子，嘟囔着：“那我只好找曜央哥哥带我去了。”
“别别别，我带你去还不成吗。”妋衣头回见到比自己还能耍赖的人，心悦诚服。
一大早妋衣就不在天府宫内，曜央在书房内看见一封留给自己的没有落款的书信。
凡间的一个小村子，妋衣和心月狐施了隐身术趴在一个农户墙头。这一世的楚荷是个乡下医生的女儿。小院子里，一个少女艰难地读着一本书，时不时遇到不会的字便停顿下来。
“小莲，别看了，快来搭把手。”房内传来一个大娘的声音，少女便忙合上书往房内走去。
“妋衣姐姐，我们该怎么做啊？”心月狐问到。
“我化作翩翩少年让小莲对我一见钟情，然后带着她私奔再始乱终弃，这样她简陋便看破红尘，一生伴着青灯古佛了吧。”妋衣一脸严肃地说。
心月狐没忍住笑了出来：“我觉得小莲不是重色之人。”
“那是她之前遇到的都不够绝色。”妋衣一挑眉，化形为一个俊朗少年，往村外走去，心月狐叹了口气，化作一个书童跟上。
妋衣靠着一棵树，此处是小莲采药的归途。她冒充自己崴了脚，到时候小莲为她上药，无意间发生肢体接触，自己再用深情的目光注视小莲，便可大功告成……
“妋衣姐姐你别笑了，小莲来了。”心月戳了戳妋衣。
“咝。”妋衣倒吸了口凉气，这样既表达了脚上的伤很疼，又显示了自己的隐忍，妋衣忍不住佩服自己心思如此细腻。
可是小莲却径直走过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