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雨脾气离奇是肯定的,但萧如卿见过的脾气离奇的人太多了,其中当属司莫最是离奇,祭雨和司莫的可能平分秋色。
但是如果说祭雨急躁,其实萧如卿倒没觉得,反而祭雨算是比力温和的了,除了最开始弄折了她一条胳膊,把她关在黑窟窿里。
这么一想,似乎确实是有点急躁。
果不其然,睡莲说,“祭雨大人会把人关在小黑屋里的。”
“……”
萧如卿觉得自己脑门子有点疼,太阳穴突突地跳。
睡莲还在继续诉苦,“隔邻山头上,有个猫妖,约莫千年前因为吃了祭雨大人养的鲤鱼,被祭雨大人封了所有术数扔到狗群里,其时狗吠声传了几里地,猫的惨叫声至少连续了半个月。”
萧如卿皱起眉头,问,“这是什么意思,他就为了吓吓那个猫?”
睡莲扭头看了一下四周,“不,祭雨大人折磨了那个猫半个月,最后猫妖受不了了托人去东京一个医馆,用妖灵和医馆老板做了交易。”
这套路有点耳熟,萧如卿说,“然后呢?”
睡莲小耳朵动动又趴在地上听了听消息,接着说,“姐姐可能不知道,东京医馆老板厉害得很,从祭雨大人手下救了猫妖。”
萧如卿不太相信,“祭雨会怕那个医馆老板?”以萧如卿对祭雨的了解,只怕他才不会在乎来者是谁,若想从他手中要人,除非他心甘情愿放,否则就是把他杀了。
睡莲连连摇头,“不不,祭雨大人虽然是不怕的,只是医馆老板和祭雨大人之间有些友爱,医馆老板算是讨了祭雨大人一个友爱。”
萧如卿觉得这样倒另有些可能,但是照旧有些奇怪,“祭雨真的饶了那个猫妖?我怎么觉得哪怕卖小我私家情给老板,他也不是很乐意呢。”
睡莲颔首,“猫妖只是想要求死而已,没了妖灵,一心求死,祭雨大人只不外是准许他去死而已。”
说完这句话,睡莲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赶忙又跑到桃树旁施法。
没多久,果真是祭雨回来了,他看萧如卿正在愣神,笑道,“怎么了,这是在等我?”
萧如卿面无心情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司莫和祭雨两小我私家都不是什么好工具,走了。
祭雨觉得很莫名其妙,看一旁的睡莲正在尽心尽力地照顾桃花。
走到睡莲身边,弯腰低头,嘴唇置于睡莲耳边,“你可是给她说了什么?”
睡莲不敢抬头,听到祭雨声音带笑却寒意砭骨,“你也应该听说过我的脾气,你若做了不应做的,我就把你树皮剥了给你重新种回土里。”
今后睡莲再不敢和萧如卿说话,哪怕厥后偶尔再来照料一下桃花树,他也不敢再看萧如卿一眼。
也是从那以后,萧如卿开始喝到了醇香的桃花酒。
祭雨一边嚼着花,一边看萧如卿入迷,并未打断她。
萧如卿又喝了一口酒,叹气,“我家地窖里也有几坛子桃花酒,你别说还真是很奇怪,和你这个味道真的有点像。”
祭雨看了眼院子里正开着花的桃树,“桃花酿的酒还不都差不多的味道,”又看向萧如卿,“萧将军还真的让你们喝?”
萧如卿喝多了有点上头,并未留意到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的祭雨竟然称萧繁国为萧将军。
“压箱底的酒,我老头从来不让我和哥哥姐姐们碰,我们都是偷偷混进去,尝一口。”
萧如卿看向祭雨,微熏的脸庞透着淡淡粉色,声音比平时柔软了不少,“为什么是我啊。”
她眼中泛起的水光让祭雨有些分不清现在看着他的到底是谁,他的嗓音也悄悄低下,靠近了些,“我太寥寂了,你是唯一可以救我的人。”
“救?为何要救?”萧如卿觉得祭雨好胳膊好腿吃嘛嘛香,没什么需要人救的。
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祭雨抬头,看着夜色朦胧繁星隐匿于薄薄云层之后,吸了口气,有风从远处而来,温暖,凛冽却柔软,矛盾又和谐。
有些话,祭雨实在是说不出口,他无法告诉她他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他的手上又有几多的性命。
似他这样的人,生活在阴沟里,捏死一个生命恰似捏死一个蚂蚁那么简朴,没有良知和善意。
你若问他重来一遍是否还会选择这样的生活,他肯定不选,但他又无路可走,上苍不够眷顾,并没有给他选择。
所以若重来一遍,他走的照旧现在这条路。
他不热爱他的生活,甚至来说,他是厌恶的,可他无法从中逃离,因为除了这里,他无处可去。
他畏惧自己一小我私家,又无人愿意陪他离开他的生活。
那么久的时光,他蜷缩在黑黑暗,险些已经忘记了繁星银河,莫桑花朵。他逐渐腐烂在他如阴沟般的生活里,奄奄一息。
只有她,愿意陪他逃离黑暗,哪怕三年而已,于他而言,已是灵丹妙药,万世之春。
这些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他不说话,萧如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虽然桃花酒都是祭雨酿的,但是他却从来不喝。
换了个问题,“你以前认识我吗?”
这个祭雨倒是能回覆一下,“不认识现在的你,认识以前的你。”
萧如卿笑道,“我以前是谁。”
两小我私家相互对视着,桃花飘落,祭雨并没有说话。
萧如卿再次开口,“怎么了,你也怕司莫削了你?”
祭雨红唇微启,张了张口,却照旧没说话。
萧如卿强压着脾气,问,“我可是墨脱?”不等祭雨说话,萧如卿便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现在脑子里全都是火,连眼前也泛起了星星。
她冲着祭雨吼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个个含含糊糊的,都当我是傻子吗?”
可能喝多了酒,萧如卿有些失控,“又不是不能接受!你们都把我当成傻子,都把我当成傻子……”
说着说着竟然蹲到地上哭了起来,这下祭雨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还不知道萧如卿喝多了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祭雨也蹲了下来,轻轻拍着萧如卿的背,仿若她只是一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