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司莫照旧墨脱,更不必提洛浊,他们对胡月,其实都是当成了家人的。
若非如此,洛浊和霓翡便不会把胡月留在身边,司莫更不会在《上古妖典》中洛浊的手上画个兔子灯。
但叛逆终究是叛逆,唯有以叛逆之人的血,方能洗被害之人的墓。
萧如卿低头看见了自己满身的血,而她手里还握着挂满血珠的匕首,剑柄上缠绕的细线都酿成了深红色。
她把匕首上的血往身上擦了擦,又别到腰间。
尔后萧如卿没有再做停留,她快步下山,对于自己的身份,她大致有了一个料想。
这山间枯萎的凤凰木以及那即将坍塌的茅草屋都似乎象征着生命的枯竭和往事的凄凉。
以她现在的勇气,她实在是不敢继续呆在这里。
她来时有胡月相伴觉得一切都是聒噪又缠人的,可现在独自下山才觉得这山间如此的寂静。
没有虫鸣鸟叫,更不用提人间烟火气。
太阳被隐藏在树木枝叶之后,不知从何而起的瘴气丝丝盘绕泛起。
本就不甚明亮的山间越发阴沉,树影蔢蔢,似有怪物隐在其后。
萧如卿施展轻功跑了起来,速度加速,身上的血珠被甩出。
鲜血的气息里是腥味和香甜。
路旁树林传来了什么消息,萧如卿眨眼而过,却似乎看到了有着毛绒长腿的巨大蜘蛛。
她运气加速,想要挣脱身后的工具,却没注意到前方正伺机期待的人。
等她感应气流的诡异流动想要退却时却已来不及,迎面喷来的气体中有着大量的生物毒素。
她眼前一黑,晕了已往。
茫茫雾气中走出了一个侧脸有着玄色妖纹的男子,他看着地上的萧如卿,徐徐笑了。
山脚下,杨将军还在让属下对这四周进行地毯式搜索。
远处飞驰而来一匹马,是魏昭凌。
随后跟来的另有侍卫星源。
还未及跟前,魏昭凌便从马上飞跃而下至杨将军身旁,气息不是很稳,“如卿呢?”
杨将军略微皱眉,“萧丫头上山去了。”
魏昭凌脸色变了,“跟谁。”
属下开口,“一团紫光。”话音还未落,魏昭凌便上马挥鞭而去。
看着魏昭凌难掩的焦虑,杨将军觉得有些奇怪,却照旧追上去并对下属说,“多派点人跟上。”
星源问旁人,“什么紫光。”
那士兵骑上马一边往前追一边说,“想来是妖,但那妖救了我们,应该不至于会伤害萧女人。”
星源照旧觉得难以理解,“怎么你们会让萧女人自己跟妖走呢。”
士兵说,“祁连山不像京城,这四周妖太多了,不外大部门妖都是从善的,我们见责不怪了。”
祁连山本就属于妖的地界,大多数时候妖是愿意给有缘分的人行个方便的。
虽然也偶有食人情况发生,但概率远比不上妖行善的概率。
魏昭凌一路上山,直到看见了萧如卿拴在路边的马。
那匹马身上缠满了蜘蛛丝,已经被啃得只剩下骨头架子,蜘蛛丝吊着它的骨头,让它保持着原始的体态。
跟上来的杨将军也看到了这一幕,即便他已久经沙场,可他身上照旧难以抑制的一阵寒。
若是……
杨将军看向魏昭凌。
魏昭凌的脸有些发白,从马上下来后靠近那个骨架,捻起了一捋蜘蛛丝。
蜘蛛丝似乎有生命,接触到魏昭凌的手指后用力缠紧,割破皮肤,血液顺着蜘蛛丝流下,被其吸食。
魏昭凌一言不发开始上山,杨将军也跟在其后。
看着魏昭凌紧抿的双唇,杨将军也说不出什么话可以来慰藉他。
一直行至半山处,地上泛起了零星血迹,周围的树上也挂满了蜘蛛丝。
魏昭凌蹲下,手指沾了一些还未完全凝固的血液,放在鼻尖。
他松了口气。
杨将军把下属叫过来让他们仔细搜索这一片区域。
没多久萧如枫也到了,看看法上的血萧如枫脸色白了又白。
“不是如卿的。”魏昭凌对他说道。
数人继续上山,到了那片平坡处时,魏昭凌让旁人在原地等着,只他和萧如枫继续往前走。
和萧如卿来时见到的场景差异,这些凤凰木已经全部长出了嫩叶,枝桠抽新一片青葱。
和风吹过仿若从温和的热带传来湿润气息,那些由分子挤压形成的暖风带着勾子翻山越岭。
卷起了魏昭凌的心间悸动。
他似乎被蛊惑着徐徐穿过其间,无法停止,被深处的宿命所召唤,直到在地上看到了血迹。
血已经近乎干枯,没有聚集,仿若辰星四散开来,映出了一小我私家形。
淅淅沥沥一路行至一棵凤凰木下,树下有一大片血液,那股血腥气还散发着温热。
一套紫色的衣裙叠铺在树下,皱巴又沾满血污。
“这可是那个妖的?”萧如枫问道。
魏昭凌颔首,环视四周,皱起眉,“要尽快找到如卿。”
说话间空气中飘来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萧如卿醒过来时,眼前是一片漆黑。
她似乎躺在某个石床上,湿润却并不阴冷。
耳边有水滴声,另有阵阵不知名的消息。似乎受到了某些惊扰,那些声音发生了变化。
萧如卿满身起了鸡皮疙瘩,如果在阳光下,能看到她的脸和嘴唇都苍白无血色。
她听出来那是节肢动物的足脚划过地面的声音。
萧如卿的眼前依然是黑暗无光,她分不清是情况如此漆黑照旧她的眼睛出了问题。
她静静地待着,一动不动,没多久,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有人站到了她的身边,过了一阵后那人也没有消息,萧如卿正奇怪时,一个冰凉的工具触到了她的脸。
那是一个手,严寒又有点濡湿,萧如卿瑟缩了一下。
尔后听到旁边一个分不出男女的声音说,“醒了啊。”
放在她脸上的手收了回去,那人却并没有说话,走了。
萧如卿放心了一些。
她眼中不见物,便只能靠听力来分辨。幸亏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随着萧繁国练过。
在黑黑暗待的时间久了,她听出来自己是在一个山洞里,虽偶有蜘蛛经过,但并未曾进来。
她徐徐坐起身,尽量减轻自己的声音,眼不能观六路,那便耳听八方。
却不知在房间的一角,一双眼睛正盯着阴冷玄色中徐徐移动的红色温度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