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凰木之间是一座茅草屋。
茅草屋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萧如卿觉得它至今还没坍塌可认真是一个奇迹。
胡月径直走向茅草屋,一直到了门前却没有进去。
“这里曾是主上和夫人的住处,厥后是墨脱在这里隐居。”
胡月的手放在门帘上却始终没能撩开那层门帘。
“我进不去。”胡月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她捂住脸,“我做了错事,再也见不到主上和夫人了。”
萧如卿问,“你做了什么错事。”
“我害死了墨脱。”
胡月蹲在地上,整小我私家都要哭到虚脱,“主上让我帮司莫照顾好她的,可我……”
胡月抽噎道,“我从来没有时机忏悔,我做的错事,我害死的人,每天都在折磨着我。”
萧如卿看到胡月瘦弱的肩膀发抖着,“我总是会想到当年主上死的时候,是如何托付于我的。”
萧如卿淡淡开口,是她自己都没想到的平淡,“你为何要找我。”
胡月吸了口气,抬头,“我偶然见到了你。”
萧如卿看着胡月眼里泛起的一丝恨意,“所以,”勾起唇角,“你可是想要杀了我?”
突然,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空被乌云所占领。
胡月紫色的眼睛发出恼恨的光,“凭什么!凭什么到最后我什么都没有,可你却逍遥自在有人记挂!凭什么!”
尖锐的声音险些要划破萧如卿的耳膜,妖气外溢间,萧如卿看到了投在茅草屋上张牙舞爪的倒影。
胡月冲至萧如卿面前,她眼中的恨意险些要吞噬掉这世间的一切生命。
胡月原本束起的长发四散开来,其中一些缠到了萧如卿的脖子上。
两小我私家险些已经鼻子贴着鼻子。
“所以,北麓族的蜘蛛其实也是因你而起吧。”萧如卿平静问道。
胡月仰头大笑起来,从眼睛里流出了红色的泪水,“几万年前我只是个兔子的时候就随着主上,他被谋害,被误解,被排挤的时候,都是我陪着他。”
胡月抓起萧如卿的手放到自己胸口,“陪着他的是我你知道吗!”
萧如卿看着胡月血泪模糊的脸,“所以你便杀了霓翡吗。”
这句话却恰似戳到了胡月的更深痛楚,“我没有!我没有……”
她一边说一边往退却了几步抱住自己的头,缠在萧如卿脖子上的头发更紧了几分。
“是古婪,是古婪让我去杀了霓翡的!”
“他可是说,霓翡死了,洛浊身边便永远只有你了。”
胡月迅速抬起一掌抽到了萧如卿脸上,“你不懂,从前主上对我很好,他从来都是抱着我,我若是做了错事,撒个娇他便什么都能原谅我。”
萧如卿吐出一口血水,“他厥后对你也很好。”
胡月愣住了,眼里却涌出了更多的血水,“不,不,他为了司莫,把我关在极寒之地一百年,那百年里他从来没有去看过我。”
“你做错了事,本就该罚。”
头发勒的更紧了些,“你又算是个什么工具!”
萧如卿冷笑了两声,“我若不算什么,你费尽千辛万苦把我弄过来干什么?”
萧如卿抽出匕首把脖子上的头发斩断,不愿再理,扭头准备离开。
却没想到胡月再次拦到她前面,那张原本精致的脸,如今却充满了血污只让人觉得恐怖。
“我要杀你,又怎会让你走?”连笑起来都是憎恨的情绪聚集。
“你可知,你现在这副面孔,哪怕去了阴曹鬼门关,洛浊也是不愿意见你的。”
胡月恰似疯了,“不会!我那么美,男人都最爱我单纯的模样!”
土崩瓦解,妖气卷起的枯叶被磨成粉末,飘向空中。
“单纯?”萧如卿笑了一声,接着说,“杀我之前,我先来猜一下都有谁死在你手里。”
她盯着胡月,“你原本是想要悄无声息帮着古婪杀掉霓翡,但恐怕古婪也只是看你好骗诓你而已,他真正想杀的是洛浊。”
萧如卿抬手捋了一下头发,“却没想到霓翡洛浊二人情深意重,世事不行控,霓翡和洛浊双双陨落,你和古婪倒是都心满意足了。”
她望向更高处的迷茫白雪,“趁古婪虚弱司莫慌忙之际,你又杀了古婪。洛浊和霓翡虽对你信任,但想来也是心中存有疑虑,才把墨脱托付给了司莫。”
看向胡月,“你把洛浊的死归罪于霓翡怀的孩子,所以厥后才会又助人害了墨脱。”
胡月的脸上再没了从前的单纯跋扈,徒留下恼恨,“墨脱被杀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同我无关。”
胡月把萧如卿扑倒,一只手按在地上,另一只手里是一把紫色的光刀,“等你也死了,我便去杀了司莫,你们一家就齐了。”
说着她仰头笑了起来,眼里流出的血泪滴到萧如卿脸上。
“你杀不死我,更杀不死司莫。”
胡月低头看见脸上有着血滴的萧如卿,有一瞬间的愣神。
手起刀落,那把萧繁国给的匕首,插入了胡月的心脏。
胡月看着胸前的匕首,说道,“你可知一把普通的匕首,是不能伤我什么的。”
“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匕首。”萧如卿拔出利刃,鲜血喷了她满胸口。
胡月低头看见身上的伤口处开始徐徐溶化,酿成飞烟,眼中满是震惊。
萧如卿推开胡月,站起来。
那被腐蚀的痛感让胡月恐慌,但过了许久后,她反而恰似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宁静。
“它如何不普通?”
萧如卿面无心情随口胡诌道,“开过光。”
却不想胡月不怒反笑,“你可知,所有人里,你同他是最像的,都是面冷心热。”
她徐徐走到一棵凤凰木下,血滴了一路,“你是否觉得,我定不忍心杀你和司莫,所以你才如此放肆?”
萧如卿看胡月的眼里带了一丝同情,“不,司莫不是你能杀的人。”
“你这般小瞧我?”胡月的声音已经开始虚弱无力。
萧如卿摇头,司莫已经不属于凡间,又有谁能杀的了他呢。
眼看着胡月逐渐被虚无吞噬,萧如卿不想再看,转身离开,她同胡月,并没有什么要说的。
身后传来胡月的声音,“尽早回中原吧。”
萧如卿转头再看,胡月已经烟消云散,不见踪迹了。
今生辞世,胡月再也见不到她的主上洛浊了,寻寻觅觅数千年,终究照旧独身一人,无他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