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愣了一下。
凉城说出“母亲”这两个字的时候，心情变得伤心而又有些温柔。
这是......想妈妈了？
楚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点忏悔自己问的有些唐突。
她赶忙起身，为了缓解尴尬去看熬着的草药，然后看了一会儿，又重新坐了回来。
“药还要再熬一会儿，马上就好了。”楚离看着凉城。
他似乎有些难受，细密的汗珠又开始不停的从额头上冒出来。
咕噜。
说完这话之后，紧接着从楚离肚子的位置就发出一声无比清晰的叫声。
凉城转头看向愣住的楚离。
自己的洋相，真是怎么出都出不完。
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想说点儿什么缓解尴尬。
凉城动了动，然后伸手吃力的够到自己的衣服下摸索了一会儿。
再拿出来的时候，凉城把手伸向楚离，打开来，在凉城的手心里躺着几颗小小的糖。
似乎糖也被雨水染湿了，糖皮有些黏黏的附在上面。
“只有这个了。”凉城的这句话中还带着一丢丢小小的无奈和歉意。
楚离看见躺在凉城的手心里的这几颗小小的糖之后，完全愣住了，随即“噗嗤”一下笑作声来。
这一笑，把凉城也笑愣了。
凉城愣住，不是因为楚离为什么笑，而是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楚离如此发自内心的坦率的笑。
火光下因为笑容，楚离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露出悦目的卧蚕，笑着的嘴唇下，露出一排悦目的牙齿。
不是冷笑，不是假笑，也不是机械的笑，而是因为真的开心，发自内心的，从心底涌出的笑。
凉城忘了自己举在空中的手，他也忘了自己一直赤裸裸的盯着楚离的目光了。
直到楚离因为自己一直盯着她看，而有些欠美意思的捂嘴，缓解尴尬似的咳嗽了几声，他才反映过来。
楚离伸手拿过了凉城手掌心的糖，然后剥开了一颗。
她刚想往嘴里送，发现一直看着自己的凉城，然后顿了顿，把剥好的糖向凉城这边伸了伸：“你......吃吗？”
凉城这才收回目光，然后摇了摇头。
照旧之前熟悉的味道，只有甜味儿，但很好吃。
怪不得凤凤那么喜欢。
“你以后多笑笑，别皱眉。”
“......啊？”
“你笑起来挺悦目的。”
“啊......”
楚离有点被这突然的夸赞弄得摸不清头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因为从小到大也没谁夸过她，别说悦目了，平常基础就不会有人敢贴近她，没有人敢蒙受她那阴森森的眼神。
她就只好又起身去看那罐子。
看了一会儿，草药熬的差不多了，她走向木头架子，拿起来一个碗和一个勺子，然后走到门口开了门。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楚离又被突然的冷风吹得一阵哆嗦。
她边祈祷自己不要伤风才好，边快速把碗和勺子在雨里涮了几下。
回屋的时候她紧紧关上了门，确认不透风了才哆嗦着抱着胳膊小跑到火堆边。
“你把我那件衣裳穿上。”刚刚开门的时候，不用出去凉城都能感受到涌进屋子的凉气。
他冲着火堆旁的衣服扬了扬下巴。
“我......”楚离刚想说不用，但是转念一想，现在已经伤了一个，她再伤风，那就都甭回去了。
楚离抓起干的差不多的衣服，刚要披上，凉城又开口了：“你这样还不如不穿。”
楚离现在的身上是湿的，但问题是，这是她最后一件衣服了。
楚离猛地回过头：“你啥意思？”
“你脱吧，我不看。”说着，凉城就转过头，把脸对着墙壁。
这哥是哪来的自信会让自己相信他是个正人君子？
楚离举着衣服愣在那，凉城听半天没消息，对着墙说了一句：“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靠，了。
楚离冲面壁的凉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走到屋子的另一个角落里，气呼呼的解自己身上的衣服。
脱下衣服之后她才看清自己的身体，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
自己的身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没有一个好地方，胳膊肘另有好几道不大不小的血痕。
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去拯救了世界。
楚离看了几眼，便迅速的穿上了凉城玄色的衣裳，将银色短刀重新别在了袖口处，她看见衣裳上的两个血窟窿，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楚离拿起地上凉城的腰带，在身上缠了好几圈，盖住了衣服上的血窟窿。
“好了。”
她走了已往，然后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拧了拧，挂在了木头上，又拿起碗，在罐子里舀了几勺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吹气。
汤药的味道另有些好闻。
吹了一会儿，她将药递到凉城面前，凉城抬起手接了已往。
好闻是好闻，但喝起来似乎就不那么好喝了。
凉城喝第一口的时候眉毛下意识的皱了起来，楚离光看他的心情就知道药很难喝，但凉城照旧一仰头，皱着眉头把一碗全干了。
楚离看了看地上没吃完的糖，然后也没多想，随即剥开一颗，伸向凉城的面前。
凉城举着碗，看了一会儿，没动，然后微微张了张嘴。
瓦特？
“？”
楚离也没动。
凉城依旧看着她，张着嘴。
如果不是看这位哥身上有伤，楚离很有可能就会伸手拿起他的碗然后冲他脸呼已往，顺便再来一脚。
楚离皱了皱眉，深呼吸一口气，将糖递到了凉城的嘴边。
凉城虚弱的一笑，扬了扬嘴角，抬手接过了楚离放在自己嘴边的糖，然后放在了嘴里。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楚离对凉城突如其来的冷诙谐有些无语。
“你再睡会儿吧，离天亮还早。”楚离接过凉城手里的碗，放到一边。
“剩下的药你也喝点儿，以防万一。”
说着凉城将身子向下挪了挪。
也许是真的不舒服，凉城刚恰好些的声音又哑了起来，他躺下之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楚离看着他，悄悄已往把凉城身上的衣服盖严实，然后拿起了碗，又盛了一碗。
刚想喝，突然发现已经不知道刚刚凉城喝药的时候嘴对着的位置了。
算了......
楚离喝了一口，就这一口，她差点没喷出来。
这难喝水平简直就是可以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它一定当之无愧。
楚离有点儿佩服刚刚凉城是怎么一碗全喝进去的。
她赶忙将药倒掉，然后塞进嘴里一颗糖。
看了看身边的凉城，也不知道他睡没睡着，楚离把手指尖放在凉城的额头上摸了摸。
还好，已经不那么烧了。
她在凉城的身边，靠着墙坐了下来，盯着闭着眼睛的凉城看了一会儿。
“你记着。”凉城突然张嘴说了一句。
这敢情是没睡啊，楚离张皇的把目光挪向别处，反映了一会儿，觉得刚刚凉城的话莫名其妙，又重新转过头看向凉城：“记着什么？”
“你欠了我一次。”
凉城睁开了眼，看着楚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