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了?”
安辰不禁露出怪异之色,这国师未免也太怂了吧!
“或许要亲自交手才气知道这国师的底细。”
安辰只能先这样说。
“只怕时机难寻。”
北静王叹了一句,他上次可是等了足足半年才等到这国师独行的时机,恰好云腾空也很难得正在京中,这才组织了一次黑暗截杀,却照旧以失败收场,经此事之后这老贼便越发小心了,从来不会落单的。
日常行程也都是国师府和皇宫玉苑之间,两点一线,时机实在难寻。
“衡君,我冒昧问一句,你如今可是先天修为?”
“算是吧。”
安辰打了个马虎眼,转身品茗,没有多言。
他以‘万海归墟’入先天,实则立足点恐怕远在先天之上,但是也欠好说出来。
北静王若有所思所在了颔首,见安辰似乎不愿多说的样子,也没有多问,又外交了几句刚刚起身,但却将安辰的字帖拿了起来。
“我还要去一趟工部,就不再打扰了,你写的这幅字不知能否送给我?”
“虽然可以。”
安辰颔首。
“那便告辞了!”
北静王拱手与安辰、安琼离别。
“我送您。”
安琼连忙站起身来,侧身相引。
才刚走到门口,北静王不知想到了什么,脚下一停,转头看了一眼后面宽袍广袖、恍若出尘的安辰,突然开口。
“衡君,我若有求,你可愿帮我?”
安辰眼睛微微一眯,没立即回覆,他明白这看似简朴的话语中所蕴含的深意。
一旁的安琼却是在给安辰疯狂地使眼色、悄悄摇头,示意他不要允许。
深呼吸一口气,绝不避忌地直视北静王的双眼,安辰一字一句缓道:“这可是一条凶险之路,也是孤苦之路,你确定要走吗?”
虽然这京中夺嫡已久,但北静王乃是亲王之尊,照旧有退路的。但他此时手握广云子和忠顺王的账本,接下来再有所行动,就一定是不死不休了。
“忠顺王之性格你当知晓,我不得不走,不走则死。”
北静王回覆得平静。
“我会陪着你走的。”
安辰看似轻描谈写地回道。
北静王秀目中泛起一丝喜意,但掩盖得很好。
“不如去我贵寓做做客吧!关于这次国师府这次的事件我有地方需要你资助!”
“嗯......”
安辰犹豫了片刻,《六识凝神法》上的有些工具他还要研究一下,王府里恐怕有些不方便。
“我现在手上另有点事需要处置惩罚!明天或者后天吧!我去王府找你。”
“如此甚好!”
北静王很满意的走了,安琼相送,但脸上却有些极重。
屋内安辰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下了决心就不能转头了。
但是他不得不赌,理由和水溶一样,不赌则死。
安家原来就与北静王一脉属世交之谊,当年伯父安远山案发也是忠顺王一手主导,现在年老安琼很明显已经在帮水溶加入夺嫡了,安家无路可退。
若是忠顺王上位,绝对不会放过安氏。
他不能把希望放在别人的仁慈身上,况且忠顺王基础不是仁慈的人。
国师府一游,收获颇丰,他或许有一天会离开这里,须要先将危险因素给除掉才行。
出安府途中,北静王获得了安辰的回复,心情很好,突然问了身边的云天意一句。
“你觉得安辰比你爷爷如何?”
云天意的爷爷云万海,当今六大武道先天之一,藏剑山庄的老庄主,在江湖已经成名了有六十年了。
云天意闻言细细地思量了片刻,虽然有点不愿认可,但照旧坦然道:“至少是伯仲之间。”
这个答案对于云天意来讲有点苦涩,他比安辰小不了几多岁,但适才仅仅交手了一招,安辰给他的感受和他面对爷爷云万海时的那种压迫感差不多。
这也就是说,梁国已经泛起了第七位武道先天,现下就在京城之内,并与北静王有着配合的利益与配合的威胁。
再结合他仅仅十年入先天,并在适才明里暗里提醒北静王,国师广云子绝特殊俗,似乎看出了广云子的一些眉目。
那么安辰应该和广云子至少处在同一个水平上,否则也不行能发现广云子的异处。
多年的政治斗争,北静王的对于情势的判断力是极为敏锐的,刚刚的一番交流,他已经得出了这样的答案。
这个答案给了他一丝曙光。
他空有一身贤名,但在朝堂上能掌控的朝臣少之又少,都是些不愿蒙尘的自诩清流之臣,其实力和忠顺王不行同日而语。
况且忠顺王另有一个国师,一个获得陛下完全信任的国师。
其实说国师完全获得陛下信任也不甚不恰当,虽然外貌上简直如此,但将其形容为陛下的救命稻草才更合适一点。
外人都能看出陛下外貌英姿勃发,内里却越来越虚透,他自己感受不到?
北静王不相信他不知道。
他只是不愿意认可而已,因为他没有此外选择,他除了相信国师的那些所谓金丹还能相信谁呢?
至少这些仙丹让他暂时保持了年轻的感受,让他的鹤发回复了黝黑,精神不再萎靡。
上朝的时候,那些老奸巨猾的朝臣们会惧于一个精力充沛、思维敏捷的天子,而不是轻慢于一名身佝体偻、六识退化的耄耋老人。
或许真如国师说的那样,一直服用下去,将体内灵炉先恪守好,等国师炼好九转金丹,服下之后便可真的延年益寿、永生不老了。
一个穷途末路的王者落入了水里,挣扎中徐徐失去力气,而他身边只有一根纤弱的稻草,他只能紧紧抓住这根稻草,寻求一丝生机。
所以他只能选择相信国师,别无他法。
现在有了安辰的到来,北静王才真正觉得自己有了和忠顺王叫阵的资本。
如果这时候给陛下另外的选择呢?他会动摇么?
或许可以试试。
另有这账本,实在是天大的惊喜。
行至府内侧门,北静王长吐一口气,胸中许多阴霾似乎一扫而空了。
“世兄留步。”
“王爷慢走。”
北静王和云天意接过下人递来的斗笠和斗篷隐住全身,这才出府。出府后直接上了轿撵,顺着小路离去。
“唉。”
送走了北静王,安琼脸上立刻爬上了愁容,回府找到了安辰。
“你何须允许北静王爷呀!安家有我一小我私家踏进这庞杂的朝局就够了,你又何须牵扯进来?”
安琼忏悔不已,早知今日情形,那天晚上他就应该让安辰连夜出城去。
眼下京城已然戒严,如果安辰没允许北静王,他还可托北静王的关系想措施把安辰送出去,可现在......
“年老。”
安辰明白安琼的美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是安家人,自然该与你一起肩负,你不必太过担忧。”
“你不知道。”
安琼猛地摇了摇头,苦口婆心道:“忠顺王联手国师,又有陛下信任,陛下崩逝之日,必是刀兵相见之时。北静王的胜率微乎其微,届时哪怕安府覆灭,只要另有你在外面,便可保我安氏香火不至于隔离,否则我有何面目见祖宗?”
说到这里,安琼略有些激动,“衡君,你武艺高强,不如夜里逃出城去。北静王那里,我去解释。”
安辰摇了摇头,道:“现在城门外都是军队驻扎的营地和结成的战阵,军中亦有强者,此等情势,除非天仙,以我先天的身手也不行能悄无声息的离去。”
“年老。”
安辰又将手搭上安琼的肩膀,慰藉道:“水溶现在手握国师和忠顺王的分利账本,朝中有清流朝臣们的支持,外又有藏剑山庄老庄主和我这两大先天妙手的辅佐,未必没有胜机,实在不必过于灰心的。”
他理解年老安琼的担忧,但是要他视家人安危于掉臂,外出避险,这是他万万做不到的。况且,他所说情势也是实情,并非是故意慰藉安琼。
“唉。”
安琼照旧叹气,朝堂夺权这种事情,若没有八九成的掌握,谁又能保证全胜呢!一旦失败,那即是血淋淋的屠刀斩下啊!
安辰又道:“年老不必过多忧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年老还不如给我讲一下目前朝中局势,也好让我有所了解。”
既然已经允许了帮北静王夺嫡,便再无退路,自然需要了解一下目前的情势。
定了放心情,安琼默默点了颔首,心中也知安辰所说有理,便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徐徐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