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谈心

　　岳夫人适才所说的管领三家和侍所四家指的是幕府中管领一职必须是由三各人族来出任。而细川家就是这三家之一。

　　至于侍所则是卖力统率武士、护卫幕府的各个行政机关、维持平安京的街市治安等等。而侍所的首脑，所谓的侍所所司也和管领一样会从另外四各人族中进行挑选。

　　而这项制度简朴称之为就是“三管四职”。

　　“不光是这七家，全天下的只要有势力的台甫有哪一家没有被制裁过，又有哪一家没有被扶植过。大御所从小就深受过叛逆的苦，小时候还和他父亲一起四处逃亡。那个时候照旧和伪朝反抗的时候，许多台甫都纷纷在我朝和伪朝之间幻化不定。”

　　绝海中津叹了一口气道：“在大御所心里，没有一个是朋友也没有一个是敌人，只要能为其所用，他都市扶植，但是只要他觉得控制不住，他便会进行压制。”

　　“那这样天下人岂不是都是小人的天下么？那天下怎么才气宁静？”岳夫人有意的反问道。

　　绝海中津似乎知道岳夫人的想法，只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既然是小人，自有其用处，大御所不是一个平庸之人，他自小在这些台甫中周旋，虽然清楚什么时候该用君子，什么时候该用小人。”说到这里绝海中津叹息一下道：“君子如果只是道德上的君子有什么用，如此乱世，君子只能误事。”

　　“小人有种种瑕疵，所以到该舍弃的时候就更能舍弃了。”岳夫人已和绝海中津相交甚厚，所以有些对外人欠好说的话此时就更能说了。

　　“说得不错，不外大御所手下也没有小人，几多都是一方诸侯，只不外有像頼元殿下这种一方大台甫，也有只领有一国的小台甫。但是多几几何会有种种瑕疵。所以大御所依靠其无双手腕算是将岌岌可危的幕府带上正轨了。”

　　“听说良人回日本之前大御所刚刚平定伪朝？”

　　“是啊，伪朝叛乱已经五十多年了。不外大御所这几年也不光只是针对伪朝。伪朝归降之前大御所还用战争削弱肢解了山名氏。夫人的父亲頼元殿下也是因为这场战争成为丹波国守护的。”

　　“如果在大明，对于朝敌，如果一旦胜利一定会将其消灭殆尽的。所谓除恶务尽，这也是免得失败者等到重新振作之后再行谋叛。如果山名家真的叛乱，为何不将其斩草除根呢？”岳夫人奇道。

　　绝海中津摇了摇头道：“这样做对于剩下的那些家族势力展示将军家的权威，可以借此重新培养起下一代的忠心。成为新的平衡砝码。山名家现在也只是被削弱，其职位照旧保留的。所以在侍所所司中，山名家依然是侍所四家里的一员。但是大御所会接纳保留手段的原因还不光如此。”

　　“那是什么？”

　　“因为消灭不掉，这些台甫全部都是各地呼风唤雨的豪族，将军虽然是幕府首领，却并不能真的为所欲为，否则倒是真的会逼着那些台甫铤而走险的。所以大御所接纳的是当年贾谊削藩的战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

　　岳夫人知道日本与大明所遇到的问题其实都差不多，朱元璋一共有二十六个儿子，除了现在朱标的子嗣能够继续皇位以外，其他二十五个子嗣都只能成为藩王。

　　而日本也是一样，如果一个家督有多个子嗣，除了其中一个能够成为家督或者是统领这一家族的一门统领以外，其他的子嗣便只能成为分居。

　　岳夫人听罢点颔首道：“确实，我听良人说起过，原来细川家的分居就有好几个，而且父亲所属的这一支也不是细川家的宗家，原来的宗家之前曾经因为叛变幕府而最后失去了细川家宗家的职位。而且其他分居也星散在其他地方。这就是将军家的战略么？”

　　绝海中津赞道：“不错，有时候将军平叛的时候，这些分居其实着力也很大，总不能因为是同族就要一起清理吧，所以大御所只能清除宗家或者其中的一个分居，却不能把所有这一家族的人全部赶尽杀绝。与其想措施清除，还不如通过其他手段培植新的可供驱驰的力量呢。”

　　岳夫人有感而发道：“如果这么看来，现在幕贵寓下有这么局势力的应该只有大内氏了吧，大内家的家督大内义弘拥有六国守护。是幕贵寓下势力最大的台甫了，而且有几国还在近畿的南海道，那这样的话是不是将会是大御所大人下一个目标了？”

　　绝海中津满脸诡异地看了看岳夫人，随即说道：“夫人，大御所的心思可不是我们所能推测的。”

　　岳夫人微微一笑歉仄道：“大师，这只是我的妙想天开而已。大师千万别认真。”

　　两人又叙谈良久之后，绝海中津便起身告退，岳夫人亲自送他出去，回来之后岳夫人看场中二人都已现疲累之色，便招招手道：“香川殿下，你也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场中那个被称为香川殿下的中年男子即是岳麟禹的剑术师父香川赖景，他趋步过来行礼道：“是，夫人。”

　　岳夫人递过一杯茶来示意香川赖景先喝杯茶，等到他喝完茶歇息了片刻。而这时岳麟禹也走了过来坐在母亲的旁边，岳夫人拉着儿子手问香川赖景道：“香川殿下，孩子今天的作业怎么样了？”

　　“少主的剑术招式技巧以及应对之法已经十分精熟，意志力也很强大，劲力也很精熟。而且少主还未成年，假以时日必能成为剑术名家。如果真要对战我只能胜在火候之上，如果能多历练个几年的话，恐怕我已经不是少主的对手了。”说罢香川赖景哈哈大笑起来。

　　“香川殿下过奖了，不外孩子确实应该出去历练一下，我会找时机和良人说说的。照旧要谢谢香川殿下这三年来的悉心教导。我在这里替满元殿下谢谢你了。”说完岳夫人向香川赖景深施一礼。

　　香川赖景也随着行了一礼道：“这是属下应该的。”

　　这个时候岳麟禹也走上前来道：“母亲，适才我还对香川师父说，什么时候要是能和日本第一勇将土岐诠直交手就好了。”

　　岳夫人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不外照旧很礼节性地笑了笑。

　　香川赖景却道：“少主，土岐诠直可不是那么好搪塞的，当年大御所剿灭土岐氏叛乱的时候土岐诠直可是杀了不少幕府的勇将。若不是幕府军将叛军首领土岐康行彻底击溃，说不定幕府军可要吃大亏了。”

　　听到这话，岳麟禹似乎越发跃跃欲试，他兴奋道：“师父这么说我可更想和他交一下手了。”

　　香川赖景大笑道：“想不到少主会有这样的志向，只不外那次大乱之后土岐诠直便下落不明了，少主就算想找他交手想必也不容易了。”

　　岳麟禹马上泄气，扁了扁嘴道：“真没劲。”

　　岳夫人笑道：“智慧丸，你现在连香川殿下的剑术还没有学会就想找那人交手，那岂不是以卵击石么？”

　　岳麟禹点颔首道：“是，母亲。”

　　岳夫人又转头对香川赖景说道：“香川殿下还没用饭吧，我已经让侍女下去付托准备了饭食，请您吃完之后再回去吧。”

　　“多谢夫人，这几天满元殿下就要交接回来了，您还要许多工具要准备。我就不打扰夫人了。”

　　“这样啊，那我让侍女准备一些饭食点心，您带回去吃吧。最近长宗我部家进献了许多海鲜，我还做了些点心您一起带回去吧。”

　　“多谢夫人，每次过来您都市赐些工具，这份恩义属下铭记于心。”说着香川赖景又向岳夫人深施一礼。

　　“智慧丸，送香川殿下出门吧。一会儿我让侍女将其他饭食也一并送过来。”岳夫人付托道，接着将一个食盒也一起交给岳麟禹。

　　等到岳麟禹将香川赖景送出门时，岳夫人望着湖中的那座亭子慨叹倏忽而过，自己和儿子来到日本已经快三年之久。虽说自己这几年全心全意地照顾着儿子。但是现在随着细川满元进京，而细川頼元这几年身子似乎越来越支撑不住了。看来有些事已经不得不做了。

　　两年前细川满元刚回京不久，细川頼元就派其去属于细川家守护的地方进行视察。

　　原来细川家原来不光单是幕府的管领，还拥有摄津，丹波，土佐，赞岐，阿波五国守护，也就是这五个地方的实际控制人，险些就是四国岛的三国以及京都以东的大片区域，险些濑户内海的两岸就是细川家的领地。

　　一般来说这五国细川家可以代代相传，幕府将军虽然名义上仍然操控着守护的任命权，但是一般来说也只是认可既成事实而已。

　　不外像细川家这种拥有两国以上的守护台甫，幕府将军都市要求这些台甫的家督居住在京都，也就是在幕府的控制之内。而像三管四职这样的各人族也甚至还会分配一些幕府职位给他们让他们协理幕府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