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看不穿刘洵实力，加上刘洵的气息给他一种熟悉之感，使得老太监格外注意刘洵。
“游虎销魂功！”老太监内心一凛，同为内侍，二人修习的武功同出一源，断然不会认错。
游虎销魂，是明阳宝鉴演化出来的一支，是一门毒功。
此人至少是位五品老毒物！
老太监心中一颤，一位五品老毒物足以悄无声息地毒死自己。
不外，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的身份，心里安宁了些许。
五品老毒物又如何，咱家现在是圣使，代表的是圣颜。
可惜，这子爵府没几多油水可捞，此事一了，说不得要去县府走走。
想起来时经过的县衙，老太监一阵火热，恨不得现在动身去县衙。
瞥了一眼旁边的茶水，老太监一脸嫌弃，子爵府里最好的茶，难以下咽。
这也是他适才处罚那两个仆人的原因之一，原来他还琢磨着如何来个下马威，结果两个仆人直接送上门来了。
只是，这子爵府出乎意料的穷。
“宣诏！”
加了冠的康延，仪表堂堂，气度特殊，一双古井不波的眸子，凝视着堂上的帝诏，平淡的作声。
再一次受到了无视，老太监怒气刷的腾起，脸色难看，阴恻恻地盯着跪下的五皇子好一会儿。
最终，老太监压制了内心的怒火，徐徐起身，敬重地取下帝诏，站在康延面前，上举着。
其余人见状，连忙跪下。
“不识好歹的贱种！”
暗骂了一句，老太监照旧不敢误了时辰，徐徐打开帝诏。
“帝，诏曰：今五子初成，皇族幸矣，擢其为巡武卫佥事，另不日启程，于圣院求学，三年之后，返回封地，无诏不出，钦此！”
“儿臣遵诏！”
康延脸色毫无变化，接下帝诏以及巡武卫百总递过来的官服令牌。
“佥事大人，不要负了圣上重托！”老太监面露痛快酣畅之色，带有挖苦之意。
昔年，始帝鼎定九州，为护黎民免受武者伤害，特设巡武卫，巡视天下，监察江湖。
巡武卫有都督一人，都督同知二人，指挥使四人，同知六人，佥事八人、镇抚十六人等等。
若论下来，巡武卫佥事，正儿八经的正四品官，权力不小。
但那是几百年前的事。
西王镇守西州，北王镇守北州，武成候镇守连宋，两王一候独揽一州军政，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巡武卫在此三州，权力虽有，却遭到极大的削弱。
加上江湖三大门派枯荣寺、无量剑派、两仪观，划分位属荒州、金州、泰州，有他们的资助，巡武卫的事去了泰半。
天下九州，一连去了六州，剩下三州，除了京都所在的中州，就剩下青州、云州。
这样算下来，巡武卫初设时设立的职位，多了不少闲职，其中就包罗佥事一职，若真是有实权的佥事，其前加了个州字，即巡武卫州佥事。
显然，五皇子并不是。
一个皇子，封了爵，又被授予四品闲职，基本上绝了上升的可能，一生困死在封地。
对于一个刚成年的皇子而言，另有什么比这更严重的处罚？
怎叫老太监不痛快酣畅，特别照旧他宣读的帝诏，即是是他宣判了五皇子的死刑。
可惜，看不到那个贱种失望又气急的样子。
老太监走了，宣读完帝诏就带着人离开子爵府，相比解气，他更喜欢金银珠宝。
子爵府门口，余小薰目送声势赫赫的队伍离去，心里百转千回。
皇族仪仗，数百巡武卫开道，原以为带来的是圣上对殿下的重视，未曾想......
叹了口气，余小薰朝身后的刘洵问道：“殿下怎么样了？”
“殿下接了帝诏就回房了，预计还在房里！”刘洵答道。
“差池，以殿下的性格，怎么会留在房里...桐儿呢？”
余小薰瞬间察觉到差池劲，丈婆婆去照顾小灵儿，刘桐无事，一定会过来找他们，可事实却是他们基础没见着刘桐。
经余小薰提醒，刘洵才猛地醒悟过来，以殿下对小灵儿的疼爱，那老太监打了小灵儿一巴掌，殿下没就地发飙，已是隐忍了，怎么会轻易放过那老太监。
“难道......”
刘洵、余小薰相视一眼，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想到一块了。
二人连忙向正房走去。
刚过庭门，二人就见康延坐在凉亭里，换了一身常服，淡然地擦拭着手中的长枪。
枪长五尺七分，枪头由铜打造，枪尖上刻有歪七斜八的小字，曰惊鸿，枪杆为合木，一簇淡棕色马尾组成了枪缨。
这杆枪只是普通凡枪，为殿下十岁所用，一直到现在，刘洵依稀记得，这杆枪似乎花了他三两银子。
“殿下！”
两人迅速走近。
“薰姨、刘叔，可另有事？”康延停下手中的行动，望着二人道。
刘洵细细审察着康延，没发现异常之处。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正要开口之际，余小薰动了，玉手朝康延脸上抓去，速度之快，让人难以反映过来。
噗嗤！
一张人皮面具被余小薰撕了下来，露出了刘桐的脸。
“殿下去哪了？”余小薰铁青着一张脸，注视着刘桐。
见自己被拆穿，刘桐低着头，不敢正视余小薰，道：“我也不清楚，殿下叫我假扮他，只是为了迷惑义父，拖延时间，殿下知道瞒得住义父，却瞒不外薰女人......”
语气一顿，刘桐特意瞄了一眼义父。
刘洵脸皮抽了抽，察觉到刘桐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
“殿下，你害苦我了......”
刘桐暗自叫苦，只希望义父下手轻点，接着道：“殿下走之前，让我转告薰女人，生母遗愿，铭记于心。”
余小薰一听，脸色缓和了许多，道：“殿下可说过要去多久？”
帝诏上有言，不日启程，殿下没有失智，明显不会离开太久。
“短则半日，长则一天！”
“没事了，你下去吧！”
余小薰招招手，让刘桐离开。
刘桐刚脱离了虎窝，又进了狼窝。
“好你个小子，连义父都敢骗！”
刘洵一巴掌呼在刘桐头上，后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不够，又一脚踢已往，刘桐险些是被撵着走的，一边撵，一边说道。
“两年前真不应求殿下，助你突破至五品，你就应该老实当个未入品的......”
“两年前，不是殿下自己帮我的吗？义父，你求了吗？”
“呸，翅膀硬了，还敢还嘴，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纷歧会，子爵府的偏房里，传来了刘桐凄厉的惨叫，吓得小灵儿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翌日清晨，康延回来了，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屋里，谁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小灵儿送午膳的时候，发现殿下将那杆心爱的惊鸿枪给毁了，枪杆削成细杆，枪头也被磨成了巴掌巨细。
“殿下，你毁它干吗？这不是还能用吗？这可是花了刘阿翁三两银子......”小灵儿一脸肉痛地望着康延磨枪头。
一两银子，可以买好几个肉包子呢？
康延一顿，转头看向小灵儿，笑了，道：“小灵儿，你讨厌昨天那个老内侍吗？”
“嗯，小灵儿讨厌他！”
“那殿下帮你杀了他，好欠好？”
小灵儿颔首又摇头，道：“欠好，欠好，婆婆说那小我私家是圣使，杀了他，会给殿下带了麻烦的。”
康延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辉煌光耀了，伸手想要摸摸小灵儿的脑袋，却被躲开了。
小灵儿抱着头，警惕着看着康延，道：“殿下不能打小灵儿，小灵儿今天没犯错！”
康延哑然。
第二天正午，天朗气清。
一抹金光，划过临安的上空。
京都东门外，老太监撩开马车车窗的帷幔，看了一眼熟悉的城墙，便放了下来，注意力放在了膝上那半尺长的锦绣盒间，轻轻地抚摸着，像抚摸着绝世珍宝一般。
本以为是件苦差事，未曾想大有收获。
临安县令程锦，不错，很上道。
老太监想起临安县令那张讨好的脸，寻思着如何再去一趟临安。
车马徐徐驶来，眼见就要穿城门。
突然。
一抹金光，从天而来。
嘭！
马车就地炸开，金光洞穿了老太监躯体，余威不减，钉在城墙之中。
金光散尽，众人才看清，那是一支普通的箭矢。
“敌袭！”
人马骚作一团，也惊动了守城的将士，一百多位巡武卫驾马，巡视四周，没有任何发现。
回来检察，老太监早已身死，人是坐着的，眼是睁着的，脸上还带着笑，双手放在锦绣盒上，保留着死前的行动、神态，看样子是一瞬间夺去了性命。
这一天，京都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