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蛛女与阴谋

　　离开原川餐厅以后，他又去了东京塔。

　　木村的头发比力长，遮住了额头的伤口。虽然整小我私家看起来很落魄，但是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他一小我私家在塔下的公园里散步，偶尔坐一会儿。会突然发笑，也会突然把头埋进怀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佐佐木和小林或许猜到了他的计划。

　　花光积贮吃昂贵的午餐，带着伤口游览景点。做出这种事，木村肯定是在离别。

　　离开东京塔下的公园以后，木村身上的蛛丝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胸口。整小我私家就像被缠进蛛网的蚊子一样，越挣扎缠得越紧。

　　接下来，他们随着木村去了东京新开的站台、热闹的商业街、黄昏的菜市场和入夜以后的居酒屋。

　　这时候，蛛丝险些把他包裹成了木乃伊。

　　他就像一盒没有封好的饼干一样，掉渣。蛛丝的碎片粘在路面上、电线杆上、墙角上，险些无处不在。

　　另有一些蛛丝会随风飘上天空，消失在夜幕里。

　　这些痕迹如草蛇灰线般留在木村身后，一路跟到了居酒屋。

　　“老板！再来一杯！”

　　居酒屋里还算热闹，但是在逼仄的房间里大叫小叫，木村显得很无礼。

　　老板是个老头子，不外身材高峻，腰背挺直，很有压迫力。而且他脸上没什么心情，看起来很凶的样子。

　　“请慢用。”

　　木村点了许多菜，却只是往嘴里灌酒，寿喜锅里的牛肉都老了也没有下筷子。

　　佐佐木和小林跟了木村一个下午，又累又饿，也点了一桌子菜。两人吃得很欢，不外依旧注意着另一边的木村。

　　小林把盘子里的虾都剥好了，然后推给佐佐木。

　　“他已经快不行了。”

　　“谢谢。”佐佐木夹了一只，“这说明妖怪也要现身了。”

　　“你有没有想过络新妇为什么会盯上木村？”

　　佐佐木吃掉了沾满酱汁的虾肉，用手掩着嘴巴：“从年轻有为的项目经理到妻离子散的清洁工，木村险些就是被遗弃掉了。”

　　“这样的木村，就算死掉也没人体贴吧。”

　　小林递给她一张纸巾：“所以是为了隐蔽？”

　　佐佐木擦擦嘴：“应该是这样。”

　　“蛛网都是结在无人扫除的房间，而且肯定漫衍在墙角和屋顶，不就是为了躲避别人的视线吗？”

　　小林也夹起一只虾送进嘴里。

　　“唔——但是这样无法解释木村身上的蛛网。”

　　“络新妇要躲，肯定是为了躲避你我这样的除妖者。但是木村身上的术数如此明显，还会留下蛛网的残迹，不像是为了隐蔽。”

　　佐佐木也反映了过来：“反而像是在追踪。”

　　小林点颔首：“就像猎人一样。先将猎物击伤，然后随着血迹追逐，在奔逃中耗尽猎物的体力和意志。”

　　佐佐木放下筷子：“但是这样解释的话，又无法回覆络新妇为什么盯上木村了。”

　　“难道络新妇的术数可以自动锁定被遗弃之人？”

　　小林摊摊手：“别问我啊，你可是阴阳师的后人，难道没有妖怪的情报吗？”

　　“只有名字和一些传说而已。”佐佐木皱着眉，“阴阳师和妖怪就像岸边的礁石，有时候水落石出，有时候被海浪遮掩，有自己的周期。”

　　“这样的轮回可以跨越很长的时间，并不是所有情报都能顺利流传下来。”

　　“在妖怪寂静的时间里，阴阳师的家族也会很快衰败。母亲虽然是安备的后人，不外除了这个姓氏以外，获得的工具并不多。”

　　“只有几本残缺的妖怪名册和觉醒心象的要领而已。”

　　小林体现理解。

　　“这也是你们家在商、政两界谋求生长的原因吧。”

　　“嗯。”佐佐木点颔首，“没有生存的条件，就必须自己缔造生存的可能。”

　　“如果我们这一代除妖者能在这一次妖怪苏醒中存续下来，也许能为下一次妖怪苏醒留下一些有用的工具。”

　　“没有生存的条件，就必须自己缔造生存的可能……”

　　小林琢磨着佐佐木的话，突然想到了什么：“也许，络新妇并不是找到了陷入绝望的木村。”

　　佐佐木愣住了。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木村的项目事故潜伏隐情，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经过小林的提醒，她立刻明白了小林的意思。

　　“她没有找到绝望的木村，而是，制造了木村的绝望？”

　　“我没钱！怎样，打我啊！”

　　木村的大叫吸引了居酒屋里所有人的注意。

　　面对吃霸王餐还很放肆的木村，老板却镇定自若。

　　“我不想诉诸于暴力，解决问题的要领另有许多。”他按住木村摇晃不已的肩膀，“我可以记你的账，等你有了钱再来还账也可以。”

　　“还账？”木村一愣，然后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老板皱了皱眉：“或者你可以在我这里打工，抵消这一顿的饭钱。”

　　“打什么工？清洁工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在我这里洗碗。”

　　“呸！”

　　木村啐了老板一口，沾湿了老板的围巾。

　　但是老板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木村额头的伤口。适才木村甩脸子的时候，露出了额头上的血迹。

　　“孩子，你到底怎么了？”

　　以老板的年纪，叫木村一声孩子绰绰有余。

　　“如果你遇到了麻烦，我可以帮你报警。”

　　木村突然恼羞成怒了：“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可怜我嘛？可怜一个吃霸王餐的人？你这家伙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

　　“孩子，你冷静一下。”老板拿出了手机，“你的家人呢？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们，而且你需要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

　　“你闭嘴！”

　　老板戳到了木村的痛处。

　　他永远也无法理解妻子的叛逆。

　　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征兆，她就带着儿子嫁给了那个坑害他的忘八。

　　妻子的叛逆夺走了他反抗的勇气，抹消了他的斗志，让他一败涂地，最后酿成今天这副落魄的样子。

　　推开老板，木村夺门而出。

　　小林和佐佐木立刻起身离桌，跟了上去。

　　离开之前，小林掏出几张钞票：“那小我私家的也一起付了，欠美意思。”

　　黑夜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居酒屋外的街道，木村感受自己行走在海底，身边甚至游过几只灯笼鱼。

　　那些发光的鱼指引着木村走进黑暗的小巷。

　　在那里，一位少妇带着一个孩童期待着木村。

　　那女人穿着和服，盘着传统的发式，五官如毒花般美艳，身姿如蛇蝎般诱人，实在是不行多得的美人。

　　“早纪……”

　　木村召唤着妻子的名字，一步一步地走了已往。

　　四周蛛丝飘荡，似乎蜘蛛的巢穴。但是木村并没有觉察，一旁的男孩也眼神空洞，似乎对外界的刺激失去了反映。

　　“早纪……”

　　“直树。”

　　她抱住了木村，蛛丝立刻化虚为实，将木村紧紧地包裹住，只露出头部和肩膀。

　　与此同时，两颗毒牙挤开早纪的嘴唇，吻向木村的脖颈。

　　咻——乒！

　　一柄短剑从街头飞来，斩断早纪的毒牙，穿过男孩的耳畔，刺入小巷尽头的墙壁。

　　“蛛女络新妇，你终于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