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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悟梦

三十、“好了歌”潜伏湘云命运

红楼悟梦 寒隽 2644 2020-03-30 22:20:54

  我的红楼之旅又开始了,在对文本的重复细挖、深究中,不停发现新的秘密和线索,一年多来又积累了许多,现在逐一写出来与各人分享。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膏泽,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怙恃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细心的读者会发现,《红楼梦》的要害照旧前五回。作者设下了许多伏笔,构想了全书的故事情节,体现了人物的最终命运。“好了歌”就是如此,我在《梦辨“好了歌解注”》一文中曾得出这样的结论:与“收尾飞鸟各投林”一样,“好了歌解注”的十二句话同样包罗了十二钗的判词。那么,既然解注中包罗了十二钗的重要信息,那被解注者自己呢?“好了歌”能为我们提供怎样的线索呢?

   首先可以肯定,由于解注中包罗了十二钗的全部信息,“好了歌”一定是说十二钗。各人千万不能被“将相”“姣妻”等词所蒙蔽,因为“将相”

  后面的“荒冢一堆”明显是在哀叹十二钗的命运,而“姣妻”后面的“君生

   日日说膏泽,君死又随人去了”一句,则更与贾府男人无关。且不说“君”字自己用于女人就很牵强,试想,在曹雪芹笔下,《红楼梦》中有哪位男人是“君死又随人去了”的?有人说柳湘莲,但他是“君生日日说膏泽”的主吗?正是他的冷漠无情导致了尤三姐的死。有人说可能是宝玉,但曹公一个“随”字用的真是妙不行言,如果“君”字喻黛玉,则宝玉迎娶宝钗的情节断不行用“随”字来形容,宝玉随宝钗去能说通吗?若“君”字喻宝钗,则“日日说膏泽”又极不通,纵然宝玉和宝钗相敬如宾,也不会“日日说膏泽”,因为他两之间始终有黛玉的阴影。所以,作者的“君生日日说膏泽,君死又随人去了”一句,真正用意照旧在十二钗身上。

   既然是说十二钗,那容易想到的是“好了歌”只是一个笼统的归纳综合,原因在于它的篇幅较小。但凭据“功名”“金银”“姣妻”“孝顺”四个词语,

  显然说明“好了歌”其实包罗着四个各自差异的寄义。那么,是否和“即事诗”“省亲诗”等诗一样,每句话(诗是每首诗)各喻三位金钗呢?答案是否认的,让我们先从末句开始分析。

   末句中的不孝子女,对于十二钗来说最好分辨。首先,妙玉、湘云都

  是怙恃双亡的人,与此无关。其次,从元春省亲时的情节和“贾妃亦嘱‘只

  以国是为重,暇时调养,切勿记念’等语”的文字,我们可以看出她也是孝顺女。第四回说李纨是“金陵名宦”之后,“只以纺绩井臼为要”,“唯知侍亲养子”。虽然厥后“空相妒”“作笑谈”,却也能勉强算得上是一个贤妻良母,与不孝并无关系。而黛玉和宝钗则更是孝顺的规范,这一点从第一回黛玉母亲死后的“女学生侍汤奉药,守丧尽哀”,以及第四回宝钗的“自父亲死后,见哥哥不能依贴母怀,他便不以书字为事,只留心针黹家计等事,好为母亲分忧解劳”,的文字就可以看出来。最后,从秦可卿与迎春早逝、凤姐讨好贾母、巧姐尚幼的情节来看,她们也不具备这一条件。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探春和惜春了,然而惜春纵然有失孤僻,杜绝宁府,最后出家的体现,却并无不孝的情节发生。而探春却因为自己是庶出而与亲身母亲赵姨娘屡屡发生争执,这是作者不惜笔墨,着意刻画的故事情节,就是为了突出这句:“痴心怙恃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所以,这句是独喻探春。第

   五十五回探春的话:“谁是我舅舅?我舅舅年下才升了九省检核,那里又跑出一个舅舅来?我倒素习按理尊敬,越发敬出这些亲戚来了。既这么说,环儿出去为什么赵国基又站起来,又跟他上学?为什么不拿出舅舅的款来?何苦来,谁不知道我是姨娘养的,须要过两三个月寻出由头来,彻底来翻腾一阵,生怕人不知道,故意的讲明讲明。也不知谁给谁没脸?幸亏我还明白,但凡糊涂不知理的,早急了。”就充实地说明了这一点。作者的真正用意不止限于凸显探春的才气,还以探春的六亲不认暗讽:其时社会的贫贱品级早已逾越了血缘之亲。

   由此,我们有理由相信,其他三句也是暗喻一钗。首句“惟有功名忘

  不了”自然是说元春,正合了元春为了追求功名而入深宫最后却是“望家

  乡,路远山高”,“荒冢一堆草没了”。次句“只有金银忘不了”是说凤姐,我们也可以理解她判词中的“都知恋慕今生才”,其实具有“才”和“财”两层意思。对金钱的渴望使他不惜蹂躏糟踏生命,但最后照旧“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落得个“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一场欢喜忽悲辛”。

   那么,最要害的就是第三句的归属。“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

  膏泽,君死又随人去了”,又是说谁呢?这句话意义十明白确:1.此人婚后丧夫。2.后再醮或死亡。如此一来,殒命的秦可卿、迎春、黛玉、凤姐、元春明显不是,远嫁和番的探春、年幼的巧姐、丧夫后守活寡的李纨与出家的惜春虽然更不在此列。那么曹公究竟是指谁呢?只有三位可能切合这一条件:宝钗、妙玉、湘云。但宝钗既然嫁给了宝玉,而宝玉最后的结局是出家而非死亡,宝钗也可以排除。妙玉呢?她可能还俗吗?纵然她最后因“终陷淖泥中”“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的判词而堕入风尘,但“王孙令郎叹无缘”“陷淖泥”“肮脏”“泥陷”的词句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同“君生日日说膏泽”联系到一起,所以湘云是唯一的答案。

   其中的“姣妻”正是形容湘云。关于“姣”字,各本差异很少,本义是

  修长美丽。段玉裁注:“姣谓容体壮大之好也。”徐灏笺:“凡从交声之字

  其义多为长……壮佼亦谓其壮而高长,非谓大也。”正合关于湘云体格、性格、相貌的描写。第三十一回有宝钗形容湘云的话:“姨娘不知道,他穿衣裳还更爱穿别人的衣裳。可记得旧年三四月里,他在这里住着,把宝兄弟的袍子穿上,靴子也穿上,额子也勒上,猛一瞧倒象是宝兄弟,就是多两个坠子。”第六十三回另有文字:“湘云将葵官改了,换作‘大英’。因他姓韦,便叫他作韦大英,方合自己的意思,暗有‘惟大英雄能本色’之语,何须涂朱抹粉,才是男子。”都说明了“姣”字是对湘云的特写。

   从第三十二回袭人对湘云说的话:“大女人听见前儿你大喜了”。我们知道湘云早已名花有主了,她既然这么早就文定,恐怕在后三十回很快就会有她结婚的文字,正合她判词中的“霁月光风耀玉堂。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而且从“君生日日说膏泽”来看,她的婚姻原来是很幸福的。但从“君死又随人去了”来看,她最终的命运起初是婚后丧夫,厥后又再醮或死亡。正合她判词中的“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以及“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这就是我们从“好了歌”里面获得的重要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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