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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乱乾坤

七|匪夷所思

书乱乾坤 水月观主 4813 2020-04-14 23:58:00

  夜,美丽而平静。月,是一位见证者,见证了苦恼人的苦恼,也见证着浪漫人的浪漫。

  无边夜色掩不住,一片云妆下月台。

  曼妙的女子陪伴着她的客人,寥寂的少年在吹着他的笛子。马儿在马厩里眯着眼,虫子在芦苇丛中飞,黑夜,掩得住花的美丽,却掩不住花的芬芳。

  “三娘,龙城原来没有被洗劫一空啊。看样子几位寨主们空手而归了。”虬髯大汉说完,就顾吃着烧鸡了。

  “梧香山的寨主们应该是先探过了,知道龙城是块欠好啃的骨头。就撤走了。”矮子说道。

  “竟想不到他们空手而去了。”三娘缄默沉静了一会,说出来这句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她不得不相信,因为龙城,一片祥和,没有任何的异样。地下的赌场照开,青楼的嫖客和倡伎也不少,酒家和客栈生意十分兴隆,若是经历了一场浩劫,又怎会这般富贵。

  龙纪和龙问也未曾想到,龙城之中,竟然在夜里还灯火通明。他们正在远处的山头寓目着龙城,因为连续两天,他们都听来往的人说龙城的富贵,他们却深知龙城的惨状,所以他们来到了离龙城不远的山头上,不意却被人从背后袭击。他们最后听到的一个声音是,

  “睡吧,睡着了,就醒了。”

  这小我私家能不被龙纪觉察而靠近他们,可见其武功之高深。

  疑惑,不只是存在于龙问和龙纪的脑中,也存在于梅晓之的脑海中。

  他正现在龙城的城头,这里曾经倒下了龙牙旗帜,而现在,却有一面旗帜在旗杆上,仍是龙牙旗帜。

  雷天行就像是个很好的保镖,他跬步不离地跟在梅晓之身后。

  “你在想什么?”雷天行问道,他不理解梅晓之的疑惑,那只因为他不知道龙城发生的事。

  “没什么。”梅晓之道。他不再多说,他现在要去龙城逛一逛,晴方好,风正轻。

  “禁绝备去涂山吗?”雷天行问道。

  “你今天的问题许多。”梅晓之道,他不想回覆这个问题,也不想回覆雷天行。雷天行就闭了嘴。

  龙纪和龙问醒来的时候,他们的脑袋照旧晕乎乎的,就像是喝多了几杯酒。

  他们正在一个山洞里面,而这个山洞,已经有些年岁了,透过微弱的光线,可以隐约看到四周的石壁上刻了文字,石壁上偶尔滴出一滴水,还能听到“叮咚”的声音。

  “这是哪里?”

  “你们醒了。”一其中年人的声音传来。

  “你是什么人?”龙问道。他的语气中有些不愉快,但是也不粗鲁,因为他知道,如果这小我私家是敌人,那么他们已经死了。

  “你们已经被盯上了。”中年人道。

  “这是哪里?”龙纪再次问道。

  “龙城外的一个山洞。”中年人道,他说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你们是龙城人。”中年人问道,其实他不必问,从龙纪和龙问看向龙城的那个目光,就能知道,恼恨和失落,另有痛苦。

  那曾经是他们的家,是他们从小生长的地方。这场劫难就像是晴空霹雳。龙纪和龙问没有回覆。

  “龙震死了,对吗?”男子问道。

  “你怎么知道?”龙问颤声,他实在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但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只有死了,龙城才会成这样。”男子冷漠地说道。

  “这里很黑。只有这么阴冷漆黑的情况,才气有你这么冷漠的人。”龙纪道。

  “你们的城主大人就身处灼烁之中,他却是最见不得人的那个。”男子冷笑,听得出,龙震死了,他没有一丝悲痛,反而很是兴奋。

  “父亲为了龙城而死,你呢?作为龙城的屏障,他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而你,身怀绝世武功,却畏畏缩缩地躲在这个山洞里,将龙城老老少少死活置之度外,你有什么资格评论父亲。”龙问喝道,他不允许别人诋毁他的父亲,这本就是人之常情。

  “你就是他的儿子?”男子冷冷道,阴冷的山洞里,瞬间有了杀意。

  “少爷小心。”就算是在黑黑暗,龙纪照旧用身体挡在了龙问的前面。

  一道拳风袭来,打在了龙纪的身上,一股暖流涌上了龙纪的咽喉。

  “好个忠心的仆人。”男子淡淡笑道。

  “龙纪!”龙问大叫,一个身躯倒在了他的前面。从小到大,龙纪都护着自己,无论是挨打照旧挨骂,他都担着,这一拳,显然,已让龙纪重伤了。他痛,他恨,因为心痛,所以生恨。恨自己能力不足,恨自己武功不够。若他能在那一拳到来之时,实时避开,龙纪便不会挡在他的前面,可是已经晚了。

  他落泪了,龙纪,已是他的最后一个亲人。龙问拔剑了,剑芒如虹动,在黑暗的山洞里,挥舞如雨,跃动之间,剑势不减反增,而男子似乎并不把龙问放在眼里,他没有出招。

  男子缄默沉静地思考着。突然,他伸出两指,夹住了龙问的剑,慢慢地问道。

  “你说,他的名字,叫,龙,纪。”他的话似乎有些哽咽,他很艰难,才吐出龙纪的名字,显然,他并不是一个结巴。当“纪”字出口,男子放开了龙问的剑,翻身一掌打在石壁上,整个山洞,一点点地亮了起来,烛台,一个,接着一个,将整个山洞照亮。龙问的面部扭曲,包罗了痛苦,另有忏悔。

  他痛苦的是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就像是一座万仞的山岳压在心头。他忏悔的是,每次父亲让他练剑的时候,他丝绝不在意,却憧憬着城外的蓝天,似乎城内的空气都市将他窒息一样,他渴望自由,他以为自己是一只被囚禁的鸟,而现在,他永远也回不到当初那个笼子里去了。

  “我问你,龙,纪。他多大了?”男子的身形有如猎豹,音未落,身已到,他单手提起了龙问,咬牙问道。

  “十八岁。”龙问道,他没有反抗,此时的他就像是一摊软泥。他也无力反抗,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挣扎,都显得徒劳而可笑。

  男子再不多说,他放下了龙问。又一个闪身,到了龙纪身旁,他慢慢地将龙纪扶起,轻轻地将他双腿盘坐,又坐到龙纪身后,他在推气过宫。他将自己的内力,过渡到龙纪体内,要暂时护住龙纪的经脉,另有他的内脏。男子汗如雨下,而龙问,痴痴地立在那里,眼前的这个男子,头发蓬松,短而乱,油腻而反光,最清晰的是他的脖子,污黑的泥垢就像是漆在上面一般。他的衣服破烂不堪,而他的手背,老茧有一指之厚,他少了一根手指,是左手的小拇指。

  待真气输入龙纪体内护住他周身之后,男子徐徐起了身,他摇晃了一下,对龙问说道。

  “看好他。我取药。”他不愿多说,三步一晃,往山洞的里面去了。不多时,男子回来了,步履稳健,声音又如原先一般嘹亮。

  男子捏开了龙纪的嘴,将丹药喂了进去。又轻轻地拉开了龙问,语气温和了许多,他对龙问说道。

  “你去里面,把上面的一柄剑拔出来。”男子态度的转变,就在龙问呼出龙纪名字的那一刻。龙问就去了。龙问回来的时候,龙纪已经醒了。龙问的手掌,充满了鲜血,显然,他手中的这柄锈剑并不是轻易能够拔出的。龙纪醒了之后,男子关切地问道。

  “你还好吗?”他的声音就像是一位父亲,在体贴自己的孩子一样。

  “还好。”龙纪回覆到,他很疑惑。

  神秘的男子,将他们从山上掠到洞中,又在听说龙问的身世之后,将龙纪打成重伤,而听到龙纪的名字,又酿成了另一小我私家,无论是谁,也都多几几何有些疑惑。

  “你们一定有许多疑惑。”男子说道。

  “龙震还算有点良心。”男子心里舒了一口气,龙纪和龙问也都舒了一口气。

  “你的母亲,在生你的那年,就病逝了。”男子对龙纪道,现在的他正是一位历史的讲述者。

  “你们的奶娘,是同一小我私家吧?”男子问龙纪。

  “是的。”龙纪道,他无法抗拒地回覆,而他的回覆,并不是出于恐惧,而是自然而然地回覆,就像是儿子回覆父亲的问题一样。

  “他总算另有良心。”男子微笑着,他看着龙纪。

  “他将你抚育这么大,还悉心教授你剑法。若非如此,适才,龙问已经……”他说到此处,就不再说了,后面的意思很明显。

  “我叫龙应行,我和龙震,本是堂兄弟。”话到此处,龙纪和龙问目瞪口呆。

  “我长他一岁。按理说来,龙城本该由我执掌。他却连和了叶家的人,另有龙城的总教官,陷害我泄露墨玉麒麟的位置。这是杀头的大罪,我不能认可,而龙震,惺惺作态地为我求情,放了我。城主是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二叔,待我如子,我非亲子,二叔虽然不忍绝我父之后,然死罪已免,活罪难逃,断我拇指,已示惩戒,然后将我驱逐出城。在我离城的那一天,城主就病了,而我来到了这个山洞。”

  龙应行恨的并不是龙震想做龙城之主,而是他不愿明白地说出来,还设计陷害自己。龙应行本无争做城主之意,此计一出,二叔就在同一年病逝了,想来他并不是病逝,而且心中怄气,因此而死。

  “你说的不行能是真的。”龙问恨恨道。

  “父亲这么多年来,终日行善祈福,将龙城黎民之生计系于心头肺尖,怎么可能做出此等龌龊之事。”龙问不愿意相信,他也不行能相信。

  “哼哼。这得多亏了你的好母亲另有老城主,若不是老城主临行之语,你母亲的终日虔诚。我早就在某个夜晚,割下了龙震的首级。”龙应行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老城主将故之时,你的母亲。”说到这里,他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她何等地智慧啊。她料定我就在城外,她知道二叔已没有几多时间了,于是令全城发丧,我自然就去了。只是,没有进屋。那个夜晚,龙震也知道,我就在窗外,而你的母亲,她频频三番拉住龙震袖口,不让他赶走我。二叔,他老人家,那天夜里,痛心之极,再三嘱咐龙震不要赶尽杀绝,要善待城民,不要再兄弟相残。二叔他,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我听的,我在窗外,流了许久的泪。没有任何人打扰我。所以我说,你的母亲,实在很智慧。”龙应行道,他想到老城主,不觉神伤。

  龙问也哽咽住了,母亲重复嘱咐,要将龙纪当哥哥看待。而母亲,待龙纪有如亲子,父亲也在母亲的劝导下,慢慢地对龙纪细心和眷注,正是因此。龙问悲喜交加,百感交集,他获得了一个哥哥,并不是结义金兰,而且真正的哥哥,一直掩护他的龙纪。但他心中父亲的正义形象却蒙上了一层乌黑的泥沙,而这层泥沙,却永远抹不去。所以龙问,缄默沉静了。龙纪走到龙问身旁,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

  “弟弟,不要惆怅了。我和父亲,都没有怨恨了。我们,是你的亲人。”

  “哥哥。”龙问抱住了龙纪。他只痛彻心扉地喊出了这两个字,别无言语。

  龙应行不再多说,他已释然了。虽然龙震当初犯了这一个错误,但终究对龙纪很好,算是赎了他的罪孽,他一向不愿意骨血相残,只要当初龙震说出口,他可以和二叔说明,自愿让贤,可他不知道,这种事,龙震,也并欠好开口。父亲对儿子的偏袒,按理说来,是天经地义的,但是一个公正平和的父亲,却不会,所以在他明白这个阴谋的时候,生病了,他不愿意被别人知道家族的羞耻,龙城,本就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看到龙纪和龙问情感深厚,龙应行笑了,他的笑,十明白朗,也叫人十分痛心。龙问跪在了龙应行面前,他要祈求龙应行的谅解,可是他不知道,龙应行,已经原谅了他。

  龙应行慢慢地抚摸着龙问的脑袋,将他扶了起来。

  “我不要骨血相残的事重现。你们记着,兄弟,不允许叛逆。”龙应行的每个字,都十分极重,也十分绝对,就像是一种命令。龙纪和龙问同时应声。

  “把你的剑拔出来。”龙应行对龙问说道。龙问拔出来剑,将锈剑轻轻放在了地上。

  “把你所学,都施展出来。”龙应行说完,龙问就舞剑。

  一刹那,剑光如雨,洋洋洒洒,幻化之间,剑起剑落,身随剑舞,灵动缥缈,剑势渐增。

  “停。”龙应行打断了龙问,因为他已看出,龙问的剑势已穷,他的招式已经用老。

  “我儿,该你了。”

  龙纪也掉臂伤势,就拔剑而舞,而他的剑,却另成一路。漫天剑雨洒下,却隐隐有一道杀意凝聚其中,十分浓烈,招式也大多与龙问相同,却有变式,而变式,正是这种剑法的精髓,显然,龙震是倾囊相授,龙应行笑了,他这一次,笑得很开心。

  “好了。我知道了。”龙应行道。

  “问儿的剑法,招式多而生硬,雪藏剑法和归心剑法,与你的祖传剑法并不相悖,是可以相融的。看得出来,你的剑法熟而不精,招式多而不通。至于我儿的剑法,剑式知变,却仍不够精深,或许是只练了这一种剑法的缘故。而这种剑法,本就是不完整的,你的年龄,能到这个田地,也算是难得了。”龙应行微笑着说道。他走到龙问的面前,拿着龙问的剑,微微一笑,然后用内力一震,剑身泛起了裂痕。

  剑,就像是一道年成已久的墙,受到了攻击一般,精铁,纷纷掉落,而掉落之后,一柄散发着淡淡蓝光的剑,泛起在眼前。

  “果真没错,霜织。”龙应行道,他又把锈剑扔给龙纪。

  “握住这把剑。”

  龙纪就握住了锈剑。

  “来,攻击我。”

  龙纪不犹豫,就攻已往。龙应行也不推开龙问,就用“霜织”迎了上去。两剑相撞,火光迸溅,锈剑的剑身,碎成了一块一块,只剩了一道十分精细的,和丝一样的红光。

  “不溟。这是龙城的守护剑,龙城,一共有三柄守护剑。霜织,华雯,不溟。华雯,由叶家世代相传,霜织和不溟,由城主执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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