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交易

　　清晨时分，木卫二的天空一如既往地昏暗无光；雪花飘飘洒洒，一些是红色的，另有一些是白色的。

　　埃尔森站在门前，极目远眺，曼苏尔火山那嶙峋的轮廓在地平线上隐约可见。

　　在他与火山之间，横亘着广袤的塔拉冰原，他经常一小我私家去那里远足。

　　冰原的地貌总是令他着迷、令他流连忘返：形态各异的奇峰危岩上挂满了巨大的冰棱；深长的峡谷如同刀切斧凿，令人一望胆怯；高峻的硅酸盐乱石堆突兀地挺立在眼前——那是古代冰川运动的遗迹，翻已往才气继续前行……

　　突然，背后传来隐隐的“嘶嘶”声，片刻之后，一声尖锐而悠长的啸叫差点突破他的耳膜，不转头他也知道，这是“不老泉”又开始喷发了。

　　两百年前，第一批移民发现和命名了这座著名的喷泉——他们很难不发现它，因为它喷射的高度足有一百五十公里——连低轨卫星都避之唯恐不及。

　　“不老泉”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地球上的那座同名喷泉，位置在北美大陆的黄石公园里，不外，与这座木卫二上最大的喷泉相比，它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一架飞车无声无息地停在身边，玄色的车身闪闪发亮。

　　“去战情室。”

　　飞车腾空而起，把他一下子陷进柔软的座位里，电子助理开始陈诉：“约莫一个半小时前，火星一号城发生了连环爆炸，爆炸次数不少于三次，爆心就在该城西北偏向的航天港内。

　　整座航天港险些完全被毁，并至少造成五百七十一人伤亡，火星联盟随即启动一级响应，宣布了红色宁静警报，政府开端判断，爆炸系‘反叛力量’发动。但是，到目前为止，‘反叛力量’并没有就此发表任何声明。”

　　“工业损失如何？初法式查结果是什么？有没有具体的嫌疑工具？火星联盟只发来这么点消息吗？”

　　“这些警报中都没有提及，只是说会与各方继续保持相同。”

　　“通知我们在火星上的人员，迅速行动起来，尽快弄清所有细节，有情况马上陈诉。”

　　火星究竟相距遥远。只要不在他的土卫二上搞事情，“反叛力量”爱干什么干什么，那是他们的自由，他既不想、也无力干预干与，最多只是关注一下、声援一下，再顺便搞点对埃尔森团体有用的情报信息......

　　他扭动身体，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思绪很快转移到“人造器官移植”上。

　　十年前，他完成了第一次器官移植手术，给自己装上了人造肝和人造肺，随后又陆续换装了人工心和人工肾，去年，他爽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整个消化系统也换成了人造的。

　　越来越多的人造器官泛起在身上，其体现堪称“完美”。这进一步坚定了他的信念，那就是“人造器官移植”很快就会成为团体“最有利可图”的生意之一。

　　谁不想永生不老呢？别说永生不老，只是要能多活个几十年，人们也愿意支付任何价钱！

　　更况且，“人造器官移植”技术还能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利益，对此他拥有绝对的讲话权。好比说吧，由于体内的人造器官都是由超轻质料制成，他的体重因此而变得很轻，不用踩水就可以轻松地漂浮，而且游泳速度飞快；又好比，人工肺拥有巨大的储氧能力，可以保证他在缺氧情况下连续呆上好几个小时；另有，强大的人工消化系统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摄入大量的营养并储存起来，然后缓慢释放，供应身体各处，这样一来，纵然连续几周不摄入任何食物，他也决不会感应饥饿乏力，从而始终保持精力充沛……

　　人工器官比天然器官功效更强、体积更小、效率更高——虽然，最重要的照旧寿命更长——埃尔森团体制造的所有人造器官平均使用寿命均凌驾一百年，而且可以随时更换。

　　迄今为止，团体研发中心的科学家们已经完成了险些所有人工脏器的研发和制造。

　　除了大脑。

　　他们一直没有攻克这个难关。关于这个问题，首席科学家吴大伟曾专门向他进行汇报：

　　“……虽然早已经实现其它各脏器的制造，但是为主顾定制专属人工大脑才是真正的技术岑岭——其高度令人绝望，而且找不到任何攀登而上的线索，至少目前没有……”

　　几个月前，一个自称米歇尔的人主动联络埃尔森团体地球服务处，声称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人工大脑制造问题。

　　手下人一视察，发现这位米歇尔并非无名小卒，他曾经恒久供职于台甫鼎鼎的乌拉尔团体，担任该团体旗下“生物学研究实验室”主任。

　　和米歇尔晤面的时间就定在今天。偏偏就在此时，火星联盟发来了红色“遇袭警报”。

　　只好把谈判往后推一推了，他有些郁闷地想。

　　从远处看，埃尔森团体总部入口似乎半只倒扣的蛋壳，顶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积雪。

　　距离另有百十来米的时候，两扇极重的金属大门便已自动打开，他的飞车势如破竹，轻盈地停在门厅深处一个宽大的车位上。旁边就是电梯，上面醒目地写着“总裁专用”几个字。

　　他走进电梯，并拢双腿，稳稳地站在地板中央。红灯亮起，脚下突地一震，电梯开始迅速下坠，他感受到了明显的失重，耳边传来嗖嗖的风声，听上去十分尖锐......五分钟已往了，脚下终于现出一丝灼烁，紧接着铃声一响，电梯停靠在深达六百米的地下。

　　他走进战情室，满意地看到人员已全部到齐。

　　“火星刚刚发生了爆炸，你们都知道了？”

　　“是的。”

　　“我想，诸位一定都意识到了，这一事件非同小可，火星联盟或许会将其视作战争行为！”

　　情报官柯林斯立即赞同道：“目前看来很可能是这样的。”

　　他点颔首。“嗯。虽然‘反叛力量’还没有果真认可，但是各人都认定这就是他们干的，不外，‘反叛力量’下面鱼龙混杂、分支众多，究竟是谁发动了这场攻击？有没有线索？最重要的是，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这方面我们掌握的信息不多，而且都是些历史数据。目前的推测是，‘反叛力量’发动这场袭击的真正目的，是劫持刚刚抵达火星的两艘试验飞船，爆炸不外是个幌子，为的是制造杂乱，好乘隙下手。只是由于爆炸威力太大，所以才伤亡惨重，真是一帮穷凶极恶之徒！”

　　飞船？他坐直身体，用目光示意柯林斯继续。

　　“那两艘飞船的来历很纷歧般。她们是一对‘恒星级’姊妹飞船，安装有最新研制的聚变发动机——迄今为止，地球联盟一共就造出来两台，全部用在了本次试航上。据已经掌握的信息，我们高度怀疑实施这次行动的是‘反叛力量’下面一支名叫‘夺旗’的小分队，领头的叫申达。”

　　“这人最后一次果真露面是什么时间？什么所在？查过了吗？”

　　柯林斯肯定所在颔首。“一年前，申达在地球上租了一艘小飞船，报备的航行目的地为火星。凭据旅行纪录，他另有另外五名同行者。

　　由于那种小飞船飞得比力慢，所以他们一个月之后才抵达。不外这伙人并没有真正登陆火星本土，而是进入了同步轨道上的‘开拓二号’航天器。”

　　“这个‘开拓二号’我有印象，那是个相当古老的太空港。怎么，它还没有被废弃吗？”

　　“您的影象很准确。‘开拓二号’始建于三百年前，是火星上第二座高轨太空中转站，三十年前就已经到寿，但是正式的报废手续一直拖着没办。直到两年前，火星联盟宣布了最新一版‘废弃航天器目录’，排在第一的就是这座‘开拓二号’。依据相关执法，凌驾两百年的废弃航天器属‘无主工业’，任何个体或组织都可以对其自由处置——占领、革新、拆解……说到底，无非就是个废物利用。”

　　......

　　聚会会议结束的时候，埃尔森付托众人：“关于这场袭击事件的最新进展，你们继续保持跟踪，同时以我的名义尽快回复火星联盟，一共两层意思：首先，表达我们的震惊和气愤；其次，声明土卫二政府愿意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协助，将袭击事件背后的凶手绳之以法。

　　至于飞船被劫的事情，既然火星联盟不提，我们也就深水推舟，装作一无所知；另有就是，不要忘了向遇难者眷属体现悲悼，向受伤人员体现慰问，就这样，散会吧。”

　　说完扭头对柯林斯道：“现在去找吴大伟，让他立刻带上米歇尔来见我，就在我的办公室。”

　　一小时后，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随着一声“进来！”，身材高峻的吴大伟推门而入，身后随着一位中年男人。

　　埃尔森上下审察，见来人中等身材，面色苍白，灰色的头发看上去有些稀疏，右手提着一只公牍包，手指细长，枢纽粗大。

　　吴大伟给两人做了介绍。

　　他微笑着与米歇尔握手。机械侍者走进来，将摆满种种饮品的托盘送到他和吴大伟面前，两人各自取了一杯。

　　“接待您，米歇尔博士。吴大伟告诉我说，就埃尔森团体关注的那个问题，您可以提供一个与众差异而又引人入胜的解决方案，是这样的吗？”

　　中年男人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徐徐地开口道：“请叫我米歇尔，尊敬的埃尔森董事长。首先，让我们接受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人工大脑不行能制造出来——或者更严谨一点——以人类目前的技术水平，还无法制造出人工大脑。

　　在这种情况下，有人设想也许可以实验大脑移植，就是通过手术给衰老之人换上一个年轻的大脑，从而延长其寿命，结果失败了；另有的人试图研发某种药物，注射进大脑之后可减缓其衰老速度——由于其它脏器可以随时更换，这也就相当于间接延长了人的寿命，最终仍以失败告终。

　　据我所知，除贵团体外，世界上另有许多研究机构、工业团体在做同样的事情——泯灭巨大的资源开展有关研究——不幸的是，迄今为止所有的努力均以失败告终！

　　简而言之，关于大脑的问题，数百年来人类一直束手无策——直到五十多年前，乌拉尔团体的一项秘密研究终于取得了重大突破。”

　　米歇尔的话戛然而止。他将目光停留在埃尔森脸上，一双深褐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那是什么技术？”埃尔森急切地问道。

　　“克隆。全称是‘人类大脑定向克隆与复制技术’。”

　　米歇尔轻轻拍拍公牍包。“全部资料都在这里，建议您抽时间一定仔细看看。这是一项十分庞大的技术，第一步，使用主顾的大脑自体细胞，在培养器里慢慢地生长出一个新的大脑——准确地说是整其中枢神经系统，包罗整个大脑、眼睛、脊椎，另有绝大部门的外周神经系统；第二步，等这其中枢神经系统发育成熟之后，对主顾进行意识信息扫描、探测和编码，并上传到一其中央盘算机；然后才是第三步，给主顾更换上全新的大脑和眼睛。是的，一般情况下总是包罗眼睛，或者叫‘视觉系统’，实际上，眼睛原来就是大脑的一部门，是它在颅外的直接延伸。

　　最后一步是将主顾的意识信息重新上传到新大脑里，这个步骤最为费时艰辛，通常要花上好几个月才气完成，而且，在这段时间里，主顾必须始终处在深度麻醉之中。您知道，想要在新的大脑里重新生成已往的意识，必须重复写入许多次，这有点像在硬石碑上刻字，只有多刻几遍，才气留下清晰的字迹。

　　我要告诉你们的，大致就是这些了，这可是乌拉尔团体的焦点技术，它的发现者是一位名叫马奎尔的科学家，不久前刚刚去世......”

　　第二天，埃尔森再次召见柯林斯和吴大伟，告诉他们自己决心已定。

　　“除了向乌拉尔团体购置这项技术之外，我们别无选择。脑克隆是个极为庞大的系统工程，不像此外，用些特殊手段就能搞得手，更况且，这是乌拉尔团体最重要的焦点资产，列文斯基那个老家伙一定会对它实施最严密的掩护。”

　　他叹了一口气。“没措施，为了埃尔森团体的未来，只好放低姿态求对方一次。”

　　吴大伟涨红了脸，嗫嚅着说：“要不这样，由我们研发中心出头，与乌拉尔团体下面的产物研发部接洽，发出购置脑克隆技术的意向请求……”

　　“不行！这件事只有我亲自出头才可能办成！”

　　他知道，吴大伟是因为心中有愧才这么说，究竟身为埃尔森团体的首席科学家，他直接领导研发中心的各项事情。

　　“柯林斯，你卖力准备礼品，要最好的，数量也尽量多一些，然后通知乌拉尔团体，就说我要亲自去地球造访列文斯基董事长，洽谈双方相助的事情。可以稍微多透露些消息，让他们相信这一次我们势在必得，就说……作为交流，我原则上同意出让埃尔森团体在泰坦星球的采矿权，以此来换取他们的大脑克隆技术。”

　　“是！马上就办......但是，您一定要亲自去地球吗？”

　　柯林斯问道，语气中多了一丝不安。一想到列文斯基他就感应不舒服，此人狡诈阴险，手段狠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没措施，这一趟我必须亲自去。这也是我将黑格少爷找回来的原因，在我前往地球期间，整个埃尔森团体由他领导，你们两个要多操些心，好好辅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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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2240年，格林威治时间1月1日0点0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宣布：

　　人类社会终于实现了“完全的”和“完整的”网络互联。这意味着，岂论身在何方——偏僻的乡村、荒芜的沙漠、险峻的高山、深邃的海洋，甚至是遥远的太空……人们都可以随时随地接入网络，与整个世界共享知识与信息。

　　五十年后，“全球统一语言”降生。

　　2299年，第一版“统一语言大辞典”正式上线，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下载次数就突破了五亿。

　　当所有人都开始使用同一种语言时，国家之间的界限就变得模糊起来。借助于网络的力量，个体、组织和社会可以在一定水平上实现“自我治理”和“自动治理”，政府的职能和作用也因此弱化。

　　与此同时，巨型跨国企业团体纷纷崛起，不仅在经济实力上远超大部门中小国家，而且多数拥有装备精良的私有武装力量。

　　据统计，排名最靠前的十家超级企业团体，其经济总量凌驾人类世界GDP的百分之五十，职位举足轻重，绝对不行小觑，其中又公认以“乌拉尔团体”实力为最强，作为世界上最大的能源矿产企业，她控制着地球上百分之六十的矿产和百分之四十的能源。

　　排名第二的即是“埃尔森团体”，总部位于土卫二，她是太阳系里最大的机械和电子制造商，产物种类繁多、质量上乘。

　　多年来，埃尔森团体一直希望进入采矿业，却始终遭到乌拉尔团体的千般阻挠，对此，总裁列文斯基倒也直言不讳：“埃尔森团体原来就精于机械和电子产物设计与制造，对他们来说，研发成套的开采、运输和冶炼设备并不是何等困难的事情........所以，必须千方百计阻止他们染指采矿业，这样才气制止恶性竞争，动摇我们的垄断职位……”

　　两大团体之间的矛盾由此发生。

　　公元2271年，非洲某国发作了一场严重的政治危急，一小部门军人筹谋实施政变，试图以武力推翻现政府。这一图谋很快被平息，而政变组织者，一位名叫曼德拉的军队将领，在行动失败后被流放到太空。

　　令人始料不及的是，将军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纷纷向他投靠，不外几年时间，曼德拉就完成了招兵买马，东山再起。这一次，他和手下建设了一家名叫“太空穿梭”的星际运输公司，主要从事星际间货物运输服务，自己也摇身一变，从一名职业军人酿成了公司总裁。

　　老埃尔森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趁其刚刚组建之际，秘密收购了新公司，然后打着“星际货物运输”的旗号，悄无声息地搞起了太空采矿。

　　这样又过了二十多年，埃尔森团体突然宣布，在泰坦星球上实现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太空采矿作业。消息一经传出，立即在工业界引起巨大震动。

　　乌拉尔团体马上提出，高价收购“太空穿梭”星际运输公司。

　　“没有谁会拒绝我提出的要求，‘埃尔森团体’也不例外。”列文斯基满怀信心地宣布。

　　不意老埃尔森绝不客气地一口谢绝了他。自此之后，两家企业的梁子越结越深，这些年来，双方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已成水火不容之势。

　　当年，老埃尔森派出他唯一的女儿——也就是埃尔森的姑姑诺阿，才搞定曼德拉将军，将“太空穿梭”公司酿成埃尔森团体的囊中之物。年轻时的诺阿肌肤胜雪、明眸似水，不光拥有倾国倾城之貌，而且多才多艺、优雅聪慧、气质超群......把“太空穿梭”公司顺利买得手后，老埃尔森如约将她嫁给了曼德拉，并委任他为埃尔森团体太空事业部副总裁，主管采矿业务，不久以后，又指令他组建一支小规模的天基作战力量，卖力守卫团体太空运输船队的宁静。

　　这支鲜为人知的太空战队装备精良，战斗力极强，他们的口号是“忠诚、强悍、高效”。老埃尔森十分看中这支私人武装，利用团体自身的技术优势，秘密为其打造了不少先进武器，现任队长就是黑格，埃尔森的私生子。

　　多年以前，总裁办公室有个叫莎拉的女孩，是埃尔森的生活助理，祖上来自地球上的澳大利亚地域。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之后，但是莎拉年轻漂亮，又特别善解人意，一来二去就上了埃尔森的床。直到有一天，莎拉突然凭空消失，以后再也没有泛起。

　　原来，她被埃尔森悄悄送到了地球，在那里生下黑格，并将他抚育成人。这黑格从小便淘气贪玩，长大后越发好勇斗狠，厥后进了一所军事院校，接受了极为严格的训练，系统地学习了战争这门古老的艺术。

　　每当说起自己的地球往事，他总会提到军校里那位名叫马凯的中国教官。

　　“数百年来，人类泯灭巨资革新周围行星的情况，向那里殖民......马教官对此始终不以为然，他经常对我说，在遥远的宇宙深处，存在无数的智慧文明，有的还曾经到过地球！人类应该想措施到那里去，那里才是真正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