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钻探

　　站在这片荒芜静寂的土地上，王小树眺望远方，目力所及，除了空旷照旧空旷。

　　干燥炙热的空气险些不含任何水分，似乎只要一粒火星就能立刻燃烧起来。他用力咽下一口口水，喉咙里发出“咕——”的一声，环视四周，几千米外一个微微隆起的土丘引起了他的注意。嘿嘿，不仔细视察还真发现不了它！

　　他心中一阵狂喜，赶忙迈开大步直奔那里，身后亦步亦趋地随着六台人形机械人。这些家伙看外表很鸠拙，实则个个反映灵敏，力大无穷，特别适合野外作业。它们的正式称谓是“地质机械人”，属于“科学机械人”大类下面的一个分支，因为干的都是些钻探、挖掘之类的“粗活”，事情情况相当恶劣，容易出故障，折旧率也高，所以租金十分昂贵。

　　不外他并不在乎钱。雇主有言在先，只要能够找到那栋大楼，用度绝对不是问题。

　　雇主是赫赫有名的华夏航天团体太空探索部，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探询到了他的行踪，然后就直接找上门来，二话不说签了条约。要知道，像王小树这样的个体“地质视察员”平时四海为家，行踪飘忽不定，其实并不是很好找。看来，这个“华夏航天团体”不仅财大气粗，而且神通宽大。

　　条约签完还不到一周，华夏团体就三次催他立刻行动，一副急不行待的样子。无奈之下，他只好租了一架运输机，把自己和这些机械人送到了这里。

　　“最近一个月里，我会一直呆在四周，一边拉些生意，一边等你的消息。记得完事的时候还联系我，再见！朋友！”

　　航行员一边帮他卸下物资装备，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

　　他目送对方登上那架庞大的重型运输机，微笑着挥手离别。态度和服务这么好的空中快递员还真是难得一见，一定是那笔丰盛的租金感动了他。

　　距离小土丘越来越近了，他开始在脑海里回放那些资料。

　　凭据纪录，约莫两百年前，也就是公元2080年前后，某国向全世界宣布：

　　向全球科学家、工程师和科学喜好者免费提供一块总面积为一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建设所谓“举世科学技术中心”；接待世界上任何一家科技公司入驻，只需满足若干并不苛刻的尺度和要求，便可以经批准后自由使用“中心”的某一地块及其隶属水电、交通、通信等基础设施。

　　此外，“中心”特别勉励有能力的组织与小我私家自行建设种种研究实验设施——只需完成挂号，并保证遵守基本的情况掩护和宁静防护规则即可。

　　推出这样的政策，对该国来说几多有些迫于无奈。

　　历史上，这个国家因为拥有富厚的石油和天然气蕴藏而富甲一方。然而好景不长，经过连续不停地开采，地下资源终于濒临枯竭，眼看就要坐吃山空。最终，政府想出这么个措施来实验挣脱对油气的太过依赖，利用“举世科技中心”这个平台，恒久吸引数百万科学家和工程师在这里事情和生活，以此为契机，逐步发动和提升本国科技水平，重构工业结构，改善经贸花样，最终实现国家的转型生长。

　　为了增强吸引力和竞争力，“举世科学技术中心”接纳了极其宽松和自由的治理政策。事实证明，这一招很有效，不到十年的时间，这里就酿成了“科学家的天堂，探索者的乐土”。各色人等蜂拥而至：先是科学家和工程师，然后是企业主、投资人，最后是五花八门的从业者：从糕点师到应召女，应有尽有……人们争先恐后地涌向这片极端自由开放的土地，其中虽然不乏精彩的科学家、工程师、企业家，但是也混杂了不少财大气粗的投机家、贪婪狡猾的技术市井，甚至配景庞大的科技特工。

　　2099年，一群物理学家在“举世科学技术中心”申请注册了一个名叫“天道”的研究所，位于一片面积很大的人工湖畔。

　　王小树找到了一张照片，上面是“天道”研究所那座体积巨大的主楼。照片给人的印象十分深刻：一栋方方正正的大楼，静静地耸立在蓝色的天空下，厚厚的金属外墙一尘不染，散发出银灰色的辉煌。除大门外，整栋修建再没有任何门窗，也险些找不到肉眼可见的接缝。

　　“天道”研究所主要从事“实验量子力学”研究，同时也致力于开发种种先进的基础物理实验工具，其中最重要的当属种种“高能粒子加速器”，什么电子加速器、质子加速器、重型加速器......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研究所存在的时间不长，加起来还不到六十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就在这短短的半个多世纪里，“天道”研究所接连取得了好几项重大结果，一跃成为全球屈指可数的基础物理研究重镇。

　　时间来到公元2129年，研究所的生长进入了壮盛时期，全职事情的科学家和工程师达两千人之多。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研究所主持设立了“天道论坛”，该论坛由一系列基础物理国际学术研讨聚会会议组成，集中于每年夏季召开，从7月月朔直连续到8月底，所在就在旁边那座美丽的人工湖畔。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道论坛”涉及的内容越发广泛，大大超出了基础物理学的领域，泛起了许多科技和工程议题，像宇航科学、质料科学、生命科学……到厥后，连哲学和数学也赫然在列。

　　每逢论坛举办期间，人们经常能够与那些声名显赫的科学大师们在湖边邂逅，其中不乏诺贝尔奖得主。

　　2140年夏季，第十一届“天道论坛”如期举行，报名者到达了惊人的两万八千人。由于与会人数太多，开幕式不得不临时改在离研究所不远的一座体育场里举行。那一届“天道论坛”成了一场名符其实的科学狂欢，一个属于全人类科学家的节日，据说全世界百分之九十的顶级科学家都来了躬逢其盛。

　　谁也没有料到，仅仅一年之后，2141年12月的某一天，“天道”研究所突然被政府关闭，事先毫无征兆。

　　险些是在一夜之间，试验大楼被彻底关闭，事情人员被遣散一空，连进出的门路都被刻意挖断……诺大的研究所，只剩下一个不足十人的留守小组。

　　留守小组的卖力人名叫马凯，此前一直担任“天道”研究所副所长。除他之外，另有一位名叫列文斯基的中年人，作为马凯的副手，具体卖力留守小组的各项日常事情......

　　两百多年已往了，当年那座赫赫有名，骄傲地屹立于基础科学之巅的“天道”研究所，早已酿成一片废墟，湮没在眼前这片沙漠之下。遥想当年，不管里面发生了几多事情，波云诡谲也好，惊心动魄也罢，都已随着岁月的变迁而物是人非，烟消云散。

　　凭据条约条款，王小树的任务是在“天道”研究所遗址上，找到当年被关闭的那座试验大楼，设法进入其中，勘察之后提交一份视察陈诉，并附上全程音视频纪录。

　　为此，华夏航天将支付他1000枚超级联盟币。这可是人类联盟里最值钱的钱币，在整个太阳系内通存通兑。

　　这些钱足够我浪费一阵子了，他愉快地想。拿到这些钱以后，我要先去土卫六爬爬山，然后到火星上最好的休闲中心去，购置些真正高级的服务，过一过上等人的生活。

　　手腕上的定位仪发出了“滴滴滴”的声音，低头看看，没错——就是这里了。

　　他用力跺一下脚，好几股细微的灰尘立刻沿着厚厚的鞋底漫溢而出，在炙热的空气里徐徐上升，一直飘到膝盖那么高。

　　看来并不是很坚硬。资料上说，和地球上其它地方一样，这片地域也经历了极为严重的干旱和沙漠化。他预计，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力搬运，脚下这片沙土层平均厚度或许五十米左右。再往下，应该就是“天道”研究所试验大楼那坚硬的金属外壳了。

　　他双手合十，对着四周作了一圈揖，口中念念有词：“老天保佑！百米之内，让我的离子束钻机打透楼顶！”

　　说完取出记号罐，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命令那六个机械人聚集在圆圈周围；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圆球，把它轻轻放在圆圈正中心的地面上。

　　圆球有拳头巨细，由金属制成，通体乌黑，外貌十分平滑。他按动上面的一个按钮，陪同着轻微的嗡嗡声，圆球开始膨胀，转眼之间已有一个排球巨细，还在不停地涨大。

　　与此同时，在圆球底部泛起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小孔，嗡嗡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地面上的土壤、砂砾不停被吸入这些小孔之中。

　　玄色球体开始徐徐沉降。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球体，耐心地调治吸赞同沉降速度。圆球直径徐徐扩大，很快就凌驾了一米，下落的速度也比增加了不少。十几分钟后，球体已整体陷入地下，直径也到达两米左右。

　　他满意所在颔首，这么大直径的探孔足以让一个大活人轻松通过。

　　该那些机械人干活了，他发出了第二组指令。六台机械人自动分为两组，三台能量机械人发射出高能激光，照射到圆球上外貌的接收器上，驱动圆球一边旋转一边向下推进。与此同时，大量土壤、砂石从圆球侧面喷射而出，被另外三台运输机械人吸收进体内，压缩成巨细一致的“砖块”，然后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边。

　　剩下的事情就是期待了。他转过身去，朝外走出几十步，站定，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圆柱体，用力一抖，“变出”来一把影象合金折叠椅，一屁股坐在上面，戴上耳机和眼罩，开始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