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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带够了吗

第十四章 鬼进城

银子带够了吗 看书生 5730 2020-06-08 14:25:49

  顺天府,金陵城。

  晨光照高城,皓色远迷。

  清晨的金陵岸醒来得比大多数人家都要早,在那熹微的晨光中繁忙的金陵口岸已经忙碌了起来。金陵城地处长江下游,东接苏扬,南靠宁镇平原,西倚皖赣山区,北连江淮平原,钟毓一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被选作几多朝的王都,自然也是有原理的。到了大明,永乐天子虽然迁了都,但南京城仍然作为留都,辐射南方,这漕运自然也是重中之重,那江面上帆樯林立,舳舻相接,千帆竞发。作为商业要道,交通枢纽,这一块自然是人烟稠密,粮船商船云集于此。

  恰逢中秋节快到了,祭月团圆之日,不少城里外出的商人也陆陆续续回了来,还在这月夕节,除了热闹的京城,金陵也不差,就为了能遇上这个重要的节日,有不少商队可是日夜兼程地运送着货物进来,那些店家也是搓手准备大卖一场,除了本国的,更有其他国家的商人,诸如波斯等地,外国商人也赶着来分一杯羹,要知道城里那些王侯将相们大手一挥,钱如流水,可是丝绝不惜啬手软。

  车水龙马,熙熙攘攘的口岸一直要连续到看那天色,红旧西沉。

  粉彩色的晚霞徐徐盖了过来,黄昏的河风吹拂着口岸。

  河上除了商船粮船,另有客船。

  彼时,一艘中等巨细的客船靠到了岸边,长长的木板从船上伸出来,搭在地上。人们排着队拎着大巨细小的行李从船上下到地上,看装束大多都是平常黎民家,虽然也不乏有些江湖人士的装扮。

  只是其中有四人,一高峻壮男,一年迈老妇,一中年妇女,一青矮少年。

  那高状男子,四方脸庞,孔武有力的身材,双臂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像铜钱一般,背上背着一把被灰色布条包裹的武器,裹得很严实,看不出来是哪门子武器。那老妇眼窝深陷,倚着一根长拐,佝偻着背,银发皆白。那中年妇女相貌平平,脸上确实盖着一层厚厚得脂粉,眉眼含情,四处张望着,挤眉弄眼。那青矮少年则是更为怪异,他得嘴角向上,似乎一直在笑一样,但是看他面部,也不知道究竟没有在笑。

  四人前后下船,驻足四处张望一番,不经意间几小我私家得眼神交织在一起,似是心有默契一般,随即离开了岸口,排到了入城口处的队伍里,期待着署吏查证身份,随后入城。

  除了那个青矮少年,其他几人倒也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但是他们相相互视的这一眼,却是被不远处的一个码头伙计全然看在了眼里。

  蔡汝明,黑蝎堂里的一把妙手,各人都叫他老蔡头,外表看上去精瘦黝黑,看着就是个做事洁净利落的人。他曾经在江湖上漂泊过五六年,一身功夫不咋样,但是见多识广,眼光狠毒,看人这一块,在堂里算是比力准的。老堂主对手底下的弟兄颇是大方,这回部署各人寻罗刹夜鬼的踪迹,在各个入城口,通常可疑的人都记一笔。

  兄弟伙们这些年在黑蝎堂里捞到的利益不少,那干起事情来自然也是义不容辞。老蔡头自然也是,他思来想去,选择了在渡口这里蹲守。一是这里人多眼杂,他在这里干过,当个搬工伙计没人会注意到;二来,渡口入城那些署吏检查最松,来来往往许多行走江湖的人身上难免带点见不得人的工具,在这里进城更方便。

  连着蹲了一天多,老蔡头连着记了好几拨人,但是这几个,却是最惹他怀疑的。他掏出水囊,望着那几小我私家的背影若有所思,还喝了口水。随即他站起来拍了拍身子,保持一个宁静的距离,跟了上去。

  黄昏并没有连续多久,如果紧盯着天际的落日,即是能瞧见那金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下了山。

  都市再度被夜晚覆了起来,旦夕更替,迅捷如斯。

  老蔡头躲潜藏藏,一直保持在一个自认为拿捏到恰到利益的距离随着那四小我私家。两拨人一前一后也保持着距离,其中那名妇女还少男在三山街的路口同壮硕男子和老妇人分了手,壮硕男子和老妇人去往朝天宫的偏向。老蔡头眼珠子一转,选择了跟在壮硕男子和老妇人身后,三山街是闹市,皆是些商营店肆,朝天宫那边已往是一大片民房区,再已往一点就是官宦巨贾的大宅,如果不是寻客栈落脚,那一定是往那边去。

  偷偷摸摸,偷偷摸摸。

  老蔡头一边随着,心跳却是莫名其妙地逐渐快了起来,刚刚夕阳光照,他站得也远,感受不太到,当下越靠越近,这两小我私家他愈发感受纷歧般,老妇人虽然拄着手杖,但是走路得速度比平常的妇人要快得多。那个壮硕男子也是颇有耐心,一直跟在他身后。

  两人就这样走着,倒是没什么异样,但是,两人的法式仔细看,皆是从容而稳健,呼吸均匀。而且,老蔡头仅仅只是随着,就有点心悸。

  他隐隐之间有种预感,他似乎已经被察觉了,再跟下去,恐怕要失事。但是他这一路都小心翼翼的,一直都提防警惕着,还隔着老远的距离,不应该被发现才对。

  他深吸一口气。

  “呸,怂个屁。”

  他啐了口唾沫,继续跟了上去,却又愈觉察得刺激。

  壮硕男子和老妇人在一处密密麻麻的民房巷口处点了只火折子,随即没入了里面。老蔡头不敢贸然摸进去。他在另一处巷口摸到了房顶之上,轻踩房瓦,徐徐移动,注视着那移动的火烛。

  他聚精会神地紧盯着,感受满身了起来,想必是好日子过久了,这种事太久没干了,做起来手生,年岁越大,胆子反而是越来越小了。

  老蔡头蹲伏在一处房顶,望着望着,巷中烛火弯弯绕绕,突然一瞬间便熄了下去。

  他眉头一皱,刚想动身,在他的身后突然窜出来一簇火苗,同时还陪同着一阵幽幽的声音。

  “在看什么啊?”

  欠好!

  老蔡头迅速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赫然似乎是先前那个青矮少年,少年此时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原来就上扬的嘴角再笑开了来露出一排牙齿,显得越发邪魅。

  袒露了!

  险些在一瞬间,老蔡头便摸上了手腕上藏着的袖箭,袖箭一触即发,等老蔡头转身闪开,那小我私家影却是已经消失不见了。

  弹指间,那簇火苗又泛起在了他的身后。

  老蔡头来不及多想,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只想迅速逃走,他脚尖急点,向着灼烁的地方飞速奔去。他满身的寒毛都已经竖起来了,他速度极快,已经是使出了平生逃命时的最快速度。

  那个少年无声无息就泛起在了他的身后,绝对不是他可以应付的。

  老蔡头眼看着就要跳到街道之上了,没想到霎时后颈处的衣领突然被人拽住,一股犷悍的力道将他整小我私家狠狠又拉回到漆黑的房顶之上,老蔡头退却几步站在房檐之上,一个趔趄,少年不依不饶,身形一闪现,火苗登时熄灭,同一时间,一双手也是笼罩上了老蔡头的胸膛。

  “砰!”

  他整小我私家又被房檐之上直挺挺地摔到地上。

  这一下重摔,老蔡头嘴里一甜,马上嘴角便涌出一缕细血,他剧烈地呼吸着,一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火折子点燃的斯斯声再度响起,少年那张笑得诡异的脸庞再度亮了出来,他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老蔡头,轻轻了下来。

  “你在看什么啊?”

  这张脸再配上这声低语,宛如无常恶鬼,勾魂索命。

  老蔡头咽了一口口水,正想开口,旁边一位美妇徐徐泛起在了视线里。她比少年要高,火折子的微光也仅仅照到了她的笔尖,看不清楚她的眼瞳。

  她干笑一声,轻柔地说道:“胆儿这么肥,连我们也敢跟?”

  老蔡头连忙拱手,解释道:“误会误会,这位女侠,这位少侠,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望两位饶小的一命。”

  少年嬉皮笑脸道:“好一个误会啊,从口岸开始,一直跟我们到这里。”

  “二位,小的做得都是一些偷鸡摸狗的小事,那自然也是找一些初来金陵的人啊,今儿实在是没想到碰到了您这几位大佛,小的多有冒犯,还望少侠女侠包容,小的家里另有老人孩子,这日子······”老蔡头滔滔不停地求饶着,这两小我私家虽然奇怪,但是看上去也似乎并没有那么难讲话,

  “哼。”美妇不屑地冷哼一声,“再不说实话,我把你眼珠子给抠出来。”

  “二位,小的说话句句属实,小命攥在您手里我哪敢乱说啊,我可真的是······”老蔡头话音未落,笔尖却是已经袭来一阵催人入睡的浓浓香味,馨香入鼻,头脑瞬间昏沉起来,他还想继续讲话,却是话到嘴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想要伸手拍拍脑袋,手伸到一半即是整小我私家便落到了地上,双眼也是沉沉地闭了起来。

  美妇见人已昏睡,水袖一挥,香味马上散了去。屏息不止的少年也是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们是袒露了?”

  “不见得。”美妇一只手在袖子里捣鼓着什么,“金陵鱼龙混杂,大巨细小的帮派数不胜数,说不定是什么人部署的眼线,盯着可能不止我们,虽然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我们的行踪袒露不得。否则离庚又得生气了。”

  “好的己娘。”少年把老蔡头扛到肩上,他比老蔡头要矮上一些。老蔡头双手搭在他肩下,整小我私家便被拖向了黑漆漆得深巷中。

  一切又归于了寂静。

  ······

  ······

  罗刹夜鬼,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七人众,以人间七劫,生老病死苦难离为代称。

  他们是由七个武功个性都迥异人组成。

  这是江湖里道上的人大多数人唯一能查道的消息,其他具体的信息则模糊不清,而且多数不行信。在世见过他们的人寥寥无几,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似乎一直都存在,却又一直都不在。关于他们的事闻,总是时不时地在江湖上冒一个出来。像这样的组织在江湖中数不胜数,但是名气这么大的人,却不外就那么几个。

  他们从来都是一体行动的,这一回也是。

  罗刹夜鬼,全员聚齐。

  其实除了生老病死苦难离的代称,后面另有甲乙丙丁戊己庚。

  也就是,生甲,老乙,病丙,死丁,苦戊,难己,离庚。

  离庚是四天前来到金陵的,他在这四周的平房内寻了一个落脚的住处,因为他们当中有几人比力怪异,选这里一是方便掩人线人,二是他喜欢这种绕来绕去的巷子。

  房间简陋,中间是一张四角方桌,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

  离庚是一个年轻人,相貌英俊,面容如冰,眉眼冷峻,额头上的刘海一直长到脸颊。他倚靠着房内梁柱,左手抱臂,右手的食指不停摩挲着大拇止亓碧绿色扳指。

  病丙和苦戊是晌午时分的,前者是一个面如土色的老人,瘦削的脸上,两个颧骨突出,像是两座小小山,一眼望去就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眼睛似闭似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苦戊倒是年轻得多,虽然衣着一身素衣,但是脸颊白皙,亭亭玉立,一眼望去就像个平凡人家的女人,只不外生得更娇嫩漂亮些。在她的身后的墙角,放着一个竹背篓,细细聆听,似是能听到嘶嘶声。

  此时三人缄默沉静不语,病丙时不时地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喝了一两口,苦戊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眼前晃来晃去,虽然脸上一脸清纯,但是在她的手臂之上却是缠绕着一条细蛇,红黑相间的细蛇。

  这种静默的气氛一直到门被推开。

  生男跟在老乙背后步入房门中。

  病丁眼睛微微眯起一条缝,开口是苍老而又艰涩的声音。

  “到了啊。”

  “怎么不选一处大一点的宅子。”老乙似乎十分不满意这个地方。

  苦戊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离庚微微一歪头。

  “说完事就走。他们呢?”

  “身后有尾巴。”生男把身后的包裹着的巨斧放了下来。

  “呵。”离庚倒是轻笑了一声。

  没过一会,房门外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饿死了饿死了,有吃的吗?”死丁一进来就开始唧唧哇哇找吃的,直接就奔着厨房去了,翻箱倒柜找出来一只烤鸭,一小我私家在厨房狼吞虎咽地就开始吃了起来。

  难己站在关上门,站在门口扫视了一下,离庚不动声色地问道:“处置惩罚掉了?”

  “没有,偏屋绑着呢,放了堕魂香,明天早上也纷歧定醒得过来。”难己淡淡道。

  离庚摇摇头,他打开门去了偏屋,纷歧会便回了来。

  他背对着把门关好。

  “这小我私家没须要留。”他清了清嗓子。

  这个时候病丙徐徐睁开污浊的双眼,他道是:“现在人也齐了,庚子,你可以讲了吧?”

  老乙慢慢讲道:“这趟活赏钱倒是多,但是,这种要跟同行抢生意的行当,我们向来不接。咱们七小我私家,随便折了哪一个都有人要伤心,你为何事前不与我们知会一声?”

  离庚看着他们,极重道:“来不及。当那小我私家跟我开口说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接,成事了拿着钱走;不接,听到了不应听到的,我死。”

  事出无奈,这句“我死”,正啃着鸡腿的死丁都慢了下来,抬头看着离庚。

  “夜烛虽然声名在外,但还不至于连碰都碰不得。”离庚长出一口气,他徐徐说道,“他们擅长单打独斗,我们七位一体,硬碰硬,是输是赢,比了才知道。”

  难己双臂环保,饶有兴致地说道:“来吧,说说你的计划。”

  “那边的人要我们处置惩罚城里威隆镖局的大镖头萧至,明面上看把他人头一拿,二千两银子得手,实际上这只是一个幌子。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萧至,而是夜烛。”

  离庚背着手在屋内踱步,其余几小我私家则是默默听着,脸上倒也没有过多的心情。

  “那边给出了一小我私家的名字,柳寒芳。一是要让我验出他是不是夜烛的人;二是,我们要摸清楚夜烛到底有哪几小我私家。目前能查到的消息,夜烛已知有六人,已经销声匿迹许多年的浪客一剑,千夜红,沧浪行云,啸风追,剑客绝。剑客绝前几日杀了明曌堂堂主,还被风无存的门生祁一南打成了重伤。”

  老乙冷不丁地开口道:“都是同行,隐匿身份各有一套,我们,该如何查。”

  离庚眼神一凝,嘴角扬起。

  “正是同行,才好套出来身份。这个叫柳寒芳的是京城大官的令郎,他交给我,我自有措施。至于其他人,萧至的命并不重要,倘若我们事成,可不止这个数。我们要做的就是,是将他给看好。”

  “哦?”生甲眉毛一挑,“让我们来掩护他,等夜烛的人脱手是吗。”

  “正是。”离庚沉吟道,“在他们脱手的时刻,即是袒露的时刻,相互都是这一行的妙手,挡下来,我们便事成。”

  病丙一张老脸带小,喃喃道:“云迷雾锁,好战略。”

  苦戊摆了摆手,说道:“夜烛可不是你手上的棋子,倘若我们挡不下来呢?或者他们现在就动手?”

  “不会。两边挂悬赏的消息他们也收到了,事发蹊跷,在没有摸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前不会贸然动手。夜烛不是见钱眼开的主,但是送上嘴的鸭子,定然也不会让它给飞掉。”

  “至于能不能挡下来,就看各自的本事了。”离庚低声继续说道,“刚刚随着我们的人是城里黑蝎堂的人,他们堂主下令在各个入城路口查探各路可疑人员,我已经抓了人问过了,正是在找咱们。此前我来的时候在鬼市晃了一趟,碰巧遇上了夜幕里面内讧,我从里面几大心腹那里得知,夜幕的首领过青雨在城里,过青雨乃是千面狐,狡兔三窟,那一身易容换装入迷入化,我托人去问了一下关于夜烛的消息,没想到直接被打退了,竟然真的是她,反倒是被她给跑了。”

  难己说道:“这样看来,那过青雨,也和夜烛有关系?”

  “难说,先记上一笔。”离庚说道,还看了一眼已经要把烤鸭啃洁净的死丁。

  死丁头也没抬地,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们部署,我只管照做。”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庚子,这次任务庞大。”乙婆眼珠一转,斜眼瞟着离庚,“详细说说吧,你的全部计划。”

  离庚停了下来,站在桌前,望着跳动着的烛火。

  摩挲着扳指的指头也定了住。

  他开始觉得有些兴奋,刺激。刀尖舔血的人,既然已经走上来了,就没有退却这一说。

  作为罗刹夜鬼的智囊,他对自己向来自信,甚至有时候还颇为自负。

  两方对垒,他倒是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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