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剡溪
“好，就依女人的。”满月妥协，究竟今日是女人的生辰，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怕眼下，恐怕言令郎又将失落至极。
苏离未让满月再给自己装扮些什么，依旧是身上那件冰蓝色普通广袖裙。只是临走前，满月又添了一支浅蓝琉璃攒花流苏步摇，这样看起来才显得交相辉映了些。这颜色干洁净净，让人眼前清澈爽朗。
事后言书过来接她，未见她着那身红色缎裙。只见苏离一袭蓝色，清冷无二，而且隐隐有些酷寒感蓝色显得她更白了。无妨，只要她自己愿意，穿什么都是极悦目的。言书也未说什么，只是依旧笑着对她说道：“准备好，我们就出发。”
说起那剡溪楼，可算是清和城有名的酒楼，来去皆是富足人家，或高官显门，或巨贾田主。可就算如此，苏离也只是零星去过几回，而且多数照旧言书带去的。剡溪楼内不少名厨，里头滋味难免令人想念。
楼内小厮热情地引人入楼，轻车熟路地将言书一行人带至二楼雅间。“请贵客先行饮茶闻香，稍后楼内人会来制好席面。”小厮敬重着，脸上带着洋溢的笑容。又对着门外一行侍女招了招手，这才有人进来。划分有一茶博士，一调香师，并陪同两名侍女。这几名女子皆是纤纤玉指、宛若凝脂，看来，不少优秀的茶博士、调香师都被剡溪楼挖了来，形成自己酒楼的独占特色。这也是为什么剡溪楼能在清和一度成为行业翘楚。
这里头放置一张长形茶桌，看起来像是原木所雕且工艺精湛，在尽可能保留原木料的形态下，又添了匠人的匠心独运。此外长桌供十余人同饮都不在话下。看来，这间宽阔无比的雅间即是剡溪楼一度受捧的十里送香了。
传言十里送香，茶香与调香融合四溢，十里能闻。也是夸张了些，不外那茶博士确实特殊，脸上始终微微带笑，一颦一动皆是颇有章法。一袭绿衣与茶叶相称，精致的茶具在她手中也似乎越发能体现出它们的价值。
调香师却未能在客人面前一展身手。她刚至香桌前坐下，用眼神微微扫视了一圈这里头的人，最终在言书身上定住。这女子眼睛长得极其魅惑，微笑时嘴角梨涡更是摄人心魄，一袭玄色轻纱衣，单薄却令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可遗憾的是她见那男子似乎并未在自己身上多做停留，便转而专心摆弄起眼前盒中的原料。
还未开始，就被客人给了一建议：“女人可提前退下了，这里暂时不用。”苗三石竟然破天荒给了意见。她识相地站起，也未面露不悦之色，微微行礼，转身走了出去。
苏离看着她走出去，竟然有一丝不舍。原来是想瞧瞧这人是如何调香的，好让自己有个借鉴，如今被师父支走，心里小算盘落空。不外，如果没有猜错，师父应该会亲自露一手的，却也是不亏。
苏离微笑看着师父，却看见师父也微笑看着自己道：“你来。”
苏离不行置信得指着自己疑惑道：“我？可，您还未正式教过我调香啊？”
“如今，这不是教了么？”苗三石正色道。那茶博士听此，只是微微侧目，迅速瞥了一眼苗三石，随即又专心起自己的茶来。
“去吧，你不是一直都想学么？”言书偏头看着她，送去赞许的目光。
苗三石将苏离带至一旁香桌旁落座，又打开那些精巧盒子，仔细视察了一遍，随后满意道：“不错，是好料。”
苏离见状也凑已往看了看，里头确有不少上品单料。苗三石也坐定，开始娓娓道来：“这里头调香师每每只调指定的一种香，而且通常是以茶定尺度，基调为茶气，再由调香者来制定与其相称的香来。如此十里送香，香气不停。而我们自己就差异就了，随心而定。眼下为师就履行诺言，教你第一味香。”
这盒中香料都已经半成，只待和谐。苏离凭据师父所说，取沉香粒置于银罐中，再加以上等檀香细粉。“这，要放几多？”苏离拿着银匙，迟迟不定。
谁料师父又道：“随心而定。”
“这……那如何保证我是不是调得对？”
苗三石早知她会疑问，也不烦心，继续耐心道：“我的香，未曾有牢固尺度。所以每次调来，都有差异。恰好为师又喜欢这种未知感，就再没想过要定个尺度。”
得知原由，苏离反倒越发焦虑。没有尺度，即是最难的尺度。没有一个参照，苏离只能大致预估，哪味香料多用哪味香料得控制用量。
照着师父的付托，将两者在银罐中混淆，再置少量西红花。苏离加置之余，苗三石又开门出去，回来后手中多了一把新鲜淡红色的百合花瓣。他将花瓣也尽数扔进银罐中，再要苏离将其混淆捣碎成泥状。
可惜这与苏离的想象发生了巨大落差，并无苏离原先以为的香味，反而是一股说不出的生涩，混淆着木香味，令人一时间难以形容。
而此时，苏离也算知道了在此调香的利益：因为调香经常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的，泡制香料，阴干、培干香饼，有时还需要煮制。而这里香料都已经备好，而干制香饼这里则有着特制的燃器——鲸油灯。
鲸油昂贵，却也难求。对于制香饼而言，鲸油恒温更容易使香受热均匀。而且令人惊奇的是，这灯点燃竟然无一丝异味，由此可知这还非普通鲸油灯，也是着实下了功夫。
待一整块半成香饼趋于半干，又将其重新用银筷夹至银罐中，混入蜂蜜再度捣碎，进而捏成饼状，再上炉烘干。期待之余，苗三石又让苏离将一精美玉瓶打开，将里头溶液滴在香饼之中。
本以为是点睛之笔，苏离兴致勃勃将其打开，稍稍凑近一闻，一股隐隐臭味扑鼻而来。苏离嫌弃地立马将其拿开。皱着眉问起师父来：“这是什么？又腥又臭的，是不是拿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