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散发出慈祥的暖光,但并没有暖进我心底,僵硬的走出偌大酷寒的盛安皇宫,坐上驶向城外的马车,握紧手中的玉牌我后半生的依靠,人心易变只有这些永恒稳定之物才是最让人有宁静感的。
我不停慰藉自己,但离开楚景玉的难受让我呼吸困难,心脏似乎被揪紧,我好想下马车告诉他去燕北找我,但是我不能,赶马车的人已经换成了天子的人,我下车转头只有死。
我越想越难受,越想越痛苦,眼泪不停往下掉,喉头腥咸吐出一口血来,哼,竟然惆怅心痛到吐血。
头疼脑胀恶心想吐的我躺下休息,颠簸的马车让我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这马车好不舒服,好想见楚景玉啊,好想见他最后一面。
“安令郎,您已经出城了。”一名侍卫道:“请您换另一辆马车,此去路途遥远,另一辆会马车舒服些。”
“好。”
肚子的疼痛让我明白真相,那盛安城门高峻雄伟严肃森冷,就像天子酷寒的心一样,看来燕北注定与我无缘啊,既然这样不如回去吧,回去找楚景玉。
肚子好痛,脑袋很晕,眼睛发黑越来越看不清工具,我摇摇晃晃摔倒在地,想爬起来却发现手脚不听使唤,看来我见不到楚景玉了。
“楚景玉,我不想食言,是……是……”是天子逼我的。
“我……我忏悔了……”忏悔对你那么凶,忏悔没有早点和你在一起,我为什么那么傻,要忌惮世人的眼光,你为什么那么傻,非要喜欢我呢?
“楚景玉,楚景玉,楚景玉……”我趴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念他的名字,心中不禁有些气愤,我都要死了,为什么你还不来见我,你不想见我最后一面了吗?你不喜欢我了吗?
“他娘的,楚景玉,你在哪儿?”我用尽力气骂作声,这种骂皇子的感受真好,虽然以前对他凶,但也只不外是讥笑挖苦而已,从不敢对他说这样不敬的话。
“我在这儿。”
是楚景玉的声音,只是声音充满痛苦惆怅,他似乎哭了一样,只可惜我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我感受自己被翻了个身抱在怀里,这怀里真温暖啊,只可惜这一生入这个怀抱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这也是最后一次。
“楚景玉,我……去不了……江南了。”
“去得了。”感受自己被紧紧抱住,他火热的脖子挨着我酷寒的脸,尖尖的下巴抵住我的脑袋,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我额头上。
“你为什么喜欢我呢?”你要是不喜欢我,我现在说不定正搁江南逍遥呢。
“不知道。”
“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
这句话带着浓浓的鼻音,他一定是哭了。我想骂,你知道个屁,老子为了你都要死了,老子说不喜欢你就以为我不喜欢,可惜我没有力气作声,好想打他也转动不了。
我只能吐露真心,因为我怕他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楚景玉。”
这是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说喜欢他,我想多说频频让他明白。
“我知道我知道。”感受自己被重重箍进怀里,他对眼泪先是一颗一颗然后成串滴在我脸上,我想慰藉他别哭,但他娘的这家伙的骨头咯的我好痛啊。
“痛。”
“对不起对不起。”
终于感受他松开了我,但他一直在擦我嘴角,我知道我一定流了许多血,可是我已经闻不到味道了。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选择做个女孩子。”这样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陛下就不会嫌弃我,就不会怕世人厌弃我们。
“不用,无论你是男是女我都喜欢。”我感受自己被抱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有种坐在他给我做的秋千上的感受,那个夏天阳光从树叶间撒下来,暖洋洋的让人想睡觉。
“楚景玉,我好累啊。”也好痛啊。
“那你睡吧。”
“晚了你一定要叫我起来啊。”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玩的,不能被二娘发现。
“嗯,下辈子我一定找到你。”这小我私家怎么答非所指啊,算了我不跟他盘算……
他脸色宁静沉甜睡去,看起来像是在做一个美梦。
他和父皇用饭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我看到他拿了玉牌,也知道父皇的意思,我和父皇做了交易,我允许父皇不走,却没想到他照旧杀了苍懿,看来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我抱起他逐渐酷寒的尸体往盛安城里走去,有两个不长眼睛的工具却拦了上来。
“四王爷,陛下的旨意是送安令郎去燕北。”那侍卫酷寒道。
“呵——”生死我都不惧又何惧圣旨?
我继续往前走,他却伸手拦住我,他严肃道:“四王爷这是要与我们为难?”
“为难?若他不是我的父亲,我必与他生死不休,何在乎你?”我一脚将此人踹翻在地,其他三个侍卫立刻拔刀,但他们不敢冲上来砍我,只敢远远威胁着我。
“你们回去告诉他,楚景玉今后不在了。”
他们三个知道打不外我,面面相觑一阵后,扶起同伴坐上马车离开了。
碍眼的人终于不在了,我们回家吧,苍懿。
这条路从未有过的热闹,行人纷纷给我让路,他们怯怯私语指指点点,有的人已经认出我是谁,认出我抱着的是谁,但是我不在意了一点都不在意了。
苍懿,原谅我掉臂你的感受,告诉世人我和你的关系。
如果你醒着应该又要骂我了,记得我们俩逛街你总是不让我靠你太近,我们俩总是保持着短短的距离,这一次终于可以不用远远的随着了。
苍懿,我们终于到玉王府了,到我们的家了。
哼,你看那个女人竟然穿的浓妆艳抹等在门口,真是俗不行耐,没有你清素如水墨画一般。
“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咧。”你突然泛起在她身边笑嘻嘻的说。
你怎么?低头看看你确实躺在我怀里,但你怎么又在她身边站着?
你走过来,不屑道:“什么清素如墨,我最喜欢的是金子,穿金戴银才是我的梦想,就知道你很快会忘记我,哼。”
好熟悉的尾音,我笑嘻嘻的说:“是,我错了。”
“王爷,王爷?”
一晃神苍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安雪真的脸,她体贴的问:“王爷,你没事吧?”
我很恼怒,很生气,很想冲她生机,却又想她只不外是被我拖累的无辜女子而已,她本该拥有幸福的一生,我的内心被愧疚取代。
“我没事。”
我的语气柔和了些,她却像囚犯如获大赦时一样露出感恩的心情,她体贴的问:“三哥这是怎么了?”
“他睡着了,我带他回府。”
“哦,好。”她盯着苍懿留有干枯血迹的嘴角略略露出畏惧的神情道:“我让人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不用了,他就睡在我屋里。”
听我这么说她很是惊讶的看了我一眼后闭了嘴。
我抱着苍懿冰凉的尸体回到卧房,给他盖上厚厚的被子,希望他能暖一些。
搬了个凳子坐在他面前,静静看着他熟睡的脸,放下了一切的感受真好,可以一直一直盯着他的脸,无所忌惮的盯着他。
“你在干什么?”在世的苍懿泛起在床边,他好奇的问我。
“在看你啊。”我老实回覆。
“差池,你没有看我,你明明是在看他。”他转身看向熟睡的自己:“他长得似乎我啊。”
“他就是你,你就是他。”
他听完后摇摇头:“我不是他,他已经死了。”
“他没死。”我反驳。
“他死了,你看他嘴唇都发紫了。”他指着床上的他道。
“他没死他没死他没死。”我大吼。
他瑟缩了一下,不再说话,严肃且伤心的看着我,看他那畏惧弱小的模样,我又软了心,我和他一个死了的人生什么气呢。
“对不起。”我致歉,我总是先致歉的那小我私家。
“没关系,我理解你心情欠好。”他摆摆手坐在床边,很认真的看着我:“你计划怎么办?”
“我……”
“你就这样把他一直放在屋里,让他腐烂腐朽在这床上?”
他说的工具我不想面对,我摇头道:“不会的,他会醒过来。”
“没想到你也是个自己骗自己的人。”他撇了撇嘴。
我不想接话,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人总要入土为安,我不想最后腐烂得面目全非,也不想一小我私家孤零零待在漆黑的地下,一把火烧了我吧。”
他话说完消失在原地,我记得你曾经这么说过,可临到头来我却不想这么做,我想再多和你待一会儿,你太冷了我陪着你,我脱了鞋上了床,躺在他身边盯着他的侧颜。
睡了一会儿,窗外天已经黑了,而你已散发出难闻的味道,那么考究金贵的你怎么能腐烂的面目全非呢,既然如此我实现你的愿望。
我把点燃红蜡往被子上一甩,看着你在烈火中灿然的模样放下了心。
踏出房门,见侍卫已经准备好一桶桶的水救火,我立刻制止了他们。
“王爷,你在做什么?你干嘛阻止他们救火?”安雪真焦急的对我说。
“无妨,我的卧房不与其他衡宇相连,独立一栋随他烧吧。”
“什、什么?”她惊讶且不明所以道:“可是三哥的尸首还在里面。”
“无妨,这是他要求的。”
“啊?”她惊讶的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他、他要求的?”
“来人去请钦天监阴阳司的人选择良辰吉日,本王要为苍懿举办最盛大的葬礼。”
“什么?”她原本睁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似乎要凸出来一般,她高声责问:“安苍懿应该在我安家举办葬礼才对,怎么能在王府呢?以什么身份呢?”
“本王之妻的身份。”只能以妻子,否则是丈夫?不行我们俩的关系中我才是丈夫的一方。
这下她不仅眼睛睁得很大,连嘴巴都长圆了,呆若木鸡一字不言,这个样子真是可笑。
过了好一会儿,她哆哆嗦嗦的开口:“王爷,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