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暗无星,只东方露出鱼肚般的白,长夜终会迎来太阳,隆冬事后会是暖春,此时江南应该正是莺飞草长、花繁叶茂之季,也许我可以去踏青喝酒,游舟泛湖。
到了皇宫前,我下了轿子从小门进入,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公公领着我七弯八拐到了勤政殿,之后,一位年轻俊俏的公公领着我进了勤政殿。
“奴婢是卖力伺候的人,奴婢姓张。”张公公倒好茶水后说:“奴婢就在外面,安令郎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唤奴婢。”
“谢过张公公。”我礼貌严肃回道。
他笑了一下嘱咐:“安令郎,陛下刚起准备上早朝,需要您在这等一会儿。”
我点颔首,他见我还站着,便道:“安令郎,您怎么不外来坐?”
“不了不了。”我赶忙摆手,以前也进过皇宫,但从来没到过勤政殿,这里可是大楚最重要最尊贵的人才可以到的地方,就连天子的后妃都不行以随意来这里,我又怎么敢放肆。
他笑了一下:“令郎不必拘谨,陛下早朝要很久,你一直站着见到陛下恐怕是要晕倒了。”
尽管他这么说我照旧不敢坐,但在站了一个时辰之后,我照旧累的坐下了。横竖,对于陛下来说我是客人不是吗?我心里这么慰藉自己。
“安令郎,刚刚早朝结束,陛下要和几位大臣议事,劳烦您再期待一会儿。”他边说边从精美的食盒里摆上精致可口饭菜,摆好后他微笑道:“陛下担忧您饿了,让我们准备了早膳,如果反面您的胃口,也请您迁就着。”
“不会,谢过公公。”什么苦什么饿我没吃过没挨过,我从来不挑食。
那位公公露出了笑容:“安令郎可有什么忌口?奴婢好通知厨房。”
我不由感受暖心,在安府都没有被人这样仔细问过,赶忙摆手道:“没有,我胃口好,什么都吃。”
“令郎慢慢吃,奴婢先下去了。”他说完退下去了。
桌子上有一碗瘦肉粥,一叠精致的小菜,一叠菌菇溜鸡丝,一叠春笋东坡肉,另有一叠凤尾酥、花生酥。闻起来很香,看起来精致,不得不让人食欲大增,饥肠辘辘的我忍不住大快朵颐,宫中的御厨就是比王府里的厨子做的好吃。
我正吃着凤尾酥,张公公进来收拾见到空空如也的碗碟不禁笑作声,宫里肯定没人把饭菜吃的这么洁净,感受自己有点丢人。
“看来饭菜很合安令郎胃口,那奴婢去见告御膳房中午也这样部署。”
“这怎么好劳烦别人?”我赶忙摆手,中午可是要跟天子一块用饭的,万一陛下不兴奋我岂不是罪人?
“安令郎不必担忧,你是陛下宴请的客人,自然要让客人满意才行。”张公公说完下去了。
虽然我不知道陛下为什么邀请我进宫,但是天子陛下如此礼遇一个像我这样的普通人,这样仁慈而又宽宏,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我的预防之心因为这份礼遇重视而放下。
午膳摆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春日融融坐凉亭里赏花用饭,真是美事一桩。
我到时,陛下早已等在凉亭里,早朝的衣服已换为一身明黄色常服,墨发随意系在脑后,身形挺拔如劲松,他望着湖面的眼睛深邃,不得不说尽管陛下已经年近半百依然是个美男子,怪不得年轻时候有如此多的女子为他倾倒。
从陛下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一时间让我倍感亲近,只不外我不敢多瞧,只一眼便低下头。
“草民加入陛下,陛下万岁。”
“免礼。”楚元帝转身坐下道:“坐吧。”
天子的午膳比我想的更丰盛,但我丝绝不能注意菜品,因为我被刘公公请到与陛下相对的南座下。
虽然是最低等的位置,但于我来说已是天大的殊荣,就算爷爷安太师肯定也未曾和天子陛下一桌吃过饭。
我怯生生坐下,低着头心里十分紧张,甚至握住筷子的手都在哆嗦。
“不必紧张,随意一些。”
陛下语气温柔,乍一听和楚景玉十分相似,不外他的声音里多了份苍老与沧桑。
我禁不住心中感伤:陛下虽然是天子,却也不外是一位老人,照旧一位孤苦的老人,他那么多的子女中只有楚景玉的心性能力堪当大任,如果楚景玉都不在了,那么这位老人该是何等艰难。
事实证明这不外是温柔刀,我竟然恻隐起这个杀人如麻的帝王。
这一顿饭吃的艰难,在陛下面前我很是拘谨险些未动一点饭菜,与天子用饭果真不是一件好事,幸好早上吃的多。
陛下吃完饭慢慢悠悠品茶,接连几杯事后,他突然道:“景玉喜欢你。”
他这话语气是肯定没有疑问,我不敢否认只能颔首。
“你可喜欢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覆这个问题,感受无论什么答案都市让陛下不兴奋。
陛下站起身,眺望着御花园平静的湖面,道:“朕是天子,并非一个狭隘偏见之人,这种事在大楚简直不常见,但在南边赵国是寻常之事,早年游历赵国这我照旧知道的。”
游历赵国?我听年老说明明是质于赵国,不外对于皇子来说就是游历吧,究竟当年大楚女帝和赵国天子关系似乎不错,因而交流质子。
“不瞒你说,朕的这些皇子皇女中,唯有景玉堪当大任。”陛下转过身看着我,继续道:“朕对景玉抱有很大的期望,以他之能未来也一定是位明君。”
我很是赞同楚元帝的说法,景玉只要愿意,他会成为一位好的帝王。
陛下在我面前吐露心扉:“朕曾经爱过一位女子,但朕最后放弃了她,甚至可以说是伤害了她,因为朕明白若是每小我私家都执着于自己的小爱,那么这国家该如何繁荣兴盛?所以朕要爱这天下子民,要让大楚繁荣兴盛,黎民安身立命。”
陛下说出了一个伟大的理想,这是我从来没有的想法,与他相比我是如此渺小,如此自私,我只想着自己的幸福快乐,大楚黎民生活的如何与我无关。
“大楚有千千万万的子民,他们需要一位明君,楚景玉就是朕选出来有潜力成为明君的人。”他说完这话停了一瞬,看着我的那双眼睛炯炯有神,里面似乎充满了火焰,随后他慢慢道:“而现在他成为明君的门路上泛起了一个阻碍。”
听完这话,我心跳如擂鼓,脑袋发梦,满身冒汗。陛下觉得我就是个阻碍,所以他会除掉我吗?我不敢问不能问,我想要在世在世。
见我紧张,楚元帝笑了笑,喊:“安苍懿。”
“在。”我忍不住回覆。
“朕要你离开楚景玉。”他缓慢而有力的说出这句话。
短短几个字却让我的心被揪紧,一想到以后不能再见到他,我就很是很是难受,如果他再也见不到我,他也一定很是很是惆怅,我不能离开他。
陛下见我犹豫,他温言徐徐道:“若是你们俩离开天各一方,各自的生活中泛起新的更好的人,你门就会发现爱不外如此,这一点想必你从你父亲的经历中更能明白。”
是啊,父亲那么爱大娘最后却和二娘厮守在一起,母亲一心爱着父亲最后获得了什么呢?爱是虚无缥缈、最不行靠的工具,但楚景玉他不是这样的吧?
“只要你离开景玉,朕保证你后半生衣食无忧。”他递给刘公公一块玉,刘公公恭顺重敬呈献在我眼前,玉牌是温润的莹白色,上面的“澈”字遒劲有力,澈乃是陛下的名。
“这是朕特制的玉牌,只要你拿着这玉牌,不管到哪个钱庄都可以兑换任何数量的钱。”
陛下的话虽然蛊惑着我的心,但望着刘公公手中的玉牌的我照旧很是犹豫,陛下循循善诱道:“你们都是贵族令郎,没有经历过苦日子,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并不是那么容易,若是以后景玉不想再陪你过清苦日子,他可以再回来,成为帝王名留青史,而你又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我什么也做不了,就如我的母亲一样,我不能拯救她也拯救不了自己。
“若是未来朕百年后,大楚陷入内乱与战火之中,他会不管吗?他始终是一个皇子,出生在帝王家,黎民养育了他,他就应该回报大楚。”
陛下的一番话让我无法反驳,景玉他是善良的,如果国家有危难他绝不会不管,他与楚景琰相助谋害秦相都是因为我,我已经是个罪无可恕的人,最后还要他放弃灼烁的未来,我……
见我迟迟不做选择,陛下冷声道:“朕是好言相劝,你应该知道忤逆朕的下场。”
我被吓得满身哆嗦,心知若是我不顺他的意思,今日或许走不出这皇宫。
“好。”我颤声回覆,伸手去拿玉牌。
这对我没什么坏处,我会有用不完的钱,楚景玉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帝王,平淡如水、寡淡如茶的生活终会磨平从前的天长地久,所以这对我们都好。
可是,我感受从心冷到指尖,冷到忍不住发抖,我握紧手中的玉牌寻找一丝温暖。
“朕会派人送你去燕北,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等大局已定之后,你就可以去任何地方。”陛下露出满意的深色,他微笑道:“从今以后你要忘记楚景玉,若是毁约,你应该知道结果。”
我点颔首,握紧手中的玉牌,就像溺水之人手中的救命稻草,我会开心幸福的我告诉自己。
“老奴替大楚的子民谢谢安令郎,谢谢您的伟大和体贴。”刘公公在我拿了玉牌后跪下谢谢。
我赶忙扶起他,想说一些客气的话,发现胸中闷的说不出话来。
“你是个好孩子。”楚元帝微笑赞美。
陛下刚说完,张公公便跪在凉亭外说苏尚书求见,于是楚元帝去议事,而我随着张公公出了宫。
“愿安令郎一路走好。”张公公伤心的与我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