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毒发
“呜呜呜，小姐，你别说的那么可怕。小花一定按你付托的把事情办妥。呜呜呜，呜呜呜。”
约莫是今天的这番阵仗着实吓到了小花，只片刻的功夫她竟是把一双眼睛给生生哭肿了。
看着小花惨兮兮的模样，韩书娴想要慰藉她几句的。
但一个转念，她就又停了下来。
小花现在这模样去见舅舅和舅母正正是最合适的。
若等小花平静下来后，再重新伪装，怕她反会假上许多。
于是，韩书娴坐直了身子，认真地对小花说道：
“你也不用再做什么准备了，现在就拿着这块带血的帕子，和程医生留下的药方去找我舅舅和舅母。
跟他们说我怕是不成了，再把程医生付托抓药的事情跟他们说一遍。其他的不用多言，他们若是问你，你便只管张口大哭就是了。”
“啊？！小姐......这......这样行嘛？舅奶奶很凶的，他们怕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吧......？”
面对小花的这个疑惑，韩书娴倒是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天不管你跟他们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完全相信你。定是还要再来我这边探听虚实的。所以后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忧，我自由筹谋。”
小花见自家小姐如此成竹在胸，便狠狠地跺了跺脚给自己鼓气，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望着小花跑远的背影，韩书娴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如此心性单纯的小花真的适合一直随着她吗？
她未来的路，怕注定步步都要走在刀锋上，她身负血海深仇，自是别无选择只能一往而前。
可是小花和吴妈妈呢？她们二人真的应该随着她吗？
上一辈子小花因她而被卖，吴妈妈又为救她一头撞死在了春满楼里。这一辈子，她想好好的赔偿她们，那是不是应该给她们部署一条牢固平淡的退路呢？
韩书娴正沉思着这些，不知为何突然间胸口就涌上来了一股莫名的恶心感，接着她额上的汗就大滴大滴的滚落了下来。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把她慢慢如蚕茧般包裹了起来，让她的意识都随着有些模糊了。
起初韩书娴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待她的视线见见蒙上一层淡红色的帘幕时，她突然醒悟了过来！
这是“红尘梦”的真正的毒效开始发作了！
这下子韩书娴终是张皇了起来，“红尘梦”是她在春满楼里偷偷服用的毒药，据说是能让人大病一场却又不伤筋骨。
她原以为昨夜她那半死不活吓倒春妈妈的状态就已经是毒发了，却不想真正地毒发竟然是现在！
可是她还不能就这命昏已往，她还要帮小花渡过小舅舅和小舅母那一关！
想到这些，她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扎进了自己的小腿上，用疼痛强行控制住了自己徐徐涣散的意识。
“啊！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到地上来了啊！”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她耳边响起了一个尖锐急切的声音，是小花，另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脚步声。
可是此时她视线已经彻底模糊了。
“哎呀呀，这怎么看着反倒是比早上抬回来的时候更严重了？这不会是要死了吧？！晦气！晦气！真晦气。”
“千柳，你小声些，娴儿和丫鬟还在这里呢。”
“哼！都要死的人了，还怕她听了去跟她的死鬼老娘起诉吗？！”
“千柳，你莫要这么说姐姐，逝者为大。”
“呸！什么姐姐！人家出阁前是太史府里的嫡小姐，出阁后嫁的是国公府的公爷！你算个什么工具，还跟他们攀亲戚！
怕是在他们眼里，咱们连堆臭狗屎都不如！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不愿认你！难不成你照旧你娘在外面得的野种......“
“啪！”
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一记响亮的耳光给打断了，接着整个世界都平静了下来。
余德泽一向惧内，还从没老婆动过手，只是这次阮千柳说的实在太太过了！不光咒骂太史府已故的众人，竟还骂他是野种！
若是连这样的话都忍得下来，他这男人照旧不要做了的好。
阮千柳也是第一瞬间被打蒙了，等她回过神来准备撒泼的时，便正撞上了余德泽那张恼怒到眼眶都要裂开的脸。
嫁给余德泽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他这幅摸样，阮千柳一时有些发怵，硬着头皮恨恨地瞪了眼仍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韩书娴，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几句小骚蹄子，便转身离开了。
待阮千柳走后，余德泽才长叹了口气，然后俯身把韩书娴小小的身子重新抱回到门板上，喏喏的说道：
“娴儿啊，你也别怪小舅舅太无情。太史府没了的那日，虽然小舅舅一家躲过了一劫，但原本的宅子，田契，细软，甚至家里的下人，都因为是太史府那边拨过来的，一并被官府检查了去。小舅舅的日子也惆怅啊。
我知道你舅母把你卖去烟花地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娘，可旁人也许不知道我却知道你们国公府早就不要你了。
你留在国公府不会有生路的，舅舅我也养活不起你。把你送去那种地方，我们得了银子你也能有吃有喝，另有绫罗绸缎。这样咱们一各人子就都有了生路，是不是？”
余德泽似是被自己的说辞感动到了，竟坐在椅子上擦起了眼泪来。
只是门板上的韩书娴脸色却越发的难看，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幽幽的说了句：
“小舅舅，我刚刚看到我爹娘了。我爹娘说，让我跟她们走。不要我再继续受苦了”
“你说什么？！”
韩书娴的一句话，余德泽惊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然后他环视四周，突然觉的家里这处破宅子怎的明白昼里竟是有种阴森森的感受。
突然间破败的窗框里吹来了一丝风，他更觉脖颈一阵激灵，立刻叫了起来：
“娴儿，你可不要吓小舅舅！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舅舅，我没骗你。我爹娘刚刚真的来接我了。”
躺在木板上的韩书娴似是专门要和他做对一般，继续气若游丝的说道：
“只不外刚刚她们被外祖母给赶走了，外祖母说我另有一线希望。咳咳咳。外祖母还说，小舅舅会去抓药救我。
若小舅舅把我救好了，我爹娘就不用接我一起走了。若是小舅舅救欠好我，外祖母说，她自会把我们所有人都接走。也免得我们在这世上受苦，还堕了余家的门风。
小舅舅，娴儿能不能求求你，若是娴儿真的撑不外去了，就把娴儿埋在余家祖坟边的梅林里吧。
娴儿知道，娴儿是外姓人，进不的余家祖坟。可娴儿想离外祖父和外祖母近点而。
舅舅你快看，外祖母她颔首了，她允许让娴儿葬在那片梅林里，还说让你好好去办呢。”
突然，韩书娴转头对本就已经惊恐无比的余德泽露出了个诡异惨然的笑，然后接着一双眼睛里竟是流出了红色的血泪来！
余德泽见此，“啊”的尖叫了一声，便紧紧攥着那张药方就跑了出去。
待破败的小房间里再无他人，小花才从之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然后满脸不行置信的跑到韩书娴的身边，颤颤的问道：
“小姐，你刚刚是真的看到了......照旧装的啊？你的样子好吓人！连小花都没看出来。”
听到小花的声音，韩书娴挣扎着伸手摸了摸，摸到小花的手后，才艰难的说道：
“小花，我之前在春满楼服过一种奇特的毒药叫‘红尘梦’，那药能让人能看起来像病入膏肓却还留有一线生机。我原以为，我昨天就已经毒发了，但现在看来不是。
小花，我不知道后面我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但你记着，不管怎样我都另有一线生机。只要我人还没死，你就按咱们之前商量好去办。
若是老天绝我，让我最后挺不外这一关，你就去找吴妈妈，是逃是留，你让吴妈妈带着你就好。”
“小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之前吃过毒药？现在毒发了？那我去把那个程医生请回来？”
小花被吓到了，转身就要往外跑，但怎奈韩书娴硬是用最后的力气拽住了她，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要去，已经来不及了！我信老天这次既然开了眼，就不会让我再这么轻易死掉！小花你要听话，一且按计划进行！”
说完最后这句话，韩书娴终是力竭彻底晕了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