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假死药（捉虫）
三十年前，也就是大周宣和四十年的时候，宣和帝于南巡路上猝然驾崩。
遗诏命皇三子康王继位，是为永康帝。
加封皇三子生母淑妃为皇太后，加封皇五子敬王生母端贵妃为皇太贵妃，同时令皇太贵妃殉葬以侍君。
此遗诏一出，立刻就引起了朝野震荡，诸多宗亲老臣对此持疑。
纠其缘由皆因宣和帝晚年对皇五子敬王诸多赞誉，其生母端贵妃又为先皇后亲妹，陆侯爷嫡女，身份高尚位同副后。
满朝宗亲贵胄皆以为宣和帝既无嫡子便会立皇五子敬王为储君。
不想四十年，宣和帝竟会猝然驾崩且还留下一封漏洞百出的遗照。
怎奈当此之时，随着陆将军北击匈奴的敬王竟离奇兵败，后又莫名失踪在了漠北！和端皇太贵妃听闻敬王失踪，当夜便悬梁自缢了！
虽说皇室多风雨，但短短月余宣和帝，端贵妃和敬王就先后或离世或失踪也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一时间满朝蜚语蜚语传的沸沸扬扬，史官言官更是天天上书，皇室宗亲也轮番觐见。
但怎奈原天性情宽和的康王成了永康帝后竟是性情大变，对下雷霆手段血腥镇压，就连皇室宗亲都被当庭杖毙了几人，朝中众臣受牵连者更是不行胜数。
敬王的母祖侯门陆家更是落得了移族灭门！
永康元年，一场血雨腥风，弄得人人自危，家家闭户，自此再不敢有人对宣和帝当年的那份遗照提出半点怀疑了。
不外五年前，宫廷中放出了一批告老的太监和宫女，不知怎的竟有人黑暗传言当年敬王的生母端皇太贵妃并非真死，而是被已故的李老太医用假死药救了出来。
李老太医早在十年前就病家乡里了，且一生还无儿无女，连身后事都是乡亲宗族帮着料理的。
所以五年前的蜚语基础无从考证，再加上知情的众人对永康元年那段血雨腥风的惧怕，留言很快就湮灭于无形了。
今日若非韩书娴突然提及此事，程医生怕也要忘了他自己的一段经历了。
“小丫头，你莫要欺瞒老夫，你外祖母是定不会跟你谈什么皇贵太妃的事情。那个传言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突然间，韩书娴感应了一道锐利的目光带着威压射向了她。
没想到一向平和可亲的程医生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她不禁咬着唇悄悄低下了头来。
关于贵太妃的事情，她自然不是从外祖母处听来的，而是上辈子从那一个神秘的恩客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中猜出的。
那人是她上辈子唯一的恩客，也是个极奇怪的神秘人，虽说她也见过那人的面容，但她敢肯定那是他易容后的样子。
那人在春满楼花大价钱包下了她，却又常年不露一面，哪怕是泛起也是来去急遽，倒是帮了她不少。
不外她许多关于国公府和外祖家发生的事情的真相，也多是从他无意间露出的只言片语中得出的。
至于那人当初是否真的是无意间向她透露的，已然不行得知了。
只是这样的事情，她又如何解释得清楚？
默了许久，见实在躲不外去，韩书娴只得硬着头皮对程医生解释道：
“程伯伯，这事简直不是我外祖母对我提起的，而是我从三叔和奶奶处偷听来的。
我爹娘离事后，我奶奶原本对我虽是不喜但也还没有太过刻薄，倒是让我搬进了她的院子里计划亲自教养。
有天夜里我去给奶奶送夜宵，正撞上三叔悄悄去找奶奶，我一时好奇就躲在暗处偷听。
便听到了我三叔对我奶奶说，我外祖一家跟端王的什么案子有有牵连，另有贵太妃离京什么的，所以我外祖一家才被今上不喜。也因此我外祖告老回籍后，我几个舅舅都不再入仕了。
那天我三叔和我奶奶说话的声音极小，我未曾听见几多，但到了第二天我奶奶就遣我搬出了她的院子，对我的态度也彻底的变了。
再厥后就发生了我三婶把我送到京郊庄子上的事情。
所以我才想到贵太妃可能真的没死，而我外祖家也可能真的牵涉了其中。”
“丫头，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难不成余太史一家被灭门竟然是因为......”
韩书娴的一番话，说的程医生心惊肉跳却又醍醐灌顶！
怪不得，怪不得都已告老二十几年的余太史会突然被自己曾经的门生密告贪墨过先皇的赈灾钱粮，也怪不得一生清正廉明的余太史会绝不犹豫的认罪服死，不让任何人替他求情！
原来一切不外都是上面杀人的借口！
“唉，天意，天意啊！”
话到此处，程医生明显有些激动，手都开始微微哆嗦了。
过了许久，他才平静下来，然后低头对韩书娴严肃地说道：
“丫头呀，我不管你是从那边听来我手上有秘药的事情，我不问你，你不要说，今后也不要对任何人说。要知道祸发齿牙啊，你外祖一家的血你要看在眼里，也要记在心里，万事都要谨慎。”
说完以后，他大步走至桌边刷刷地提笔写起了方子来。
韩书娴站在不远处，双眸紧紧的盯着程医生落笔的那张纸，心里波涛汹涌，跌宕起伏！
原来她赌对了！
外祖家的事情，那个神秘男子当年也只向她透过一星半点，说是或与敬王有关。
可敬王当年是失踪在了漠北，而外祖家却世居金陵，如何帮得上漠北的敬王？！反倒是皇贵太妃的母家，已经灭族的陆侯爷家当年也是金陵望族。陆老侯爷年轻时似和外祖父另有过同窗之谊。
所以她才斗胆的推测外祖家当年可能是因为皇贵太妃的事情，所以才卷入了敬王的案子。
至于程医生手里有贵太妃当年用过的假死药，也是上辈子程医生试图救她时，跟她提过手里有丸前辈暂存的奇药，能让她假死偷生，瞒天过海。
只是那时她已成了春妈妈的摇钱树，被看的极紧。且她身边还没了任何助力，就算她借程医生的收逃得过春满楼，怕孤身一人怕也逃不出金陵城，反还可能连累程医生一家，所以她就放弃了。
至于程医生手里的假死药到底是怎么来的，她也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