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叛乱
黎明前的黑暗最黑，但，黎明前的黑暗最短暂。
----题记
窗外，雨落簌簌敲打屋檐。
房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李家众人的脸上涂开一层铁青，握拳低头，一言不发。
罗雁嘴角微微一勾，以一种理所应当的角度俯视着所有人。
良久。
“罗雁大人……”
李伯年终于开口，他抬起双眼，瞳孔里照旧一如既往的谦卑，“您，在说笑吧？”
罗雁抬头，“我可没有时间浪费在所谓的说笑上，李家主，适才我说的话，你可听清？”
深吸一口气，李伯年颔首，“句句清楚。”
“那好，你去让李家人自缚双手，全都跪在一团，听候本座发落，可有问题？”罗雁抬起眼皮，如是道。
此言一出，不要说李仲全了，就连年纪比力大的李雄信都是双眼眯缝，一道道杀气吞吐如芒，难掩锋芒。
“家主大人！哥！我……我……”李仲全抓住李伯年的衣袖，咬牙切齿，不堪其辱。
一旁的李雄信和刀疤脸青年同样是满脸阴沉，只等李伯年一声令下，便摔杯为号，喊出五百刀斧手，不由分说便将高座之上的罗雁斩为七八九十截，方能一泄心头之恨。
“踏”
是脚步声。
铁安阑一步踏出，挺身护在罗雁身前，横眉冷眼，对堂下所座四人的情绪不屑一顾，腰刀在握，虎视眈眈。
议事厅里的空气近乎凝固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罗雁却只是手托下巴，冷眼看李家四人，或者说，只是在冷眼看李伯年一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和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李伯年的身上。
“噼啪噼啪”
窗外暴雨阵阵，有雨滴打透轩窗，砸在大厅的地面上，清脆响亮。
深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李伯年咧嘴，他苦涩一笑，双眼中激荡着一丝丝无可奈何的软弱，他开口，又降低，又沙哑。
“没，没问题……”
……
玄庙镇位于江州最北部，因为特殊的地理情况，和便利的交通因素，这里一直被视为兵家必争之地。
过玄庙镇往西，是一道人工水坝，整个北元帝国乃至于整个东方大陆，排名前五的一条大河就流经于此。
而玄庙镇境内又有七八条帝国交通运输线纵横领悟，衔接工具南北四个州、九个府县，其中重要水平，不言而喻。
适逢战时，倘若掘河自毁，便能糜烂千里尽成泽国，造成难以反抗之危害。
因为这般多种种原因，北元正府对于玄庙镇的重视水平也不言而喻。
除了镇主和领司之外，北元在玄庙镇还加派了一支驻军，虽然规模不大，只有五百人，但却是正儿八经的草原骑兵，与新附军那样的伪军二狗子的战力绝不行同日而语。
额日乐钦是驻扎在玄庙镇的千户，他是正统的草原人，但是身世不高，阿爸是个养马的，阿妈是个挤牛奶的，不是啥贵族，所以能混到今天，已经算是十分幸运的事情了。
在玄庙镇做驻军千户所的千户，是一件十分无聊的事情，这里没有仗打，所以没军功，这里有奥术学院和北元地方正府双重统领，所以也不能捞油水，简直是在受罪。
眼看得和自己同年参军的老战友都买了豪宅，娶了一把子小妾，生了一把子孩子，这让额日乐钦嫉妒的眼珠子都发红了。
“千户大人，依小人行医多年的经验来看，您这是郁气伤肝，干湿不调所致的眼疾。”
军营大帐里，一名瘦瘦高高的青衫老者摇头晃脑，这么对额日乐钦说道。
坐在自己的天鹅绒大床上，额日乐钦瞪着自己浅褐色的眼仁，他粗壮的脖子抖了抖，发出略显沙哑的音节，“说点我能听懂的，弄死你信吗？”
青衫老者是玄庙镇很有名望的名医，他笑了笑，对这个来自草原的粗壮男人说道，“简朴来说，上火了，顶的哑喉咙破嗓，还加上红眼病，吃点药，多喝水，多撒尿，过两天就好了。”
“啪！”
额日乐钦一拍大腿，“你看，你这么说多好，我一下就听懂了，来人啊，给老头弄点儿羊肉串来，我和老头喝点儿。”
青衫老者面露难色，“千户大人，这……这欠好吧？”
“咋？不给面子？”额日乐钦虎着脸，头上油腻腻的小辫子也随着他的情绪一抖一抖。
老头叫苦不迭，但他又怎么敢拒绝一个骑兵千户，只得是咬牙道，“也罢，既然千户盛情相邀，老朽便……便叨扰了。”
额日乐钦兴奋了，“对！你们这些南方人就是不痛快，喝酒便喝酒，吃肉便吃肉，会死咋的？”
“是，是，千户大人说……哎呀呀，千户大人，这是什么？这是大海碗吧？比老朽家的锅都要大了，怎么还要盛汤喝的嘛？”
“对哦，羊肉汤确实是很好喝的汤，又很有营养，等等，千户大人，您在干什么？我们明明谈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要往这口锅一样大的海碗里倒酒呢？”
“千户大人？这一坛酒还倒不满一碗，您不觉得有点太过了吗？啊？什么什么？那是什么？”
“马奶吗？要干什么？也倒进去了呢？要兑酒喝吗？啊！千户大人，老朽突然想到我走之前没关门，老朽要回家了，真的……”
就在额日乐钦将一大海碗酒混淆着腥腥的马奶推到青衫老者面前时，青衫老者终于是站不住了，他站起来，两只眼睛咔啪咔啪的不停眨动，满脸为难。
“咋？不喝？”额日乐钦皱眉。
“咕噜。”青衫老者咽了一口口水，“那个……千户，千户大人，小老儿不胜酒力，真的，我……”
额日乐钦满脸的失望，叹口气，“好吧，你，你就喝一碗吧，不让你多喝。”
“……”青衫老者看着眼前的这个锅一样大的海碗，另有满满登登的马奶和酒，他满头冷汗。
忽的，大帐外有人操着一口草原话，在外面顶着风雨往里面大叫，“千户！急报！玄庙镇有叛乱！”
大帐里，额日乐钦一骨碌站起来，他一把抄起枕头旁边的弯刀，双眼瞪如铜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