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015年,大跌与大涨,对美好生活期盼的起伏
2015年大四开学。
大四是我进入大学最为忙碌的一年。有许多的专业课,实习任务。
我最常去的一家打印店,因为价钱低,服务好,营业时间长,开店时间长。打印店里人满为患。打印店一家三口,都在忙前忙后。一会儿有人喊要彩色打印,一会儿有人喊要装订,一会儿又有人喊不会打印,又一会儿有人在那里跟老板讨价还价。生意虽好,赚钱多,但老板也累到爆,一碗饭吃了一半又放下,吃了一半又被叫,最后索性把饭菜扣起来,不吃了,专心服务我们这群正嗷嗷待哺的学生。
只是这老板娘有点奇怪,她饭可以不吃,但是自家的电脑可以不看。
我去打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两点了。去的时候,还人潮汹涌,艰辛打印完U盘里的质料之后,店里人也慢慢少了。老板娘终于有喘口气的时机用饭了。只是她没有跟她老公和儿子一起在饭桌上用饭,而是自己捧了一碗饭和一小盆菜到打印区这边来用饭。
我就坐在她隔邻的电脑前,好奇地问道:“老板娘,你怎么不在餐桌上用饭,跑到这里来啊,这里墨的气味这么臭。”
老板娘不在意地摇摇头,说道:“没事,我开这家店都开了快十年了。这打印墨的气味,就跟饭菜的味道差不多了。再说了,那餐桌离这里也没多远,差不了几多。”
老板娘一边跟我说着,一边还盯着自己的电脑。
我好奇地凑上去,只见电脑前,红红绿绿的线在电脑上泛起着。
“哇!阿姨,你居然还会炒股啊,这么时髦啊!”我叹息道。
“时髦什么?现在认个字的,会用电脑的,都在炒股了。”
我八卦地问道:“阿姨,那你赚了几多钱呢?是不是赚了许多钱了?”
打印店老板娘羞涩地笑道:“没赚几多钱啦,有赚有赔啦。”
我笑着拍拍老板娘的肩膀,“阿姨加油!”
我笑着准备付钱,却被阿姨一把拉住,“小妹,你读什么专业的的?”
“我读会计专业的啊。”
老板娘一听,满脸兴奋,“那你帮我看看,这两只股票,要选哪一只?”
“哈?”被cue到的我,好奇地凑上去,看着电脑上被指的两个公司名字。一个是最近很火的IT公司,很热门,估值很高。一个是传统的企业,体现平平,但是体现很稳定。
“我对股票也不太懂,不敢乱说。”我笑笑着拒绝。
打印店老板娘却照旧一把拉着我,“没关系,小妹,你就跟阿姨说一下。”
“那我只是提建议,只是建议哦。最后你选的哪只股票,结果涨跌怎样,你可不能怪我!”我说道。
老板娘笑道:“虽然了,怎么炒股是我决定的,赚了是我的,赔了也是我的。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好,那我看一下!”我跃跃欲试,暂停了要离开的脚步。
现在,冒充我是金融妙手,高级白领,点开“新浪财经”;点开对外报表,一切都似乎很顺利。可是呢,其实我对这个报表,什么都不懂。
左看看,右看看,想起老师说的“现金流”的一些说法,冒充沉思中。
可是沉思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还好,这个时候,打印店老板娘叫住了我。
“小妹,看得怎样了?有没有什么想法呢?”
我苦笑却依然给出自己的结论,“阿姨,从报表上来看。这家创业型的IT公司最近风口正盛,股票飙升地很厉害。有一句话叫做‘猪站在风口上都市飞起来’,短期来看,涨幅很大,但是风险也很大。”
打印店老板娘长叹一声,“哦~”,然后她摸了摸额头,又问道:“那你看另外一只股票呢?”
我用我仅限的知识说道:“另外一家公司的,传统型企业,比力平稳,入市时间长,但没有很惊艳的体现,不太好说。不外,这家公司做实体产物的,会比力稳一点。但是因为业绩一般,我也不清楚生长的情况会不会好。”
打印店老板娘又“哦”了一声,“小妹,你说得挺有原理的。果真上过大学的人就是纷歧样,就是要比我们这种没有知识文化的人要厉害。”
猛地这么被一夸,我尴尬地笑了笑,但照旧嘱咐道:“阿姨,您过奖了,我不外说一些理论而已,对股票一窍不通。人家都说‘炒股有风险,入市需谨慎’,炒股的人一般十赔一赚。这股票不是算数学题,套用公式就能有胜算了。这国家政策的影响,外部情况的影响,公司经营的影响都很是大,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
打印店老板娘随着我一起看报表,笑道:“我知道,各人不是都这么买嘛。你看我们群里,各人都看好这只电脑公司的股票。这么多人看好,有信心,那肯定不会错的。”
我继续郑重其事地说道:“阿姨你错了。股票不是买的人越多越好的,它最基础的价值在于分红,也就是公司的利润。如果这家公司效益欠好,就算一时看好的人许多,也纷歧定能连续上涨。”
“那怎么办?总不能自己瞎买吧。”打印店老板娘皱着眉头说道。
“最好是不要买,买一些守旧的理财就好了。”我建议道。
打印店老板娘摇摇头,“不行,现在正是牛市。你看我们群里有的人,一天就赚了一万多了。”
“但是,阿姨,说不定也有人一天亏了一万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想啊,这股票,有人赚总得有人赔吧,否则这钱哪里来呢。”我继续劝道,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这股票市场究竟是怎么运转的,我也解释不清楚。不知道解释成赌局,打印店老板娘会不会好接受一点。
“就是,你看人家小妹说得多多对。”说话间,打印店老板走了过来,脸色不是特别好,“人家小妹上过大学的,就是学这个的。人家都劝你不要玩,你就不要玩了。你什么也不懂,就随着你这些老姐妹玩,她们赚钱了,你就一定能赚钱吗?”
老板娘有点委屈,“我之前说试一下,你也没有说差异意啊。”
“我看你很想玩,就让你试一下。谁知道你就随着了魔似的,这饭也欠好好吃,觉也欠好好睡,整天成宿地就看着这个电脑,还扒拉进去这么多钱。”说起炒股这个话题,老板似乎怒不行遏。
“那万一要是赚了呢?”
“别整天想这些发达的美梦了。你要是真想发达,每天花十块钱,去买彩票。小妹,你劝劝她。”
看老板娘脸色欠好,我也不敢多说什么,“阿姨,您刚刚让我分析的,我已经分析完了。叔叔的话,您也认真考虑下哈。我就不多说了。我这边打印一共十张,一块钱,我扫已往了哈。”我晃了晃眼前的手机,赶忙溜之大吉。
身后留下老板和老板娘依然在争吵不休。
不是我不想资助说些什么。
只是有关钱财、前途之事,照旧由各家人去做各家主吧,外人若是掺和了,里外不是人。就说这炒股吧,你要是劝她炒吧,万一她赔了,她赖你。你要是劝她放弃吧,万一她看中的股票赚了,她还赖你。
何须呢~
这家打印店可是性价比最高,离宿舍最近的打印店之一。我可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而失去它。
走出打印店,接到通知,晚上梯形教室那边会举行一场招聘会,需要我们已往资助。收拾妙手里的文档,骑上我心爱的自行车,就往梯形教室那里去。
如今正是应聘季,已经开始有零零星星的企业进校招聘了。走在路上,能看见许多大四的同学穿着笔直的西装,打着薄薄的淡妆,手里抱着简历。有的似乎offer有望,兴高采烈;有点似乎面试不顺,低头丧气。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畏惧。
因为十月份前都一直在一家公司实习,所以我还没有跑过校招。等到国庆事后,我就要正式跑校招了。对于我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结果不上不下,读的又是文科专业的人,我真的很没有自信。
光今年,我在学校食堂里,就见到不下十小我私家为自己的结业去处痛哭流涕。那种被人挑选不上,绝望的嘶喊,一点都不输给高考落榜的感受。
我一向是运气很差的那小我私家。
中考没考好,高考也没考好,心理素质欠好,能力也不高,一眼望去,预计以后的职场也不会顺利。
是吧!这校园招聘都还没有开始,我就已经自己吓到不行了。
经过一下午的认真部署和企业的相同,终于将情况部署好了。
今天要来的是一家当地小有名气的医药企业,主流招收的岗位是“医药、生物”相关的专业,另有少量的职能岗和运营岗。我们学校自己就是工科著长,来这里招聘的公司许多,应聘的学生也许多,不仅有我们学校的学生,另有隔邻学校的学生。
我其实也很想应聘,听说这家企业待遇不错。不外可惜,没有我切合的岗位。
果不其然,来加入宣讲会的人真的特别多。
我们几小我私家从黄昏五点半开始给入场的人签到,一直签到了六点半。超大聚会会议室,座无虚席,乌泱泱的,都是穿着西装来面试的学生。一想到国庆之后,我也要这样子准备,心就慌慌的。
看着他们或是生机勃勃,或是愁云满面;再看看来招聘的公司人员,个个都神采奕奕。果真照旧有一份事情,会让人羡慕。
宣讲会进行了两个小时,宣讲人是几个部门卖力人加人力资源,最后再加上两个去年应聘乐成的学长学姐,在那里动情地讲述这家公司有多好,他们有多热爱母校,就有多热爱这家公司。
台下有人热泪盈眶,也有人像我一样,嵬然不动,一点心情也没有。
到了现场填写简历的环节,礼堂里高声交口接耳,正讨论要不要填信息。我走到了礼堂的后面,等着他们写完举手收信息表。
“不就是校招嘛,有须要这么激情满满,演戏给人看。”有个女生小声地说道。
“能给合适的人为和待遇比什么都管用,横竖我就是个打工仔。你没瞧见,刚刚有同学问有一些比力实际的问题,那个秃顶的卖力人都没有正面回覆,可以肯定的是,这家公司的基础研究员待遇肯定不算特别高。”又一个男生接话道。
“高,我觉得应该还算高,究竟有些岗位说是在上海的。”女生回道。
“不是说有些岗位是在我们都市吗?而且那小我私家还说,现在政府对应届生买房有补助,据说有两万块呢。”男生又说道。
“那也是政府补助,跟公司有什么关系,说的似乎是他们公司的福利一样。”
“补助了有什么用,房价这么高,两万块钱够干嘛的。”
“我觉得这个房价已经到顶了,不行能再升了。我那天去市中心,动车站那边那么偏,都要一万多块了。太恐怖了,谁那么远有钱去买屋子啊。我觉得不行能再升了。”
“房价升不升的,咱也没措施。那这个表还填不填?”女生问。
“填啊,干嘛不填,来都来了,就当是练习一下面试。”
“那样会不会不太老实?”女生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就算录取,不是也不计划去吗?”
男生摸摸女生的头,“小女人,你照旧太天真!你以为所有来校招的公司,都是真心实意想要招揽人才吗?我姐就是做人力资源的,我听她说,许多公司就是象征性地去学校走一趟,有的基础就看不上这所学校;另有的,招人倒是招人,但早就从实习生中内定了。”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来公司呢?”女生问,“大老远过来,不要钱不要时间啊。”
“为了打广告啊。公司跟明星一样,产物也需要广告的。你好比说昨天来我们公司招运营的化妆品公司,你之前听说过这家公司的产物吗?”
女孩子摇摇头。
“可是昨天宣讲会事后,去过的女生肯定就都知道这家公司的产物了。但你看那家公司昨天说要通知复试的人员名单,有谁通过吗?”
女孩想了想,“似乎确实没有听到谁说拿到了复试的通知。”
“那家公司就是一家的普通的署理商公司,规模很小,需求很小,正常的社招就可以满足他们的人才要求了,基础没有须要大学城里每个学校都去走一遍宣讲会。我看招人是小,给你们发化妆品小样、宣传自己的品牌文化是真。”男孩子继续说道。
“不会吧,如果那样子的话,就太太过了。我们昨天可是花了一下午时间去听宣讲,排队到局面试的。”单纯的女孩子震惊地难以言语。
“另有更太过的。有的公司,招校招生的时候发了一堆offer,结果把学生骗进去之后,试用期间就以种种各样的理由把学生辞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男生问。
“因为觉得结业生什么都不会做?”
男生笑道:“结业生原来就是一张白纸,校招就是要招白纸一样的人进去塑造的。”
女生微微皱眉头,“那是为什么?都已经给人家发了offer,人家结业后也去这个公司开始事情了。”
“政府对招生应届结业生的公司是有税收优惠政策的。先把应届生给接收进来,享受国家的优惠政策。然后再以种种各样的理由,将你给打发走。结果呢。被辞退的学生不仅错过了校招,而且失去了应届生的身份,许多公务员事业单元的考试也不能加入。你说气不气人,害不害人。”
女生听完,眉头皱得更深了,“这种公司太恶心了。”
“所以校招时,有三点你要记得。第一,不要找那种有大量辞退试用期应届结业生的公司;第二,不要找那种第一次进行校招的公司;第三,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公司是来招人的,你是来找事情的,你们是双向选择。有时机,你要掌握住,觉得不合适,哪怕是已经签约了,也可以忏悔。不管男女,都要选对行。”
男生女生在说着话,我的冷汗嗖嗖嗖值往下掉。
在这之前的一个月,我惠顾着紧张,顾着怀疑自我了,都没有考虑到这么多现实问题。
事情地的房价,招工的真假问题,以及事业及梦想,关于这些问题,我都没有认真想过。我唯一惦念的就是,我应该找一份事情。
九月多的大学,照旧热辣辣,黏糊糊的。这么多人挤在这礼堂里,加上叽叽喳喳的声音,我觉得我的脑袋现在就犹如有一团浆糊。我似乎发烧了,看人都自带神奇的滤镜。
不记得最后这场宣讲是怎么结束的,也不记得我是怎么离开的礼堂。回宿舍的路上,接到了我哥哥的电话。我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月的焦虑,和今天所受到的攻击告诉他。我对结业找事情没有做过什么太美好的期待,但也没有过这么糟糕的焦虑。
“没事!事情可能没有你想的这么好,但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我结业时找事情,也找了很久。不仅跑了许多校内的校招,也去此外学校加入了许多校招。因为一直没拿到offer,我也成宿成宿地睡不着,不停地自我怀疑,责怪自己。一直快到春节的时候,才拿到一份还算不错的offer。
我记得我没有拿到offer的时候,经常祈祷,说如果能有一家公司给我发offer ,我一定好好的,努力做,不诉苦。可是我从我进这家公司到现在快三年了,我险些每一两个礼拜就会发生要告退的念头。
拿到offer并不难,拿到一份好的offer,而且能坚持下去,才算真的难。
但这还不是最难的。
最难的是,你做着辛苦的事情,赚不了几个钱的时候,你还必须坚持下去。因为如果你不坚持下去的话,你连做梦的时机都没有了。”
彼时的哥哥,在一个全国房价极高的都市里事情,常对我们诉苦高房价的痛苦。
“那哥哥,你还能坚持下去吗?”我问道,“坚持不下去的话,我们就回老家呗。老家不是也挺好的,该有的都有啊。”
“只有一样没有。”
“什么?”
“事情时机。能在老家生存下去且混得比力好的人,基本都是老一辈在老家有了一定的基本。你还好,会计在哪都能找到事情。但是我就纷歧样了,我学的这个工种,只有比力大的都市才有相应的事情时机。不管再难,我也只能坚持下去。”我哥哥在电话里无奈地说道。
“那能坚持下去吗?”
“有钱就能坚持下去。”我哥回覆道。
“那怎样才气有钱?换事情?买彩票?”我好奇地问道。
我哥悠悠地说道:“我最近在炒股。”
“啊!炒股?”不安的心绪立刻弥漫上我的心头。
“对啊,我都忘了正事了。我这次给你打电话,就是想问你,懂不懂炒股?”
我摇摇头,“不懂!我没玩过。”
“你不是学这个的吗?”
“我没有专门学过,而且我也没玩过,预计以后也不会玩。哥哥你也不要玩,风险太高了。”
我哥哥在电话里笑道:“放心,我就玩一点点,试一下。我投了一个月的人为,要是赢了,虽然好。要是输了,就算买个经验,交学费。”
听到这,我心才稍微放松了一点。想起礼堂里同学们的谈话,我又说道:“哥哥,要不你先买房吧。买不起你那边的,可以买我这边的呀,或者回老家买吧。现在房价太高了,再不买,以后就买不起了。”
我哥在电话里沉思了一会儿回覆道:“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先不说首付凑不够,就算首付凑够了,我的人为也不够月供的。你还没有结业,爸爸妈妈供我们上大学也不容易,家里也没有积贮。如果我买了屋子,万一失业了,没有人能肩负得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哭了。
原来还欢快奋兴的中午,在经过一场宣讲会和哥哥的一个电话之后,突然变得极其伤感。
马上就要走出大学这个象牙塔了。但我似乎还没有掩护自己的象牙塔的能力。
“老妹,不要哭~没事!人生怎么过,都市过下去的。没事,我们有自己的命运要走,不要去跟人家比力。不要惆怅,再说了,生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我们现在的日子吃喝不愁,再怎样,也比小时候许多几何了,不是吗?”
我忍着红红的眼睛点颔首。
“不要想那么多了,赶忙回去收拾工具。回来过一个开开心心的国庆节。”
“嗯嗯!”
2015年,总共就拿到了两个offer,出于现实的考虑,我选择的其中一个待遇比力好的offer。
但很不幸的,在即将转正的那一个月,我被开了。
在收到通知的时候,我才想起去年那个大礼堂里,那个男生说的话,“不要选择第一次校招的公司”,诚然不欺我。
另有那一年,股票跌了。我哥撒了谎,他整整投了快半年的人为在里面,现在就这样被股市套牢了。
而原本在各人口里谈论的已经到顶的房价,也在这一年如同火箭般蹭蹭蹭往上升。
这下,是我哥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