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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十二卷

第五十九章 君埋泉下泥销骨

天机十二卷 陈五四 2024 2020-04-02 23:36:42

  荆铗凭据张伯字条上所给的地址,找到了这个地方,乃是一家菜市场后面的一个小酒楼。他点好了酒菜,坐下来慢慢的吃喝,一边等着张伯的到来。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也有一些忐忑莫名的心慌和莫名的憧憬。

  酒楼里人来人往,不时有客人上楼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荆铗总以为是张伯来了,忙起身相迎,结果却是陌生的脸庞。有时脚步声很急,荆铗就以为是自己行踪袒露,莫干派来人捉拿自己来。

  时间就这么慢慢已往,荆铗已经喝完了一壶酒,他现在酒量猛涨,一壶酒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太阳也开始重新顶上慢慢移开,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荆铗已经等得有点百无聊赖了。

  直到此时张伯才姗姗而来,荆铗也欠美意思追问张伯怎么到此时才来。他付托店小二重新上酒上菜。

  张伯却解释道:“今天出来采办食材,另有膳食房的其他几个伙头一起,所以才来的晚了,我把他们打发回去,然后才绕路赶来。”他今天说话的声调已不似昨天那般难听了,想是因为这两天说的话有点多,喉咙比力顺畅了。

  荆铗心中有些感动,说道:“张伯愿意前来,荆铗心中已是万分谢谢了。”

  此时店小二已重新端上了酒菜,另有解暑的水果。

  张伯先吃了几大块西瓜,解了渴。

  荆铗静静的等他开口。他知道,这是自己一次难得的走近爹娘的时机,也可能是唯一一次。

  张伯从带来的行李中拿出了一幅卷轴递给荆铗。

  荆铗将卷轴展开来,这是一幅人像画,画中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身高八尺,一脸孤苦之气,女的则是秀丽端庄,一望而知是名门闺秀。这幅画年代有些久远了,画上的色彩都昏暗了许多。但荆铗照旧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两人正是自己的爹娘。自己的眼角眉梢,自己的脸型,都和画中的两人是那么相像。

  他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十八年了,自己照旧第一次知道爹娘长什么样。他紧紧的盯着这幅画看,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连画中人物的头发丝都要盯住仔仔细细地端详。

  张伯等他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这才开口,慢慢向荆铗讲述关于他爹娘的那些往事:

  你的爹娘都是响当当的好汉。

  你父亲本是湖州城里的一个落第秀才,虽然,他可不是什么那种迂腐的酸臭秀才,而是颇有个性,离经叛道的秀才。你母亲乃是莫干掌门石绰之女,也算是名门之后,她虽是个女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为人行事,直爽随性,倒胜过许多男子。

  你父亲在他小的时候就被送上莫干派学艺,师从石绰掌门。同时他也在私塾随着先生学圣贤之道。

  你家祖上本也是官宦之家,你父亲年轻时每天就和城中的一些风骚雅士来往,他们似乎还结了一个什么社,专一评论朝政。

  有一年湖州城遭遇水灾,庄稼都被淹了,黎民没有吃的都饿死人了。可那时候的湖州太守照旧征发傜役。

  你父亲为民请命,请求太守体恤民情,频频无果以后,你父亲带了几个书生,直接去了省城找浙江巡抚反映此事,在你父亲的一再坚持下,当年的灾民不仅都免去了傜役,还拿到了赈灾粮。顺带还查出了湖州太守贪污的事情。

  又有一年冬天,半夜突然天降大雪,你父亲为了赏雪,掉臂宵禁之令,邀了你母亲一同出城来到太湖边,那时他二人还未结婚。其时湖边正有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乞丐,那乞丐或许是丐帮中人,在那里喝酒吃肉。你父亲看了,说道赏雪岂可无酒,可他出城时却忘了带酒,他就向那乞丐讨酒喝,乞丐自然不与。你父亲立即脱下自己身上名贵的狐裘大氅,乞丐照旧不愿换,你母亲又拔下头上的明玉簪,那簪子也是价值千金。最后一件狐裘大氅加一支明玉簪换了乞丐的一壶酒和一碗牛肉。

  其时城里人知道了你爹娘的这个举动,都笑他们太傻,不会过生活,分不清狐裘大氅和一壶酒的价值。你父亲听到了各人的议议论却说,大氅虽然名贵,但和天地间的美景比起来就显得很轻了,我用一件大氅换来一次赏雪的兴致,更况且有美人在身旁,又有什么能比这更值得的呢。

  你母亲也说簪子虽贵,究竟是死物,最重要的是赏雪之人,以及那时那景下的那份情怀。

  你父亲除了结交文人雅士外,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也是倾力相交,但有来投你父亲的,都必得他的相助。因此你父亲还得了一个小孟尝的外号。你爷爷去世的早,你父亲又不事生产,所以虽然你家家境殷实,到最后也被你父亲败光了。到最后经常是你母亲拿了银两等物接济你的父亲。

  厥后有人曾劝你父亲加入科举,你父亲向来不喜欢八股文章,他喜读的是佛老诸子,因此在考场上挥毫落纸,将董仲舒之后一直到程朱理学都痛骂了一番,说他们是孔子的不孝徒孙。这自然是惹怒其时的主考官,竟将你父亲捉拿下狱。

  最后是你母亲带着莫干派中的几小我私家,潜入到主考官家中,将主考官痛揍一顿,然后又带人劫狱,将你父亲给救了出来。

  厥后你爹娘成了亲,也是如此快意恩怨,行走江湖,在江南武林这样一对年轻情侣曾一时传为美谈。

  ······

  这个炎热的午后,太阳一直很大,屋外也不见一丝风和云,知了一直在急躁的叫个不停。荆铗听着张伯讲述他怙恃的往事,直到日影西斜。他似乎做梦一般,梦里他借着张伯的讲述回到了已往,亲眼目睹了自己爹娘那短暂却又无比绚烂的一生。

  他又打开了那幅画,画中的颜色似乎逐渐鲜艳,画中的那两小我私家也越来越清晰。

  最后,画中人走了出来,而荆铗也回到了孩童时代,被怙恃抱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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