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萧瑾追随师父回到和璧山后，就同几位师兄一道学习，几位师兄年纪都比她大，性子虽差异，但是对她这位最后入门的小师妹都是疼爱有加的。

　　在萧宗师的影响下，得他认可收入门内的六位门生都是品性高洁，心思纯正之人。萧瑾自然对这几位师兄们也是敬重有加的。

　　来和璧山上的求学者众多，求学的人远路而来，需要解决在此地的衣食住行，因此不到十几年间，和璧山下，不少酒馆，旅店，书店都建了起来。

　　一些才子用饭住店时兴致来了会忍不住在即兴挥发，在酒馆旅店的屏风或是墙上题字画画，有着念书人名气的加持，连带着山下的小镇都繁荣了起来。

　　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其中不乏投机取巧者，冒用萧宗师的名义发横财。为了杜绝这一不良现象，和璧山爽性聘请了几位道高望重的学者授课教学，建设了学院。在大师兄的治理下，山中教学秩序严肃规整有序，所需书籍教材应有尽有。

　　有时萧瑾也会走出内山，去书院内的藏书阁看看，或者是下山去茶室酒馆听听那些有志于仕途的人对世事的高谈阔论。自然也会听到有些人对于当朝的太子的评价。

　　她知道了太子殿下被救回宫中后，一场重病伤了脑子，性格大变，几年已往，童年的那位苻弘哥哥已经在她的影象中消失殆尽。

　　从她决定要为怙恃报仇那一刻，心思就不行能像一般小女孩一般天真，除了日常修习的作业外，她还忙于组建暗卫，建设情报网，了解到了当年事情的真相后，自然是恼怒的。

　　她也看到了这些世家大族的势力之下，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更是立志要建一个公正清明的朝廷，还那些追随她的人公正，还更多人公正。

　　纵观朝局之后，她有时也看不太清这位太子殿下的用意。

　　入京后，她刻意乔装，看太子殿下的反映，似乎相互都忘记了对方，只当已经是陌路人。

　　与太子殿下相处时，在他的刻意泄露下，逐渐明白了他的处境，也慢慢看懂了他的隐忍和无处不在的智慧。

　　萧瑾也怀疑过，为什么这位太子殿下一见到自己，就敢这样托付信任，或许是认出了自己。可是想到这位殿下的处境，她自顾不暇之下，若是除了差错，很可能会故障他的大局，所以萧瑾下定决心，只当陌路就好。

　　直到今夜，苻弘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萧瑾看着眼前高峻的男人，无论身形气质照旧样貌，甚至是性格，早就与幼时大相径庭，甚至寻不到一星半点儿幼时的踪迹。

　　会做出这样脱胎换骨般的改变，那人肯定是经历了何等铭心刻骨的痛苦。

　　萧瑾口中苦涩，几番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直到深呼吸一番静下心之后，萧瑾才气正常说话，声音却是掩饰不住的干涩，“殿下，原来是早就认出我了吗？”看似疑问，语气却是已经有九分的肯定了。

　　苻弘不答反问:“那你呢？你真的忘记我了吗？”

　　萧瑾笑了笑：”怎么会呢？阿弘哥哥。”

　　听到这声久违的称谓，苻弘显得有些激动，“那…….”

　　萧瑾绝不留情的截断了他要说的话题，“可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太子殿下。”

　　苻弘心情怔怔的看着萧瑾。

　　“我自以为乔装的很好，初遇殿下时，我就想殿下应该看不出我，看殿下反映，应该是不会认得我的。

　　厥后殿下对我种种刻意亲近，我还以为殿下是有什么特此外喜好，好比，龙阳之好。”

　　萧瑾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厥后殿下又向我体现了几番，我才知道殿下很可能早就看穿了我的身份。可那时我一心想着要扳倒梁家，整日战战兢兢，不敢走错一步。只觉得殿下为人实在是，有些轻浮。”

　　“现在我才知道那时是误会了殿下，歉仄。”

　　“入京之后的许多时候，我就察觉到殿下有意在帮我，梁诀一案实在凶险，只要加入了那个案子，就相当于把自己放在了风口浪尖，殿下依然加入了进来，甚至险些袒露了殿下的伪装。

　　纵然冒着这样的风险，殿下也要护住我，我心里不是不动容的。”

　　“如今梁家已倒，大望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可是另有许多许多的问题没有解决。

　　殿下从未曾走到民间去看看，自然也不会明白，朝中官员的几句争论，看似小问题的问题，会对平民黎民家造成多大的影响。官员立身不正，会毁掉几多人对于生活的信心。

　　那些一路上愿意随着我的人，几多人都是因为这些而家破人亡的，我当初允许过他们的，以后就绝不能辜负他们对我的期望。”

　　“师父的教导，我一刻也不敢忘记。另有怙恃的言传身教，我都记得。萧瑾有志于为天下黎民谋，无意与子女情长，恐怕要辜负殿下的心意了。

　　那些童言稚语，儿戏之言，就请殿下忘了吧。”

　　“但是殿下帮过我，萧瑾也自然会回报殿下。今后，殿下若有付托，只要不违背原则道义，萧瑾必当在所不辞，殚精竭虑。”

　　语闭，萧瑾伏下身，向苻弘行了一个君臣间大礼。

　　苻弘听完这番话，然后像是满身脱力一般，缄默沉静了很长时间，但他照旧不死心，问萧瑾：“你就没有为自己想过吗？若是萧舅舅还在世，他们真的希望看到你这样吗？”

　　萧瑾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苻弘知道了她的回覆，苦涩的笑了笑，似乎自嘲般喃喃道：“你还真是狠得下心。”不管是对自己，照旧对别人，尤其是对他。

　　苻弘站了起来，压抑下所有的情绪，平静说道：“好，那就如你所愿。”

　　说罢转身，绝不留恋的走了。

　　墨莲澈将太子殿下送走之后，回到了书房，却见萧瑾依然是维持着苻弘离开时的那个跪伏的姿态，慌忙将人扶了起来，关切问道：“主上，刚刚发生了什么了？你为何这样？”

　　萧瑾抬眼看着墨莲澈，眼中有掩饰不住的伤心：“莲澈，我不知道这样对差池。不是，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刚恰似乎伤害了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人。”

　　墨莲澈听力很不错，刚刚守在外间，听到了他们之间的一些对话，联系萧瑾之前同她讲述过的一些往事，问道：

　　“殿下既然愿意与阿瑾你坦恳切意，那么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呢？你不是说过，太子殿下虽然看着昏庸无能，但那些都是表象，殿下为人其实是十分可靠的。

　　更况且，你们自小就认识，相互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