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轼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宋神宗的初次动摇

轼语 砚曦瑶 2092 2020-07-14 21:03:00

  孙固与王安石政见不合,宋神宗又力挺对方,若是现在胡乱亮相,他日传到王安石耳中,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但天子既已开口,装聋作哑也不合适。他思忖片刻,道:“官家何出此言?”以问代答,巧妙地回避已往。

  宋神宗道:“今日韩公送来一封奏章,针对青苗法中的种种问题进行深刻剖析。朕深思熟虑过,青苗法确实有些不适宜。”

  孙固模棱两可地回应道:“也许吧。”

  宋神宗道:“你下去吧。”

  孙固行礼退出延和殿后直奔宰相曾公亮处。曾公亮此时正和陈升之议事,见孙固来了,问道:“允中何以如此慌忙?”(孙固,字允中)

  孙固将适才在延和殿发生之事禀告曾公亮,“曾公,既然官家有意,我们应当一气呵成,尽快谋划破除青苗法之事,以造福天下。”

  年迈的曾公亮捋着花白的髯毛,用沧桑的声音感伤道:“韩公不愧是韩公啊!仅仅一封奏章就能动摇官家的心思!”

  翌日。

  早朝。

  宋神宗从袖子中取出韩琦的奏章公之于众,不禁感伤道:“韩卿真是忠臣,虽在外,不忘王室。朕开始认为青苗法可以利民,没想到竟害民如此!颁布诏令不行不了解清楚啊。就像韩卿奏章中所提到的坊郭户(都市户)哪里需要青苗钱,然而使者亦强行给他!”

  王安石听后反驳道:“只要从其所想,纵然是坊郭户又有什么损害呢!”

  曾公亮、陈升之之前并不太敢对青苗法亮相,因为他们知道之前无数的前车之鉴已经足以证明对宋神宗说什么都无用。只是今时差异往日,昨日孙固提前见告宋神宗已经因为韩琦的奏章有所动摇,于是两人一气呵成纷纷体现坊郭户不需要种地,不应发放青苗钱,并讲明破除青苗法的主张。

  王安石再度反驳道:“坊郭户之所以给他们发放青苗钱,是因为青苗资本多,农田所须已定而有闲余的钱,把这些闲钱贷给城中黎民,还能增加青苗储蓄。”

  陈升之道:“只怕州县畏惧索要青苗本息困难,因此强行分配给上等户。”

  王安石道:“强行分配确实有可能存在,但等到仕宦们这样做的时候,严行黜责一二人,则此毛病自然消失。”

  他见宋神宗的神情似乎对青苗法仍心存疑虑,没给其他朝臣开口的时机,继续道,“臣以为此事至小,利害亦易明,直使州郡抑配上户十五贯钱,又必令出二分息,则一户所需要支付的利息不外三贯钱。借此增加青苗储蓄,以备黎民凶荒之时,与从前向黎民增收米粮填补义仓相比,未必就欠好。更况且政令又没有要求强行分配,又有什么害处能让官家如此多虑呢?臣论此事已达十数万言,然而官家尚不能消除疑虑,依旧被异论所蛊惑,那么天下另有什么事能做!”

  宋神宗见王安石态度强硬,言辞猛烈,原本平和的心情上终于显露出一丝不悦,对王安石道:“你总要让人把话说完吧。文宽夫、吕宝臣也以为青苗法不行行,但只敢藏在心里。唯独韩卿肯来说,真忠臣也。”(文彦博,字宽夫;吕公弼,字宝臣)

  王安石道:“青苗法乃振贫乏、抑制吞并、增加储蓄,以预防黎民凶荒之时,不知对于黎民来说有什么可苦的……”

  宋神宗见王安石滔滔不停地说个没完,立即打断他,厉声道:“够了!此事无须再议!制置三司条例司回去针对青苗法存在的诸多问题好好反思悔改,退朝!”说完甩袖而去。

  宋神宗走后朝堂之上议论声肆起,阻挡新法派感受希望终于来了,激动不已。王安石愣在原地许久才缓过神来,叹了口气,默然离开。

  翌日。

  王安石向宋神宗讲明自己生病要在家休养,同时请求辞去参知政事一职。宋神宗命司马光写份批答送至王安石府中。

  王安石看着批答上写着:朕以为卿才高昔人,名重当世,将你从下层召来置于庙堂之上,对你坦诚相待、言听计从,没有人能离间我们,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如今士医生议论声沸腾,黎民骚动不安,你却想要送还职位,退出纷争轻易偷安。你的这份私心谋划虽然没什么遗憾,但朕心中的那份期望以后该委派给谁呢!王安石看完批答后勃然震怒,立即抗章自辨。

  宋神宗看到王安石的回复后,急遽对王安石再度下诏:诏中二语,乃为文督迫之过,而朕失於详阅,今览之甚愧。(大意:诏书中的话是代笔之人督促迫切的错,朕没有仔细阅读,如今看了以后甚为内疚)

  王安石读完宋神宗的二次下诏,决定第二天入宫觐见。

  翌日。

  宋神宗见王安石主动进宫面圣,以为对方气消了,正欲与他言谈,不意对方直接开口道:“臣恳请官家罢去臣参知政事一职。”

  宋神宗愕然,没想到昨天自己屈尊哄他竟然没有半点效果,心中怒气渐起,但很快被自己强行压了回去,对王安石和颜悦色道:“朕富国强兵的计划还未完成,王卿照旧留下来助朕一臂之力吧。”说完见其不为所动,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对其推行新法之事大为赞赏。

  王安石听后淡然道:“官家要是没什么事,臣就先行告退了。”

  宋神宗想着让他立即改变主意留下来也不太可能,就准予其告退,回去好好考虑下再做回复。

  翌日,王安石照旧呈上了请辞参知政事的奏章。宋神宗看后勃然震怒,将奏章扔在地上。身旁的阉人打了个寒颤,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拾起奏章,轻放于桌上,低声道:“官家切莫动怒,别伤了身子。”

  宋神宗生气道:“好你个王介甫,朕好言相劝,你却不识抬举,还以辞官来威胁朕,你以为朕离了你就不行了嘛!”

  几日后,朝廷宣布诏书,任命司马光为枢密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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