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查案
扬州府衙。
与扬州府衙的诸位官员相互见礼，商讨案情。
“久闻狄判佐是断案奇才，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真是少年老成啊。”扬州长史陈陵笑了笑，道：“您说是不是啊，上官大人。”
也许是徐陵混迹政界时日久了，脸上的褶子在笑的时候更显得谄媚，且笑的极不自然，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他口中的上官大人即是扬州刺史上官炎，上官炎为人机敏，也是颇有作为的好官，在扬州口碑一向不错。
“徐大人过奖了，仁杰愧不敢当。”
狄仁杰只是小小的汴州判佐，按官职资历是没有资格同这些高位的大人一同论事的，可狄仁杰深得皇上皇后的信任，又屡破奇案，少不了让人奉承几句。
见惯了政界上的识趣行事，狄仁杰也不多言，客套了几句便去翻看卷宗。
近来失踪的都是女子，年龄多是十几到二十几岁，有未出阁的女人，也有已经嫁为人妻的媳妇，有家境贫寒的，也有富朱紫家的，作案豪无纪律可言。
狄仁杰了解了案情，便要去案发现场去勘察一番。
这段日子失踪了这么多女子，凶手肯定不只几小我私家。
狄仁杰手中拿着舆图，边走边想，来到了一户有女子失踪的农家。
检查后发现现场的门窗皆完好无损，询问失踪女子的父亲，获得的回覆是家中只有父女两人，平日里也没有冒犯过什么人，是个很老实的农家人。女子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有时会去地里干活。一天夜里，他们像往常一样休息，第二天一早老汉才发现女儿不见了。
老汉本就年过半百，如今相依为命的女儿又失踪了，对老汉的攻击实在是很大了。
“老丈，您放心，仁杰定会将您女儿救回来的。”狄仁杰目光坚定，慰藉老汉道。
老汉竟扑通一声跪下，“谢谢狄大人，大人，您可一定要找着我的女儿啊！”话语中带有哭腔，泪珠顺着黝黑的面庞滚落下来。
“老丈，您快请起！”说着，狄仁杰扶老汉起来，“您莫要伤心，待仁杰找到了您的女儿，自然会送回来，您请放心。”
宽慰了老丈后，狄仁杰又去往下一个案发现场。
这些贼人，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下得了手，着实可恨。
如果是为财，便不会对穷人家下手，而且卷宗上也没有丢失钱财的纪录，如果是为女色，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抓走这么多女子，而且连别人家的妻妾都不放过。他们不缺钱，但是缺少女人。他们会是什么人呢？
狄仁杰一面走，一面思考案情。
街边拐角处，一名头戴幂篱的黑衣女人正迎面走来，女人衣袂翩翩，气度特殊。
二人堪堪擦肩而过，狄仁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叫住了她。
“女人！”
清魂蓦然转头，见一名丰神俊朗的少年正看着她，不知为何，清魂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熟悉的感受。
这名少年，似乎在哪里见过。
似是接近了一个遥不行及的梦，又像是隔了一层雾，去看一道近在眼前的光线。这种感受，回味起来满是伤怀。
一瞬之间，恍如隔世。
狄仁杰先开了口，“女人，扬州城最近不宁静，女人照旧当心些，少出门比力好。”
说着，狄仁杰微微一笑。
清魂原是冷傲的性子，现在却心下一软，温柔一笑。
“好。”
狄仁杰也轻柔地对她笑了笑，转身离去。
清魂纤手撩起幂篱，看着狄仁杰离去的背影，眸中几抹伤情，却不知悲从何来，只当自己庸人自扰，遂默默回首离开。
来到了另一个案发之地，狄仁杰发现刚刚萍水相逢的黑衣女人正蹲在地上勘察现场。
幂篱的长纱微微撩动，精致的面容若隐若现。
“女人，你怎么在这里？”语气中略带有惊喜。
“我来查失踪案的线索。你呢？也是来查案的吗？”
“不错。”狄仁杰道：“在下是汴州判佐狄仁杰，奉皇后之命前来查案，不知女人芳名？”
“我叫水清魂。”
“水清魂？”想到那日在酒肆听到的话，狄仁杰道：“难道女人就是水家失散多年的三小姐？”
他竟知道自己的身份，清魂十分惊讶，按捺心下惊奇，她回覆道：“是。”
狄仁杰道：“扬雄在《甘泉赋》中有云：澄心清魂，储精垂恩。清魂女人好名字！”
听了狄仁杰的赞叹，清魂竟脸红了起来，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
见清魂有些紧张，狄仁杰忙解释道：“清魂女人莫怕，仁杰与女人一见如故，有心与女人交个朋友，并无轻薄之意。”
一见如故——
简直是一见如故。
敛去这番女儿家情态，清魂道：“无事。”
“女人既是各人闺秀，为何出门时身边没有婢女相随？”
“扬州城内女子接连失踪，实在不敢让她们冒险。”
环视四周，狄仁杰问：“女人可有查到什么？”
“这名失踪的女子是江都衙门捕头吴衍青的女儿，也是会一些武功的，可房中并无打架痕迹，也许是被下了迷药或是迷香一类。贼人把吴女人迷晕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带走。”清魂道：“这些贼人狡猾的很，我之前去的几个案发现场也是这样，险些什么线索也没有，要抓住他们着实不容易。”
狄仁杰认真听着，未料她一个富朱紫家的闺阁小姐，竟有这般看法，便小心询问道：“那么女人可有良策？”
“我想，我们可以放长线钓大鱼，引诱贼人自己找上门来。”清魂道。
原来清魂欲以自己为饵，诱贼人上钩，找到那些失踪女子之后，再把她们救出来。
这简直是最好的要领，可也是最危险的要领，一旦出了差错，就有可能把清魂也搭进去。
“你不畏惧吗？”狄仁杰问。
“不怕。”语气波涛不惊。
“这简直是好措施，可是究竟有危险，不如我们找列位大人和你的父亲商量一下，想一个万全之策，以免危及女人的宁静。”狄仁杰不禁有些钦佩这位水家小姐，但为了她的宁静考虑，照旧要小心一些。
“好。”
于是，狄仁杰随清魂来到了水府。
“不愧是江都第一富户，果真是华美堂皇。”狄仁杰由衷赞叹道。
清魂带着狄仁杰径直走向正门。
“三小姐。”守门仆役毕恭毕敬地行礼道。
清魂颔首以示回礼。
二人来到水老爷的书房，却被仆役见告老爷不在，应该是与夫人去了花园。
于是二人沿着小路走向花园。
“我父亲和我母亲两小我私家情感很好，今日我父亲有空闲时候，自然是要与我母亲享受二人世界了。”清魂道。
“有情人终成眷属，又多年相濡以沫，真是让人羡慕。”狄仁杰看着水氏匹俦的背影，眼神里满是艳羡。
花园中。
远远便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琴音虽称不上是精绝，却也属上乘，琴音柔和舒缓，隐隐含情。
“倾殇更牵尘，”
“寒微锁碧筠，”
“明月隐夜寂，”
“影顾怜痴人。”
水荀幽幽吟着诗，映着娇艳的芙蓉花与水夫人一同抚琴合奏，看已往真是一对儿叫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老爷的诗简直有进步，不外却不应景。”
“不瞒夫人，这是我昨夜一时有感而作。”
“说好今日陪我，怎么拿昨夜作的诗来乱来我？”水夫人嗔道。
“好，那为夫再作一首。”
狄仁杰与清魂不忍打扰他们二人，于是悄悄走开了。
寻仙小筑。
“这是女人你的院子吗？”狄仁杰道。
“是。”清魂道。“我们先在这里等等吧。”
“多谢女人。”
丫鬟已为二人斟好茶，“令堂看上去像是一位才女，令尊的诗是令堂教的吧。”狄仁杰呷了一口茶，道，“不知女人对诗词有没有什么研究啊？”
“我对诗词一窍不通，只是认得字而已。”清魂道。
“水府家大业大，想必有不少事情要处置惩罚，难得还能有念书作诗的时间，令尊的诗也不错。”狄仁杰道。
“人痴怜顾影，”
“寂夜隐月明。”
“筠碧锁微寒，”
“尘牵更殇倾。”
“那首诗完全倒过来，也是可以读的通的。”
清魂笑道：“我听说父亲作诗也并非想作出什么传世佳句来，只是为了逗我母亲开心，愿意多花心思，有事为了诗句还整夜不睡呢！”
“女人也喜饮酒吗？”
狄仁杰瞥见屋中放置的两坛酒，有些惊讶。
“我向来喜爱饮酒多过饮茶，我娘也说我这样爱喝酒像个江湖女侠！”清魂笑道，“狄大人若有兴趣，他日可与清魂一同痛饮。”
“既然女人邀约，仁杰就却之不恭了。”
……
二人相谈甚欢，宛如多年未见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