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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羡歌

第二十七章 归雁长安

阳羡歌 李芬芳 3704 2020-02-15 02:47:52

  这一路向西,又行了约莫二三千公里,虽然比力辛苦,但是给养富足,一路坦途,再加上向导、言语官,更是行走流通,一直走到妫水之北、大夏之南、安息之西的大月氏。

  此时的大月氏却不再是原来的大月氏,因为起初月氏居住在敦煌、祁连之间,待到被匈奴打败,大部门人就远远离开这里,经过大宛,向西去攻打大夏,并把它打败,令其臣服于月氏,于是建都在妫水之北,作为王庭。在月氏第一次迁徙的时候,敦煌、祁连间就有小众不能去者,保南山,号小月氏;在月氏第二次迁徙的时候,更有一部门没有名号的部众,留在了巴里坤草原,再就是伊犁河、楚河流域。

  关无烟问向导:“月氏国和大宛国人文民俗一样么?”向导回覆:“月氏是个黎民不定居一处的国家,人们随着放牧的需要而迁移,同匈奴的民俗一样。他们国家拉弓打仗的战士也一二十万,和我们不太一样。”全豹道:“这一去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呢?”向导说:“一定不差。”

  他们先到康居,之后又从康居来到大月氏。

  张骞等跨越上千公里,终于到达时,受到了不错的接待,但也只是不错。国王有些心不在焉,丝绝不提联合汉朝复仇之事。张骞道:“大王认真乐不思蜀了吗?大王可记得先祖被匈奴老上单于杀死,头骨惨被做饮酒器皿的事么?”

  月氏王沉吟不语,半天方道:“这些事本已经成为已往,你又提它作甚?此地乃人间乐土,土地肥沃、物产丰饶、黎民富足,最重要的是没有边患之忧。不是每个国家都像匈奴那样狠毒,不是每个邦国都如乌孙一样骄横。如今的周边之国皆温顺讲礼,喜好宁静,我方虽不能任意称王称霸,却也能自给自足,何须又劳心思翻山越岭去复仇?我们以前被打得人心惶遽民不聊生,从朝堂上下至平民黎民已经极端厌恶战争,如今邦国急于生长生产、养民生息,并无作战计划。还请使者另寻他途!”

  张骞道:“难道大王一点儿不为先祖感应痛惜,不想报仇雪恨?”

  月氏国王道:“先祖生不逢时,遇到了凶恶的狼群,我等既知狼群凶猛,又何须再去招惹?诚然,先祖的遭遇简直令人心痛,可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纵然远征千里,去了同样是送死。”张骞道:“否则,贵国可以和我大汉联手,定能击败匈奴和乌孙。”

  月氏王反问:“何以见得?大汉高祖不是被匈奴围困在白登?今后一直以积极防御为主,至今未见汉朝对阵匈奴的大规模战役。战场乃生死场,不是脑袋一热就冲上去那么简朴。本王明白张使者的来意,不外就目前来讲,我们月氏确实不适合兴兵。”

  张骞叹气道:“难道大王一点儿不想念故土,一点儿不想祭拜祖坟?”

  月氏王笑道:“你们大汉安土重迁,我们并没有那么深的执念。所谓故土就是故人之乡土,是祖上的不是我辈的,约莫来此丰饶之地,是上天的懿旨。这是一方乐土,我们要在这里扎根繁衍、休养富足,也许期待十几年、百年,我们国富民足兵强马壮,到那时,可能会挑战匈奴。但此时,万万不行。”

  张骞还想说什么,被月氏王制止,令其离开。张骞立着不动,再三请求,“请大王三思!”月氏王道:“不必三思,此事勿要再议!”张骞道:“可是……”月氏王笑道:“张使者远程跋涉,一路艰辛,可以在此多住些时日。此外休要再提!”

  张骞从朝堂退下后,闷闷不乐。堂邑父劝道:“在这里多住些时日,或许能改变月氏王的主意。”全豹也随声赞同,“就是,现在月氏王可能不信我们,时间长了就了解我们大汉陛下的勃勃雄心了。”关无烟道:“我看未必,时间越长,月氏王越不把我们当回事。至于武帝的雄心,在月氏王那里只能是触不行及。”

  堂邑父笑道:“无烟,你把张大人所有的希望都釜底抽薪了,不给留一点生路。”关无烟道:“我只会客观分析,凭据月氏现有状况,短时间内他们基础不行能兴兵。我们大汉朝纷歧样,尽管之前有白登之围,但是经过文景之治,国库积贮丰盈黎民安身立命,如果再有不世出的将才,完全可以风风物光地与匈奴交手,甚至可能把匈奴打得一败涂地。”

  全豹笑了笑,没有说话。堂邑父急道:“你这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不认自家人,完完全全给张大人添堵。”张骞道:“好了,我心里有数。这样吧,无烟,我们现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再做计划。”

  是夜,关无烟三更练刀时,在皎洁明亮的月光下,又看到了张大人孤苦坚定的身影。她收起刀,立在他身后,望着天上一轮明月。

  此时现在汉朝长安未央宫也是同样的心情吧,十几年了,出使任务未完成。十几年的风霜雪雨,十几年的忍辱负重,过沙漠爬雪山,牺牲了那么多兄弟,就等来这么一个结果。这样,怎么回去面对武帝,一句轻描淡写的人家差异意就完了。

  不行,至少还得厚着脸皮再游说一番,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关无烟默默收了刀,回到房间。这是她十几年来唯一一次主动放弃练刀,不为此外,就想让张大人清净一刻。

  第二日,张骞向月氏王要了一份地形图,带着向导、言语官,开始了定点踩街,用了半年时间把月氏国主要城镇街道特产人文考察了个一清二楚,又用半年时间对辽阔的西域进行了实地勘察,不仅亲自会见了各小国,还去了、大夏等国,间接了解了奄蔡、安息、条支、身毒国,形成了文字纪录。

  一年后,张骞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卖命,无论使出怎样的谈判手段,也无法重燃月氏人的熊熊恼恨烈火,于是决定打道回府。

  月氏王也很无奈,这一年多每次见到张骞,他总跟月氏王提老国王的头盖骨酿成酒杯的事,想想就让月氏王觉得痛苦,真是焚琴煮鹤,这种事你小子以后照旧少提吧,这都什么年代了。不是每小我私家都渴望要报深仇大恨的,有几个像你们天子那样恪守一方田园,巴适地总想着给太爷爷那辈儿复仇啊!

  张骞看到,武帝的计划挺丰满,但武帝不会想到老天给了大月氏人一块肥沃之地作为赔偿。只有忍无可忍才会奋起还击,但是已经富起来的大月氏人此时没有心思再去征战了。张骞失望的踏上了归途。

  回去的路上,张骞为避开匈奴势力,于是计划不走河西走廊,计划走塔里木盆地南部,昆仑山北麓的南道,从莎车,经于阗、鄯善,通过青海羌人地域后归汉。

  关无烟并不担忧翻山越岭,甚至另有些期待再次见到王妃。她现在已经不排斥用胭脂水粉,在大月氏的街市上身着艳丽纱衣腰肢扭动的美貌女子看起来也是一种美的享受,她有刀,可也是个女人。

  如果在刀与粉之间做一个选择,大多数女子都市选择粉。关无烟人给家足的时候,隐隐也有一种潜在的满足。这种满足让她自己感应可怕,难不成要过那种相夫教子惯常平庸的日子?不行以,磨练了十几年的刀不能说放就放,受了十几年的功夫熏陶,不能说忘记就忘记。

  随着张大人到康居、大夏寻访时,未曾见朝堂之上有女子执掌,想来女子登堂入室真是艰难。不识字做文官就算了,汉朝边关不稳,武帝力主求战,正是自己主动请缨上阵杀敌的大好时光。

  向导、言语官回到他们的大宛国了,只有他们一行人聚集在青藏高原脚下,仰天长叹巍巍乎壮观,我等叹息不能言。全豹笑言,我们强行上难度,爬青藏高原。上了高原,是羌族人的土地,虽然难走点,容易喘不上来气,但应该是宁静的。

  堂邑父道:“比之前我们过的雪山容易多了,那么平的坡度,蹭蹭蹭三五下就能登顶。我可以飞檐走壁,用壁虎挂壁的功夫背着张大人。”关无烟在一旁深思最佳路径,张骞突然变了脸色。

  几百号的巡逻队声势赫赫开将过来,骑马佩剑自命特殊,看战马和装束,全然不是婼羌部族。张骞赶忙躲到堂邑父背后,悄声道:“资助看看,是什么人?”关无烟道:“张大人我们要不要逃跑?是匈奴人在巡山。”全豹说:“一年多了,这里也酿成了匈奴的土地。如果此时逃跑,必被抓。不如,我们随意走着,就当什么也没发生,或许有转机。”张骞连连颔首。

  匈奴巡逻队伍从各人身边经过,每小我私家都神态自若,俯在地上看蚂蚁。巡逻队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直骑马悠然向远方。

  张骞乐得欢呼,忍不住纵声大笑,“我看匈奴人眼拙,我们穿着婼羌人衣服也蒙混过关了,照旧张大人我智慧有智慧,提前通知各人换好了装束,否则……”

  “张大人,您别说了。”堂邑父焦急道:“匈奴巡逻兵又拨马过来了,我们快跑吧!”

  张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几个仆从撒丫子跑向四面八方。关无烟忙喊:“回来——”

  几个仆从没能跑过战马,被巡逻兵捉了。全豹与关无烟商议要不要打,关无烟摇摇头。

  张骞说:“如果再被抓住,我又要等十年。”关无烟道:“谁说让你再等十年,也许一年半载就放了。”张骞恼道:“你头脑太简朴了,我另有妻儿在匈奴营帐。”关无烟道:“合家团聚不更好,为什么偏要回长安?”

  张骞鼓舞关无烟去和巡逻兵对打,关无烟拍拍身上的大刀,摇摇头,道:“打不外!”张骞还要再说什么,看到了马背上一双锐利凶狠的眼睛。

  一年多了,张骞不知道羌族此时也是匈奴的附庸了,于是张骞等再次被扣,并遣返回了匈奴营帐。

  此时的张骞,满眼绝望,还要再等十年吗?我另有命再等十年吗?也许是老天怜爱这个不忘初心继续大义的人,觉得不应该让他的永远埋藏在草原灰尘中,仅仅已往了一年多,在公元元朔三年初,军臣单于死了,匈奴内部发作了争夺单于大位的内乱。张骞再次瞅准时机,逃出漠北。

  此一行,整整十三年,从武帝建元二年出发,至元朔三年归汉。出发时是一百多人的使团,回来时仅剩下张骞和堂邑父二人。张骞这次壮烈的西行,虽然使命并没有告竣,但意义深远。对于西域各个小国以及大宛、康居、大月氏和大夏诸国的具体情况,另有乌孙、身毒等国的许多情况,回长安后,张骞将其见闻向武帝作了详细陈诉,这个陈诉的基本内容被司马迁在《史记·大宛传》中生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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