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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羡歌

第十七章 淡月疏星

阳羡歌 李芬芳 6159 2020-02-04 17:54:06

  这应该是出沙漠以来最惬意的两天,野苹果、野杏、核桃、葡萄、沙枣、楸子、甜瓜、红枣等种种水果吃个饱,暗腹雪鸡、高山雪鸡、北山羊、马鹿、盘羊等肉食应有尽有,野燕麦、野黑麦、草地早熟禾做成的面食任意挑拣,吃饱喝足骑马放牧,蓝天白云碧草无边,骑在马背上,放牧羊群,或者懒洋洋地躺在草丛里,嗅着野花的清香,看着各处羊茅、垂穗披碱草、三芒草、沙生针茅、草木樨、野生紫花苜蓿,一时恍若隔世。

  在参见过婼羌国王去胡来王后,国王部署给他们一行人两房营帐,衣食若干,供他们暂时休整。去胡来王膀大腰圆,身材高峻,酱紫色脸庞,一部浓密黑白相间的髯毛,带着半丈高的金雕毛与白肩雕毛饰品。他的身边是貌美端庄的王妃,看样子不外二十岁上下,衣饰艳丽珠宝璀璨,始终微笑着一言不发。

  去胡来王嗓音嘹亮、英气冲天,说这里尽管人口不多,不外五十户千儿八百人,军士五百,也不种田,随畜逐水草,依赖西北鄯善、西边且末两国的谷物生活,但是有铁矿,会铸造刀、剑、甲、矛、弓等武器,经年无战事,也能自给自足人给家足。

  张骞道:“去阳关千八百里,简直是一处清凉所在。吾等受此款待,无以为报,于心有愧。”去胡来王笑道:“我们婼羌和大汉都是炎黄后裔,同宗同源,不必见外。”安虎不解道:“既是炎黄后裔,为何远迁至此?”

  去胡来王笑道:“我婼羌族本系炎帝、黄帝、少昊之后,居于若水而名若。若字左边加女为‘婼’,是在母系氏族部落时代尊重妇女有关。我们婼部族于东周初年受到秦国压迫,其中有一支便沿着河西地域向西北迁移,约于战国时代徙入阳关以西及南部山区,与土著氐羌通婚,定居在此。”全豹名顿开道:“长见识了,谢去胡来王。”去胡来王用大碗盛满酒,端起来,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来,干!”说罢,一饮而尽。各人都端了酒碗,一饮而尽。

  一个小兵进来,陈诉说大释比回来了。去胡来王大手一挥,道:“快请!”张骞不明白,问关无烟。关无烟道:“婼羌族信奉原始宗教,认为万物有灵,‘释比’或‘许’是他们的婼羌的祭师。”

  巫师释比大踏步走进王帐,他的穿着很是考究,土黄色上衣、白色饰花纹下衣,黑靴,戴着猴头帽、念珠,手执神杖,敬重地给去胡来王施礼。去胡来王道:“祭山仪式准备差不多了吧?”释比道:“一切就绪,只等大王宣旨。”去胡来王道:“明日可好?”释比道:“天朗气清,五谷丰登。可以。”去胡来王令其落座,道:“这里有十几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明日一早可带上他们一道上山祭拜。”释比扫视他们一眼,单手施礼,道:“阿巴木比保佑您!”

  众人推杯弄盏,喝酒吃肉,烂醉陶醉而归。关无烟在回去的路上,觉得自己的裤子湿了,很是纳闷。她直觉自己是否生病了,忙跑去找释比。

  去胡来王的营帐里只有王妃指挥下人收拾碗碟,见到关无烟就问是不是缺少衣物。关无烟对王妃描述一番,王妃笑弯了腰,说实在没看出来她是个女人,拉着她到自己的房里,帮她换了衣服,给了她一些妇女用品。关无烟道:“经常这样,我会不会死?”王妃笑道:“不会,嫁人就好了,有孩子就好了。”

  关无烟入迷道:“什么是嫁人?为什么要嫁人?我为什么要有孩子?”王妃道:“因为你是女人呐!女人都要嫁人的,要嫁就嫁整个王国最强悍最威风的男人,像我们大王一样。”关无烟原来以为王妃那么年轻,和去胡来王就像女儿和父亲,未曾想王妃真的恋慕去胡来王。她无奈地笑了笑,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何方。

  王妃的三个孩子跑进来,一个一个围着她叫着母亲,撒娇撒欢。王妃笑意盈盈,满身上下充满辉煌,一个一个哄着,劝着,划分给他们拿了一些小物件,让下人带他们走了。关无烟也起身告辞,不意王妃非要她留下说会儿话。关无烟道:“你不是有大王?天色已晚。”王妃笑道:“他今晚不来,他去老大那里。”关无烟受惊道:“那么……”

  王妃笑道:“我是老三,是最小的。明日祭山,这是族里的大事,他要带老大去。我平时主要就是带带自己的孩子,放放马。大王接待客人的时候,偶尔陪侍一下。”关无烟道:“我得回去给我们弟兄说一下,我在这里,不要让他们担忧。”王妃笑道:“我早派下人去了,你不用管。”

  关无烟的头有些疼,她不习惯和女人交流,尤其是这样衣着鲜明貌美如花衣食无忧的闲妻良母。她不知道和王妃谈些什么话题,她之前的岁月只有那把钢刀,那所土屋子,另有自己标行的兄弟。从小到大,她一直是男人思维,练刀看家护院押标开标行,甚至标行的师兄说让她快快长大,长大了给她娶个媳妇,她也茫然地应承了。有时候,她看到玉无尘身边的女子,那样洁净那样妩媚,更觉得自己是男人。

  王妃过来拉她的手,关无烟跳开了。她闻到了一种香气,淡淡的幽香,是那种让人迷醉的女人香。王妃的手细腻柔滑,容颜似玉,和王妃一比力,自己就是块土疙瘩。王妃看出了她的不安,从箱奁里找出两个小瓶子,交给关无烟,“这白瓶是马油,这粉瓶是脂粉,经常搽一搽,皮肤会变过来的。”关无烟握着那两个精致光洁的小瓶子,想着自己黑红糙干的手脸,犹豫地又还了回去,“我……不用吧!我……整天在沙漠,一小我私家,也不见旁人。”

  王妃凑过来,用手捏了捏关无烟的腮,道:“有点松树皮的感受,不外照旧小孩子,一瓶油抹完就变女人了。你不能一辈子一小我私家吧?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找个女人过日子。没人教你吗?你怙恃呢?你姐妹呢?”关无烟摇摇头,道:“我从小就随着师傅,只有师兄们。”

  王妃下了毡榻,倒了半盆羊奶,端过来,送到关无烟面前。关无烟接过,看羊奶冒着热气,一饮而尽,完了,抹了一把嘴巴。王妃笑得合不拢嘴,又转身倒了半盆热羊奶。关无烟打个饱嗝,摆手道:“真的喝不下了!”王妃笑道:“是用来泡手的,你适才竟然喝掉了。”关无烟闹了个大红脸,那么好的奶,泡手,不行思议。在王妃的再三劝说下,她把手泡进去,感受着羊奶在手指漏洞里一点一点滋养肌肤。

  泡完了手,在木桶里泡牛奶澡的时候,王妃让关无烟闭眼为她洗了油乎乎粘腻腻的头发,然后让她躺到睡榻上,修面洁肤。关无烟觉得脸上一开始被抹了厚厚的一层油膏,过了一刻被洗掉,接着又是一层油水,被王妃细长温热的手指重复按压,一刻钟之后,又洗掉,再抹了一层什么……

  一觉醒来,天已蒙蒙亮。关无烟想起来自己没有三更练刀,不禁痛恨不已。王妃从外面走进来,拿了一些吃的给关无烟,笑道:“果真清透许多,那层粗拙的干皮已经褪掉了,只是另有些不够细腻,抹抹油就好了。”关无烟三口两口吞掉食物,用冷水胡乱洗了一把脸,抹了一下水珠,走出去。王妃急得大叫:“把脸揩干,抹上油。”

  关无烟看到营帐外面聚了好些人,人人兴高采烈容光焕发。王妃追出来,说张骞他们在神树林一块空坝上。

  祭塔建设在环山之中,林木丰茂的半山腰平地上,神奇而幽深。高约三四米的天神塔,状如锥形,顶端有一块较大的白石,周围放数块小白石,划分代表着火神、天神、林神、六宿神。塔腰部有一圈斗斛,塔下放着宰杀后的神牛祭品。

  关无烟穿过人群,挤到前面,看到大释比手拿羊皮鼓念念有词。一些人燃了香柏,烟雾缭绕中,释比敲了一下铜锣,绕着香柏熏身。熏身完毕,众人列队随在释比身后围塔而转,释比左手拿圣书《刷勒日》,右手拿令牌,口诵封山、育山、敬山的神事经经典,开始作法。

  人群全都平静下来,每小我私家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肃穆虔诚,他们望着天塔,望着天神塔的白石,望着天塔腰部的斗斛,默默乞求着心灵与天地的碰撞,默默祈求着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法事完毕后,众人纷纷把银钱、食物和其他有用的物品撒向天神塔,予以回报。

  关无烟顺着山路寻找张骞等人,一位小释比在身边问,“你是外来的?”关无烟颔首,道:“就这么一会儿结束了祭山仪式,真快!”小释比道:“这是三年一次的祭山会,我们众释比还要为婼羌部族、婼羌羌部族的迁徙、部落英雄诵经,一两天才气完成。祭山后还要祭路三天,禁止上山砍柴、割草、挖苗、狩猎等。”关无烟道:“这么庞大,难为你们了。”小释比道:“这是我们神职人员神圣的职务,我们很是乐意为各人服务。”

  关无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个以前从来没有涉及的问题,她思忖了一下,问道:“你们立室吗?”小释比笑道:“我们释比是婼羌族口头传承和宗教文化的主要流传者,在婼羌族中职位高尚,可以娶妻生子,子承父业,通过师徒、父子之间的口传心授而代代相传经文。只有释比有通达神灵神秘不行思议的力量,我们要主持祭山、供奉、还愿、看病、驱魔逐邪、消灾遁迹、招魂、占卜、修房造屋、男女合婚、新生儿命名、超度亡灵等仪式,作预卜占卦,分羊髀卜、鸡蛋卜、白狗卜等,做驱鬼除邪的送茅人、踩红锅、踩犁铧、开红山、划水碗等巫术。我们很忙,很忙。”

  关无烟笑道:“你们婼羌人相信万物有灵对吗,那么多仪式。”小释比道:“在婼羌族看来,婼羌人是天神的外孙子民,女娲视木吉卓及其祭师阿巴木拉来自上天,我们凭借高耸入云、白雪皑皑的雪隆包来到凡间。我们婼羌人祭天神就选择了离天最近,曾经降神于斯的雪山之巅作为圣山。因高吉高,顺其类也。天以高而尊,地以厚为德,故增山之高以报天。”

  关无烟道:“其实相信神灵不如相信自己,我从小就不拜神。”小释比道:“天地赐予了我们一切,没有天地就没有我们。为什么不信神灵呢?当你做了好事,神灵会给你护佑;当你做了坏事,神灵会降下灾异。”

  关无烟反问道:“我如果整日拜神,在沙漠里一小我私家早被狼群吃掉了。”小释比道:“你不做坏事,身上没有乖戾之气,神灵会佑护你。我们相信天神,天神职位最高,能主宰万物,祸福人畜。我们婼羌族认为万物有灵,我们信仰多神,我们崇敬祖先。我们敬奉神灵,在山中,在林地,在屋顶,在室内。我们认为白石通灵,一般在碉衡宇顶四角供有五块白石,划分供奉天神、地神、山神、山神娘娘和树神。我们堂屋的神龛供有家神角角神,包罗祖先神、女神、男神等等。你可以供奉女神,保佑女人的神。”

  关无烟别过头,道:“我是男人。”

  小释比笑道:“可你身上有香气,你……应该是女人。”

  关无烟道:“我……不是。香气并不只是女人才有,我有一个师兄整天喷香喷香的,能熏死人。”

  小释比疑惑地看了看她,道:“你可以祭拜牲畜神保佑六畜兴旺,或者你可以祭拜一下财神,招财进宝。”

  关无烟道:“我祭拜武神。”

  小释比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摸了摸脑袋,“巫神?”

  关无烟看到了前面走的张骞等人,赶了已往。安虎揉了揉眼睛,“你谁啊?”全豹愣了愣,道:“你似乎变了小我私家……越看越像女人了。”关无烟不理他们,继续向前走,路过王妃营帐的时候,里面伸出一只手,一把把她拉进去。关无烟有些不自主地退却,说不出来的难受。

  王妃热心地打来一盆水,道:“妹妹,来,让姐姐再给你做一次肌肤推拿。我看今天小脸油光发亮,继续保持,不出一个月,就恢复女子模样了,挺清灵秀气的女人,要好好敬服自己哟!”关无烟拒绝了她的美意,道:“姐,那个……我真的不习惯,我粗拙惯了。”王妃笑道:“可你总这样子,就把自己给毁了。”

  关无烟道:“什么是自己毁自己,难道用一张女人的脸招引男人,过相夫教子的生活就是好日子。用自己的双手闯出一片天,和爷们肩并肩,就是自毁长城?我没有小女人的娇嗔容貌,自然也不会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每小我私家有每小我私家的生活方式,你不用干预干与我。”王妃怅然道:“可是,你以后终归要嫁人的。”关无烟冷笑道:“谁说我要嫁人,有一把钢刀陪我就够了。”撩起帘子大步走出来,呼吸着带着青草味道的空气,满身每个毛孔舒畅无比。

  在混淆着汗腥气、泥土味道的自家兄弟身边,关无烟合身躺下,安然睡去。兄弟们投壶、掷骰、抽签、划拳、猜数,吆五喝六斗酒,“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哈哈哈哈,你输了,喝!”“喝喝喝,我喝,干了。”酒气熏天,满嘴低俗,可是让人觉得痛快畅意。另有几个赤了脊梁,玩骨牌的,一个一个“碰,东风,清一色一条龙,哈哈哈哈,胡了,快拿银子,快快啊!”

  张骞原来不会这些,如今也被裹挟其中,一会儿斗酒,一会儿玩骨牌,哼着小曲摇摇晃晃神气活现,拿着个酒瓶,硬是把关无烟给晃醒,“来,兄弟,喝俩!”关无烟侧了个身,“不喝,这几天肚子不舒服。”

  张骞喷着满嘴酒气,“呵呵,离开王妃,舍不得吧!呵呵,兄弟,我告诉你,清夜良宵酒酣腮热大凡放令,欲端其颈,如一枝孤柏;澄其神,如万里长江;扬其膺,如猛虎蹲距;运其眸,如烈日飞动;差其指,如鸾欲翔舞;柔其腕,如龙欲蜿蜒;旋其盏,如羊角高风;飞其袂,如鱼跃大浪;然后可以畋渔风月,缯缴笙竽。端颈、扬膺、运眸、差指、柔腕、旋盏、飞袂一气呵成,连贯无暇,活龙活现,传神如花。这等艺术享受,我张骞第一次感受,感受……你睡,我……继续……”

  三更时分,关无烟起来练刀。兄弟们一个一个乱七八糟地睡下了,有的半截身子溜到地上,有的挺在桌子下面,另有的对着一堆臭鞋酣睡。关无烟给他们稍微挪动了一下,扔几个被单在身上,走出营帐。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银河耿耿,断云微度。辽阔空旷的草原起起伏伏,青草随夜风舞动似大江奔流。

  黎明临行时分,去胡来王为众人饯行,道:“如果再多住些时日,会看抵家历十月月朔的羌年节,庆典一般为三到五天,有时候要过到十月初十。过羌年时还愿敬神,敬祭天神、山神和寨神。全寨人吃团圆饭、喝咂酒、跳莎朗,尽欢而散。整个运动仪式由‘许’主持,咂酒由寨中德高望重的父老开坛。节日期间亲朋挚友互道祝贺,相互迎请,热闹特殊,可惜你们不在这里了。”张骞道:“来日方长,等我等从大月氏回来,再登门造访。”

  饭后,王妃又偷偷塞给关无烟一些妇女用品,关无烟弯腰致谢。一行人又声势赫赫徒步而行,到达了天山脚下,但见巍巍千山万岭白雪皑皑,苍松翠柏遮盖其间。

  张骞发出一声浩叹:“噫吁嚱,危乎高哉!”安虎叫道:“我的葡萄、胡麻、核桃,托木尔峰的雪豹、玉带海雕、胡兀鹫、黑鹳、棕熊、小叶白蜡、地衣、阿魏、紫草、黄芪。”全豹道:“另有天山塔格依力斯雪荷花雪莲,‘百草之王’、‘药中极品’,特有的珍奇名贵中草药,也许我们采一朵,吃了之后,永生不老。”

  张骞道:“天山上随处都是?”关无烟道:“塔格依力斯生长于天山山脉海拔四千米左右的悬崖陡壁之上,而天山山脉的最岑岭托木尔峰海拔七千四百三十五点三米。”张骞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后面来了个探路的仆从,说最新探报,此时天山南北的三十多个小国,全都是匈奴的傀儡藩属,定期交粮交租,我们此行的目标大月氏再次被匈奴打得西迁。

  张骞深深地叹了口气,已经过了千里沙漠、走了大草原,难道还要翻越雪山?安虎忙说,幸亏我们走得实时,否则婼羌人被打,我们也会遭殃。全豹也陪笑道:“是啊,很有可能再被抓回去。”张骞双手一摊,怒道:“别说了,豁出这条老命来,我也要到大月氏,幸不辱命不辱使节!堂邑父,你查清楚没有?”堂邑父道:“千真万确,主人!”

  张骞无奈,道:“继续一路向西,追大月氏。”

  关无烟第一次听真切一个奴仆的名字,对牵马的堂邑父说:“放马归田吧,山上用不着。”堂邑父道:“风雪无情,也许这匹马不能驮张大人过山,却可能为张大人解决几顿食粮。”关无烟笑道:“烫衣服,你真忠心!”

  堂邑父道:“我叫堂邑父,原名甘夫,匈奴族人,华文帝十四年的一场战役中被汉朝军队俘虏,被作为奴隶赏赏给了华文帝女婿堂邑侯陈午做家奴。公元前138年,张大人出使大月氏国的时候,汉武帝任命我为百人团的向导翻译。”

  关无烟审察一下他身强体壮的外形,背着手,道:“听闻你善射,武艺傍身。”堂邑父道:“不如你们三位,尤其是你,每日夜半练刀从不中断,让人钦佩。”关无烟不说话,自顾自跟上队伍。她很奇怪自己记性不差,为什么连一个奴仆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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