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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羡歌

第十二章 剽若豹螭

阳羡歌 李芬芳 6669 2020-02-02 05:24:43

  一匹白色的骏马装饰着金黄的笼头,在密林中飞驰。年轻的少侠骑士,身背楛木箭,强弓从不离身,勤奋苦练成就了一身超绝的武艺。他拉开弓如满月,灵活地前后左右射击,一箭一箭直中靶心不差分毫。一仰手就能射中飞驰而来的小兽,俯下身就能轻易打碎箭靶。他灵巧敏捷赛过猿猴,又勇猛轻疾如同豹螭。

  少年止住骏马,自得洋洋地问道:“玉无尘,所获猎物几何?”

  玉无尘在马上左颠右晃,摆手道:“少年,不外一两只野兔而已。我不善纵马骑射,今日找我拉练,只怕是赶鸭子上架。”

  少年笑道:“看来你们塞外大漠也并非个个虎狼,看你的阵势,倒不如叫上李敢,那小子火爆脾气还勉强和我有一拼。”

  玉无尘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道:“我可不行以下马休息一下?万少爷,让我喝口水,给您吹一首曲子。”

  少年扯起嘴角,道:“下去帮我清点战利品,约莫有十八只野兔,二十只黄羊,十五只角鹿。今天的食物够多了,一会儿帮我给天子姨夫、将军舅父送一些,我们只留一只全羊就好。我也不狩猎了,一小我私家骑射没什么意思。我且去那边河里饮马,驾——”猛磕马肚子,骏马两只前蹄高扬,长嘶一声,冲出密林,跑向远处的河谷。

  玉无尘下了马,拍拍马身子,那马也随着去了河谷。

  少年下了马,让两匹马自行去河滨饮水。看到河里有漂浮的朵朵花瓣,甚是惊奇,前后左右望了一刻,不见人,就口中含了一棵草,仰面朝天躺到松软的草地上。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坚强兮不行凌。身既死兮神以灵,灵魂毅兮为鬼雄。”

  羌笛声声清脆高亢,节奏鲜明急促荡人心魄,一阵一阵幽幽传入耳际,悲凉真挚炽烈又开张扬厉,给人以一种凛然悲壮、亢直阳刚之震撼。

  少年一骨碌跳起来,吐掉口中绿草,大叫:“玉无尘,你能不能吹点欢快刚猛的!”

  密林中的玉无尘不疾不徐,徐徐道:“万少爷,禀赋使然无法革新。这个欠好吗?屈子名篇,舍身爱国的千秋英雄气,在楚辞体作品中独树一帜。你能听出战况的猛烈和将士们奋勇争先的气概,以及对雪洗国耻寄予热望的热忱,另有屈子忠贞报国的高尚情感吗?”

  少年捂住耳朵,高声道:“玉无尘,今晚的烤全羊你卖力,府里的庖厨暂时休沐——”

  玉无尘振衣拂尘,施施然道:“有何不行,万少侠。我先去建章宫送猎物,过会儿再来找你。”

  少年转身,看马儿还在河滨饮水,河里的花瓣似乎又多了些,粉色的、黄色的、橘色的、紫色的,飘飘荡荡顺着水流悠悠而下。少年拿来一根树枝,把花瓣拨拉到一边,好让马儿专心饮水,拨着拨着又来一波花瓣,登时怒火中烧,蹭蹭蹭几步跑向河谷高处的山坡。

  山坡上,一位身穿白色纱衣的女人正拿着一把小花锄,在一株西府海棠树下掩埋着什么。少年万世策一下冲到她面前,叫道:“是不是你乱扔花瓣,污染了河水,延长我饮马。”

  女人一时被吓坏了,不知说什么,刹那间委屈的泪水涌上眼眶。

  万世策这才发现他面对的是一个娇弱的小女人,但见她病如西子形如弱柳,肤色欺雪颜如芙蓉,愁眉若颦眼若水晶。他素不知道一个身量刚发育成的女人,竟然可以美到这种水平。她的眼睛泪汪汪的,里面有满天星光,有深潭落花,有风动荷香。

  海棠花的花瓣悄无声息地落下,落到两人身上,衣衫上,脚边。

  小女人移动了一下花锄,长长的眼睫毛忽闪着,柔声道:“对不住了,令郎。”

  万世策抖了一下身上的落花,看她在树边土坑里埋了一只玉色锦囊,好奇道:“你埋死老鼠?”

  小女人用花锄轻轻推泥土,埋住锦囊,道:“我从小爱花惜花,已成怪癖。花开时,荣盛悦目花香袭人,所有人珍惜很是共赏玩之。及其衰颓,就举而弃之,或肆意蹂躏或转入肮脏沟渠,丝绝不加体恤,亦无良心之愧。我自入苑以来,共聚枯花枯枝,计百有九十三枚,为一大束,稍鲜艳者则盛以锦囊择草堂偏隟地,穿穴而埋之,枯萎者则顺水漂流,还它们质本洁来还洁去。

  我还写了一首《残红铭》,铭曰:吾红花羊蹄甲、红花荷、朱樱红、六月雪、栀子花、凌宵、合欢、绣球、夹竹桃、紫薇水仙、木樨、莲房、坠粉、海棠、垂丝,四时运行荣枯有常,骨瘥于此,其魂气无不之,其或化为至文与真诗乎?”

  万世策笑了笑,觉得这小女人很有意思,和他以前在宫里见到的红粉翠绿锦衣玉食的公主郡主不太一样,似乎她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冷漠,却又楚楚可怜之感。

  万世策追问道:“你叫什么?新来的?我叫万世策,姨夫当今天子,舅父当朝将军。”小女人淡然一笑,道:“我叫水漾,姑苏人氏,父亲巡盐御史因犯了事被朝廷治罪,我刚被没入平阳公主府为奴。平阳公主怜我年幼,不怎么使唤我。今儿公主来见天子,让我自己在院子里转转散散心。”

  万世策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锄头,三下五除二掩埋了锦囊,道:“你干活慢吞吞的,看着急死人!好了,你走吧!”

  水漾莞尔一笑,深施一礼,道:“谢令郎,我且去水边洗一下手,自去便吧!”

  万世策抓起小花锄,一手扯起水漾,道:“走,洗完手,跟我一起吃烤全羊。”

  水漾哎呦一声,甩手道:“太快了,令郎!奴家体虚,奔跑不得,越发吃不得生猛之物,谢过令郎美意了。”

  万世策扛着小花锄,随她徐徐走动,道:“你吃什么?喝露水,吃蜂蜜?”

  水漾柔声笑道:“汤汤水水啊,清淡味甘易消化的,或者你有莲蓬,我也可以吃啊!”

  万世策哈哈大笑,道:“太液池里那么多莲子,一会儿我给你送一马车已往。”

  水漾微微一笑,道:“不必了,平阳公主每日会赏给我几颗,让我不要想家。”

  万世策心下一沉,道:“你没有亲人了么?”

  水漾低声道:“族里男人都死了,女人都充入官府了。此外人我不晓得,在长安城就我一个。”

  万世策叫道:“我去求天子,让她们和你团聚。”

  水漾小脸紧绷道:“你是何人?我是何人?风马牛不相及,你是高尚的皇亲国戚,而我是猥贱低微的奴婢,再说我们素昧平生,你又何须为我操这份子闲心。我又没说让她们和我团聚,她们有她们的过活,我有我自己的日子,她们不爱念书识字,整日里爱犬爱猫听曲唱戏斗蛐蛐,我乐得品茗绘画习字写诗文,和她们并不相容。这样子离开了,也落得各自清净。”

  万世策听她的话语口气很是刻薄刻薄,竟不似十三四岁的小女子,倒像是个看透世态炎凉的怨妇,不由道:“你一点也不想见你亲生母亲吗?有个头疼脑热的,她是最疼你的。”

  水漾冷笑一声,道:“快别跟我提她了,要不是她的懦弱刁钻勾连匈奴左贤王,我爹爹也不会死。”

  万世策缄默沉静了,他手疾眼快地帮她清洗了小花锄,送到她身边。水漾在河滨一点一点撩起水,轻轻洗了手,对着河水整理鬓发。

  清澈的河水伴着流花,映出一个水仙般秀丽绝艳的容颜。一个少年泛起她身后,递过一方手帕。水漾闻到一股浓重的汗渍味,有些嫌弃地皱皱眉,道:“不用,我有。”万世策平生第一次被女人拒绝,有些尴尬无趣。于是,打了个唿哨,唤回跑远的两匹马,牵住马缰绳,道:“我送送你!”水漾还在水边一边撩水一边梳理长发,头也不回隧道:“不用了,平阳公主会来找我的。”万世策翻身上马,疾驰向密林深处。

  玉无尘一见到万世策止不住哈哈大笑,万世策被笑得满身发毛,不解隧道:“让你等了一刻钟,就这么奚落人。”玉无尘在马上用荷叶吹了一曲《江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万世策问道:“什么意思,有话直说。”

  玉无尘哈哈道:“那白衣长发女子可是姑苏人氏,有没有对你显露心意?”

  万世策笑道:“无聊至极!我这么小,还没到那一步。”

  玉无尘笑道:“花开堪折直须折,年老我明白你一腔热血时刻不忘上阵杀敌,可是平常生活也得过。”

  万世策撇嘴道:“婆婆妈妈,低俗市侩!赶忙回去架锅宰羊!”骑着马紧跑了几步,又回拨马头,道:“叫上李敢!”

  玉无尘漫不经心隧道:“累死你年老了,你去叫李敢,我卖力下庖厨。”

  万世策策马飞驰,在长安官道上疾驰,阔六米的街市大道上马蹄声脆。远远望见一处气宇轩昂的王府,府前立着两个石雕大狮子,上面一道阔匾“李府”。半里处有一块石碑,上书几个大字“官员人等至此下马”。

  万世策也不下马,策马越过石碑,直冲到李府门前,高声喝道:“万世策叫李敢已往用晚膳,速速通报!”阔气的红木大门紧闭,旁边的角门有一些人进出。角门旁边的七八个小厮,一窝蜂慌忙进府中通报。不多时,素衣便衫的李敢出来,早寻不见了万世策的身影,只好摇着头跨上自己的神驹,嘚嘚嘚地赶往陈府。

  万世策的母亲卫少儿生下他这个私生子后,嫁给西汉开国元勋、曲逆侯陈平曾孙詹事陈掌为妻。万世策刚满十四岁,也住在府里。府邸不甚豪华,只是一般王侯院落,有一些仆人奴婢,只是看家护院做些杂活,勉强够用而已。庖厨的厨子手艺一般,万世策频频三番要换掉,嫌弃饭食口味不佳。可是,继父陈掌却说厨子是曾祖陈平指定留下的大厨后裔,换不得。

  万世策就向母亲卫少儿起诉,说陈平过世已久,总不能力压千年,要因时而异因地制宜。卫少儿就向陈掌转达了万世策的意见,陈掌听后说如果不满意,可以去找万世策的亲爹。卫少儿便识趣地不再言语,对万世策的蹦跳叽喳只当耳旁风。万世策心下窝囊的时候,经常去找舅父卫青,而卫青又常在天子身边,所以万世策心中只拿舅父当精神生父,拿天子当得力恩公。

  李敢骑着坐骑一路轻松,晃悠到陈府,却被见告万世策不在,就打马去了卫府,还没走到,老远就从后院闻到了一股浓烈腥膻的羊肉香。他到卫府提早下了马,规行矩步地把马牵给门人,让他们拴马。门人一看是李府的令郎,客气地把他让进大门里面,热情地为他介绍马厩所在。

  “李敢!过来!”

  李敢牵着马,还没有走到马厩,听到一声响亮的召唤,转头望见了一个劲装少年,他目光如炬神采奕奕。李敢笑道:“万世策,你的羊肉很香,香飘万里,我大老远就闻到了。”万世策一边向李敢招手,一边道:“过来,让我看看你的马!”

  李敢摸着溜光顺滑的马毛道:“这是我爹刚从河东给我带回来的……”万世策哈哈笑道:“我不要!看看!”李敢把马牵到万世策面前,万世策嘴巴张成圆形,喊了一嗓子,“兄弟们,快到马厩这里,有良马一匹!”说着,三步并作两步,把马拴到马厩里,给它加了一捆饲料。

  玉无尘等跑过来,见到马都是赞不停口,问李敢马名。李敢甚是开心,道:“此良马名爪黄飞电,通体雪白加上四个黄蹄子,气质高尚特殊,傲气不行一世。单听爪黄飞电这名字便显得大气磅礴卓尔不群。”

  玉无尘笑道:“正因为此马气质特殊不沾灰尘,所以我们一般在作战中是不会乘其出征,而只会在告捷回朝时骑乘之,以显示其差异凡响的气势。我小我私家觉得,爪黄飞电美则美矣,却给人一种花瓶之感。”

  周围一片嘘声,李敢拉下脸来,道:“你哪里来的?你懂马?”万世策忙说:“这是塞外第一妙手玉无尘,我们神交多年,今日得以晤面,相谈甚欢。”李敢不屑一顾道:“塞外第一妙手,看着这风骚体态,竟似在青楼歌馆混迹多年,一点儿也不像练武之人。”万世策急遽说:“人不行貌相,李敢,你的马卖不卖?”李敢哼一声,道:“无价之宝,给几多钱都不卖!”玉无尘笑道:“小兄弟可曾到过塞外?”李敢道:“未曾!”玉无尘又道:“小兄弟可知穆王八骏?可知道怎样辨识良马?”李敢默然不语。

  玉无尘笑道:“周穆王叫姬满,喜游玩。他得知崆峒山下、泾水一带猃狁族多良骏,于是亲率三十万雄师前去征伐。猃狁人只有五六千,就来投降。猃狁人献上珍宝、八位美女都被穆王鄙弃,于是他们牵来了八匹良马。第一匹绝地,奔跑起来四蹄腾空,不沾一丝泥土。第二匹挟翼,此马两肋长有双翅,是匹飞马,奔跑时四蹄不动,双翅扇动,飞快无比。第三匹超影,跑起来飞快,能遇上太阳光。

  第四匹翻羽,奔跑起来比天空遨游的鹫鹰还快。第五匹奔宵,专门在夜间行驰,能夜行千里。第六匹超光,在太阳下奔跑时有十个影子。第七匹腾雾,奔跑起来轻柔无比,像天上白云一样飘逸潇洒。第八匹逾辉,毛色像锦帛的艳丽像冷月的辉煌。周穆王赞不停口,班师回朝。周穆王驾八骏巡游天下行程三万五千里,北边到过漠北一带,西边到过西域以西一带。”

  万世策道:“无尘兄,八骏之名,说法纷歧。《穆天子传》中云,天子之骏,赤驥、盗驪、白义、踰轮、山子、渠黄、华騮、緑耳。八骏,皆因其毛色以为名号耳。有的书上说,穆王八骏天马驹为赤骥、飞黄、白义、骅骝、騄耳、騧騟、渠黄、盗骊。

  另有的书上说,湖水出桃林塞之夸父山,其中多野马。造父于此得骅骝、绿耳、盗骊、骐骥、纤离。乘以献周穆王,使之驭以见西王母。秦始皇也有七匹名马:一曰追风,二曰白兔,三曰蹑景,四曰追电,五曰飞翩,六曰铜爵,七曰晨凫。

  史载,文帝也有九逸。文帝自代还,有良马九匹,皆天下骏足也。名曰浮云、赤电、绝群、逸群、紫燕骝、禄螭骢、龙子、嶙驹、绝尘,号九逸。这八骏九逸里面我最喜欢的是盗骊。盗骊,八骏有盗骊,盗亦窃意,谓浅骊也。古代名驹,乃关外名马,体格结实,颈细,色浅黑,千里绝群,脾气暴烈,极难驯服。

  《山海经·北次三经》中纪录,马成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白犬而黑头,见人则飞,其名曰天马。虽不能得,吾心憧憬之。在这炎炎夏日,如果能去塞外草场纵马驰骋,定当快意无比!”

  玉无尘笑道:“如此,你可去焉支山、祁连山走一遭,那里能满足你对人生的全部理想。每值夏日,焉支山千峰叠翠层林尽染溪流潺潺,妖饶多姿美不胜收,奇花异草名贵林木遍布山间。

  纵然居住在焉支山,也不会感受朔雪的严寒,颜如颊玉盘的女子在马上欢笑,翻飞射鸟兽,花月醉雕鞍;南面的祁连山万年积雪白雪皑皑峰峦叠翠赏心悦目,原始森林苍松挺拔,翠柏生辉,漫山遍野花卉茂盛,灌木丛生。野生熊、狼、狐、豹、獐子、岩羊、黄羊等奔跑欢跃出没其间。

  人称祁连山曰,皑皑千里雪,皎皎一天月。心如玉壶冰,身似瑶池客,懒赴五母宴,岂践麻姑约,青女与素娥,婵娟谁与越。

  两山之间有土地肥沃的大草原,蓝天白雪清风掠面。群马飞跃牛羊欢动,洁白雪莲、清香蘑菇异彩纷呈清香怡人,盛夏时节,山丹花、野玫瑰、纷团花、野菊花、马兰花等野花丛生争奇斗艳。

  花卉之间,蜂飞蝶舞虫鸣雀跃山鸟啁啾,金黄色的油菜花耀眼醒目,一望无垠的祁连白雪,绿如碧玉的辽阔草原,星罗旗布的牛羊马群,碧亮清透的大河水瀑,牧马人歌如朝凤,却是一幅消息相宜,浓墨重彩的西部风物画。”

  李敢无限神往道:“如此说来,竟是百十个上林苑也比不外了。”

  万世策笑道:“上林苑乃皇家园林,依山傍水风物秀美,宫室修建触目皆是,它和焉支山、祁连山不是一回事。也许再过几年,我们可以开通河西走廊,跃马焉支山采花休闲,横跨祁连山祭天拜祖。”

  李敢低头一笑,道:“我没那么雄心向,我只求无灾无难、平平安安度一生。”

  万世策捶他一拳,“瞧你那点前程!”

  李敢给他一个白眼,“小子,怎么的,光站着说话,不让用饭了?难为我巴巴地跑来了,我还绕了个大圈,先去陈掌贵寓找你了。谁知道你也不等我,事先也不见告我你在哪里。”

  万世策朗声道:“李府的令郎架子就是大,我不告诉你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小时候,你可没少整我。五岁那年,我们约好了去未央宫向天子贺岁,结果你临阵脱逃,害得我在寒风里等了你两个时辰。八岁的时候,我们在上林苑比试弓箭,你作弊把我的每只羽箭上捅个窟窿,十岁那次……”

  “哎呀——哎呀——”李敢捂着肚子,大叫小叫,“我饿死了,快不行了,给我点吃的。”

  “令郎,羊肉应该烤得差不多了。”玉无尘打圆场,道:“我们已往吧!”

  万世策大手一挥,道:“走,去吃羊肉。玉无尘,你再去请一下我舅父一家。”

  “不用了,我们来了!”一群奴仆端着盘子围着架在火堆上的烤全羊流口水,“将军有令,让我们每小我私家都吃一盘。”

  “给我留点!”李敢赶忙追加一句。

  万世策哈哈笑道:“李上将军的子女似乎没吃过羊肉,烤了三只,够几十口人吃了。”

  玉无尘从火堆里抽出几根木头,让火变得小些,又放上锅,准备做些汤。万世策道:“不用麻烦了,这里有上好的美酒。天子赏给我的,犒劳我之前的练功刻苦为国着力。”说着,拧开一坛酒,倒入大锅之中,“美酒佳肴,自当共享。来,想喝几多自己盛。”

  玉无尘连忙把火熄灭,道:“小爷,冷酒下肚才清冽。你这煮烧酒,煮到最后都被蒸发洁净了。”

  万世策啃着一只羊腿,大快朵颐,笑道:“你饭量小,再给我继续说说,能不能从塞外帮我搞到一匹骏马?”

  玉无尘为难道:“你不是有马?那马我看也挺好的,也是刚长成的小马驹,没须要换吧。”

  万世策道:“要几多锦缎,几多黄金?”

  玉无尘喃喃道:“不是银两的事……”

  李敢拍着玉无尘的肩膀,道:“你整天吹得云山雾罩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小我私家物。可我觉得你夸夸其谈仗势欺人,外强中干和柔谄媚。”

  玉无尘的脸红得发烧,在火堆旁边,谁也不会注意到。各人都在啃羊腿,喝美酒。只有他一小我私家苦思冥想,究竟给万世策配备一匹良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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